第378章 遠遠不夠
沈彧兀自勾唇一笑，帶著些許苦澀，指了指那兩杯紅茶，道：“你看，茶都涼了，你說我出來多久了。”頓了頓，他又道：“我看你在想心事，便沒有打擾，是不是嚇到你了？”
“沒有嚇到。”忙不迭搖頭，又怕被看穿心思，葉蓁晚不再眼神對視，扭頭，伸手去端紅茶，確實隻有一點溫熱了，拿到唇邊抿了一口，點頭道：“嗯，好喝，而且溫度剛剛好。”
“這英式紅茶跟咖啡一樣，它得趁熱喝，涼了口感便會差很多，你別喝了，我再去重新煮一杯給你。”沈彧不由分說拿過葉蓁晚手裏的紅茶，端到廚房倒掉，再重新煮。
葉蓁晚感覺他好像不高興，可是又不確定，加上她的心情也很糟糕，便沒有去管，很快就又將沈彧煮紅茶的事拋到了腦後，獨自走到落地窗前，看著雨水滴滴嗒嗒落在草地上。
這一回，沈彧沒有等她發現，而是直接端到她手裏，讓她趁熱喝。
他這人有點怪，若是心甘情願要給的東西，便一定要給最好的，絕不將就。
兩人在窗前並肩而立，看著雨，喝著香淳可口的紅茶，聊著窗外的雨，剛剛那點微妙的不開心的氣氛，隨之消散。
……
梁家，此刻賓客滿堂，每一位客人都打扮得光鮮亮麗，顯得這大廳更加的富麗堂皇。
梁青妤自從拆了沈宴的禮物後，整個人顯得有些悶悶不樂，雖然沒有直接走人，但不難看出，她在強顏歡笑。
禮物貴重倒是十分貴重，但是沒什麽特別的寓意，放在家裏就是一個漂亮又昂貴的擺件而已。
她覺得，沈宴哪怕是送一雙普通的鞋子，她都會比現在更開心，因為那至少是私人的貼身物品，而那個擺件，完全就像是送來應付的壽禮。
看到那個禮物，不會有一個人將他往男朋友的身份上想。
人沒來就算了，還送一件不走心的禮物，比在場的男人都不用心，怎麽能令她不鬱悶？
敢情那天她在綠卿小築倒的苦水，全都白倒了！
在醫院的時候，沈宴讓她配合演戲騙葉蓁晚，她二話沒說便答應幫忙，這次不過是想讓沈宴也幫忙扮一次男朋友，當場就推拒了，那心真是石頭做的不成？怎麽捂都捂不熱的。
梁青妤極少有這麽情緒化的時候，也許是剛才她母親又看中了三個男人，逼她在其中選一個交往的緣故吧，此刻心裏對沈宴滿滿的怨。
“我的好女兒，媽媽這麽做也是為你好，趁著你現在還頂著第一名媛的頭銜，有挑選的餘地，甚至可以說是C市的男人隨便你挑，看中誰就是誰，別的女人可沒這福氣……女人的年齡越大越不值錢，這幾年，長成的漂亮有學識有教養的千金小姐又出來好幾個，她們的最大的本錢就是年經，風頭遲早蓋過你……聽媽媽一句話，別等到成為大齡剩女了，再才去挑，到那個時候，你就已經沒有挑選別人的資本了，你明白嗎？“
腦海裏回蕩著母親的嘮叨，每年都要說一次，都已經刻在骨子裏了，她倒背出來都不會錯一個字，甚至連語氣都能一模一樣。
仰頭，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沒有壓下苦澀，反倒將苦澀攪得天翻地覆，連同呼吸都是苦的。
“沈宴，到底要還要我做多少努力，你才能明白我的心？”梁青妤又倒了大半杯，自言自語後欲再一飲而盡。
舉到一半，手腕被人握住。
梁青妤沒有回頭，對著那隻保養得白嫩的手，幽幽歎了口氣，說道：“您放手吧，我不喝了。”
“跟我到樓上去一趟。”梁母卻徑直將她拉到樓上，一路上就算沒人與她對視或說話，也保持著無懈可擊的笑容。
梁青妤看著身旁的母親，好似看到了自己，她一直以來也是像這樣，整天戴著麵具，將高雅、美麗、知性、溫婉的一麵展示在眾人麵前。
可是今天她突然覺得好累，成天端著，久而久之，都快忘了自己曾經是個什麽模樣了？
“媽媽，我不想做什麽第一名媛了，我想做自己，真正的自己，什麽讚美什麽榮耀，那通通都不是我想要的。”
梁母腳步微頓，臉上無懈可擊的笑容幾不可見地崩了一下，旋即便抬起高貴的下頜，眸色變得嚴厲，先將人拉到房間裏，關上門了才鬆開。
打量了女兒半晌，梁母語氣嚴肅：“你到底受了什麽刺激，竟想要自甘墮落？”頓了頓，她眯眼，又道：“是因為沈宴？”
提到沈宴，梁青妤垂眸，自顧自地走到床尾凳上坐下，咬唇不語。
“沈宴的心從來就不在你身上，你們沒有緣份，你就別再想他了。”梁母走過去，擁著女兒的肩膀，“你努力了這麽久都換不來他的垂憐，也該死心了。”
“不，我不夠努力，做得還遠遠不夠。”梁青妤長睫一眨，兩滴晶瑩的淚珠像珍珠一般掉落，“我都沒有親口告訴他，我愛他，愛他很久很久了，怎麽算是努力夠了呢？”
“在愛情裏，誰先開口誰就輸了，難道你要做自貶身價的事嗎？你是高貴的第一名媛，應該是像一隻驕傲的孔雀，等著男人下跪向你示愛，而不是拋開矜持，去倒貼，否則就算成功了，男人過了新鮮勁，很快便會對你厭倦，一旦發生口角，就會說是你自己要嫁給他，又不是求你嫁的，到那時你連頭都抬不起來，不但沒有幸福的婚姻，更是連自尊都沒了。”
這些論調是梁母的口頭禪，比方才的嘮叨更深地刻在梁青妤的骨子裏。
母親手段高明，至今還令父親對她寵愛有加，老夫老妻幾十年了，卻每天都過得像熱戀，所以她對母親的話此深信不疑，時刻謹記，也想讓男人把她捧在手心裏，如同珍寶般嗬護著，細心嬌養著，時刻惦念著。
母親從小便用心培養，她也不負所望，成為了幾乎是整個C市男人們都恨不得捧回去供著的名媛。
可是唯獨沈宴例外。
偏偏她的心裏又隻有沈宴，並為之努力了那麽久，教她現在放棄，做不到，也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