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童心
回到家時，葉醒之已經寫好了作業，雙手插在褲兜裏，在院子裏來回踱步，沉靜的小臉好像一個睿智的大人，正在思索著什麽難題。
“寶貝，我回來啦。”葉蓁晚張開雙臂走過去，將兒子抱了個滿懷。
葉醒之的兩隻小短手摟著她的腰，抬起的小臉上，仿佛突然開了一朵花似的燦爛，眸光柔軟得能把人融化，“媽咪，這麽晚回來，你是不是又去跟沈叔叔吃飯了？”
他像個正常智商的小孩子，白淨臉蛋上，殷紅唇瓣微微嘟起。
葉蓁晚誇張地嗅了嗅，手指點在兒子光潔飽滿的額頭上，笑得好不得意，“嗯，好酸呐，難道是我的醒醒寶貝吃醋了嗎？”
“媽咪，你演技太浮誇了，如果宋叔叔在這兒，估計會忍不住想教你表演的。”葉醒之嘴上這麽說，臉上可沒有一絲一毫的嫌棄。
說起宋博言，葉蓁晚心情就更好了，“還以為會很棘手，沒想到那麽容易就將方賀然送進監獄了，劉清歡今天打電話告訴我，她會出庭作證，指認那個人渣，替姐姐討回公道。”
葉醒之笑道：“媽咪，我怎麽覺得你除了替宋叔叔開心之外，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在裏麵呢？方賀然又不是你送進去的，方家也不是你擺平的，我很好奇，你的自豪感到底是從何而生？”
他一本正經地繞了一個大圈子，無非就是笑話葉蓁晚在不知不覺中竟然以沈宴為榮了。
葉蓁晚被兒子取笑得啞口無言，心說生個智商高的孩子好悲催啊。同時她也在心裏暗暗告誡自己，連兒子都看出來了，在沈宴麵前須得更加小心，絕對不能讓他發現自己的心思。
見到自家媽咪紅著臉，不敢看自己的眼睛，葉醒之踮起腳尖，夠著小短手摸了下葉蓁晚的頭發，大人似的口吻說道：“好了，不笑你了，進屋吃飯吧。”
“……”
葉蓁晚呶了呶嘴，心說他們到底誰才是孩子呀，兒子那副寵溺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倆人一前一後進了屋，洗手坐在餐椅上。
賴嬸很快便將菜熱了陸續端上桌，營養均衡又豐富，清淡還容易消化，很適合晚上吃。
吃到一半，葉蓁晚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咬著筷子，認真地看著對麵的兒子，問：“對了，你剛才說擺平方家是什麽意思啊？”
葉醒之做了個受不了的表情，無奈道：“媽咪，你的反射弧還能再長點嗎？”
停頓了下，他便將這幾天C市裏幾大家族明爭暗鬥，最後以方家差點被全軍覆沒而認慫結束的事情，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
聽完了葉醒之的話，葉蓁晚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眨了眨，沉默地消化了一會兒事情，無心再吃飯，便說吃飽了，然後去了房間。
拿著手機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才打給沈宴。
此時，沈宴還在書房工作，看到屏幕上的來電號碼，嘴角便泛起一抹溫柔，骨節分明的手指劃動接聽鍵。
“喂，這麽晚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在他的記憶中，葉蓁晚很少主動打電話給他，即便有也是公事，或者是實在需要找他幫忙才會打。
男人低沉的嗓音從手機裏傳出來，葉蓁晚的心莫名開始加速，咬唇沉默了兩秒，才囁嚅道：“方家找你麻煩，為什麽不告訴我呀？”
聽著女人難得如此溫柔的聲音，沈宴整個人舒服地往後靠，嗓音慵懶而愉悅：“晩晚，你是在擔心我嗎？”
雖是疑問句，語氣卻是篤定的。
怕被看穿心思，葉蓁晚下意識否認道：“當然不是！”感覺自己反應太大了，趕緊又補救一句，“我的意思是，你為了幫博言將方賀然送進監牢，方家因此與你為敵，我很過意不去，會擔心你被方家蓄意報複也是正常的。”
沈宴咬牙，嗓音冷徹：“你就見不得我開心是不是？解釋那麽多幹什麽，直接說一句是的，我就是擔心你了，是會掉塊肉嗎？”
之後便是一段令人窒息般的沉長的沉默，手機裏隻聞兩人的呼吸聲。
最後還是葉蓁晚先開口打破沉默：“阿宴，謝謝你啊，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就掛了，晚安。”
“沒良心的蠢女人，除了謝謝你還會說什麽？”沈宴皺緊眉頭，磁性嗓音裏夾雜著濃濃的不悅。
葉蓁晚準備掛斷的動作僵住，咬住下唇，沉默不語。
沈宴等了半晌沒聽到回複，沒好氣地說了句“晚安”，然後便先掛了電話。
聽著手機裏傳出來的嘟嘟嘟的忙音，葉蓁晚才如釋重負地往床上一躺，將臉埋進枕頭裏，那是沈宴那日睡過的地方，仿佛還殘留著他身上的味道。
自沈宴答應收手的那天開始，腥風血雨的一周便算是過去了，C市仿佛又恢複到了之前的風平浪靜。
沒有了沈宴的幹預，方家花了一大筆錢為方賀然打點周旋，雖然最後仍是定了罪，判了二十年，但比起終身監禁已經要好太多了。
祈南一親自盯了方家幾天，發現他們都沒什麽異動，便隻派家裏的兩個保鏢去盯梢，又盯了整整三天，仍然沒有異動，便不再管了。
除了方賀然的母親始終悶在家裏沒出過門之外，方家的生活一切如常。好像方賀然的事隻是突然落入湖心的一顆石頭，砸出些許浪花後很快就無影無蹤了。
……
昨晚冷空氣來襲，次日清早起床，發現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從昏暗的天空中飄飄揚揚地落下，打個旋後鑽進半開的窗戶裏。
一片調皮的雪花直接鑽進了葉蓁晚的衣領裏，冷得她打了個抖，卻還是伸出素白小手，迎接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放眼望去，院子裏白茫茫一片，亮得有些刺眼。
如果一直這麽大，下到晚上，路麵不知要積多少厚的雪。
洗漱後下樓吃早餐，葉蓁晚對著收拾得幹淨整潔的葉醒之說：“如果雪墊起來了，下班了我們可以在院子裏堆兩個雪人，或是打雪仗也挺好玩的。”
前那幾年，她獨自帶著葉醒之生活，即便下再大的雪，也沒有這個閑情逸致。今天也許是心情不錯，又或許是如今經濟條件好了些，所以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場雪勾起了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