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覆水難收
可向來對葉佑天溺愛有加的葉振延看到他這副崩潰的模樣，也沒有安慰的心思，隻是沉沉地把頭偏開。
他們的家，徹底毀了。
……
次日。
“鈴鈴鈴——”長青小學的下課鈴聲響起，一眾早在放學的前五分鍾就按捺不住自己激動跳脫心神的小學生們，瞬息之間就全都起立，往門口的方向衝去。
“搶飯啦！”
“我的雞腿雞腿雞腿！”
“你們等等我啊！”
此起彼伏的喊叫聲在教學樓的各個地方不絕於耳，大家呼天搶地著，湧入食堂。
而某個座位上，葉醒之卻神情淡然地坐在原位，舉止行為成熟自如，一下子就和那些與他同齡卻思想幼稚的小學生區分開來。
蘇佳瑜下課後一如既往地沒有在第一時間衝向食堂，而是來到葉醒之的座位旁，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收拾課桌的動作。
“醒醒哥哥，你今天怎麽不在學校裏留一會兒啊？”蘇佳瑜用清脆宛如黃鸝啼叫的聲音說道。
是了，平日裏放學後，葉醒之因為選擇了半休式學習，下午的半天不會待在學校，所以他總是利用每天放學的時間在教室裏停留一段時間，自己學習，把上午老師所講授的內容摸透。
可今天葉醒之卻沒有這樣做。
他竟然在放學之後就自顧自地收拾起了課本，好像似乎並不打算留堂。
這是為什麽呢，難道是今天的課程的太簡單了，醒醒哥哥不屑於花費時間嗎？
蘇佳瑜如是想到。
她回憶起今天老師上課時講到的，對她來說很是複雜難懂的雞兔同籠，青蛙逃井的問題，不由得感覺腦子裏一片漿糊。
天呐，若是真如她所想象的那樣，對醒醒哥哥來說，這些深奧的數學題不過是小菜一碟，那醒醒哥哥也太厲害了吧！
不過也沒錯，她的醒醒哥哥確實就是這麽厲害！
葉醒之並不答話，收拾好課桌之後，就起身邁著小小的步子離開了教室。他神情木然，並沒有回答蘇佳瑜問題的興致。
而蘇佳瑜看著葉醒之逐漸走遠的身影，也不生氣，隻是撇了撇嘴，撒嬌似地嘟囔道，“醒醒哥哥又不理我！”
葉醒之對身後蘇佳瑜的心中想法不得而知，而就算要告訴他，他也沒有半點好奇的心思。
他快步出了教學樓，朝學校大門的方向走去。
直至到了大門口，看見達叔早已經畢恭畢敬地等在外麵的身影時，他稚嫩的臉上才多了幾分開心的情緒。
“醒醒少爺，上車吧。”達叔用恭敬愛護的語氣說道。
“嗯，達叔，你知道我們的目的地是哪裏吧？”葉醒之一躍上了轎車的後排座位上，通過前上方的後視鏡，看著達叔滿是皺紋卻慈眉善目的臉龐。
“知道的，醒醒少爺。”達叔和藹一笑。
“那走吧。”葉醒之微微頷首，木然的笑臉上出現了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
汽車轟鳴，緩緩駛動。
不一會兒，達叔就載著葉醒之，來到了一個寬敞舒適的居住區，在一個二層小樓前緩緩停下。
葉醒之和達叔從車上走下來，一齊往這棟二層小樓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醒醒少爺。”等到兩人在門口站定後，達叔轉頭對葉醒之頷首道，態度謙卑的詢問著。
“你敲門吧。”葉醒之淡淡答道。
在來的路上，他已經和達叔說清楚了，為什麽他們兩人今天要來到這個地方。
沒錯，他們今天來到的地方，不出所料正是葉振延的居住地。那棟葉蓁晚也成長生活了整整二十年的曾經的家。葉醒之今天來到這個地方的原因也很簡單，他要來買下這個地方。
昨天通過那個可以獲知葉振延生平事無大小的詳盡信息的頁麵，葉醒之得到了葉振延正在賤賣這套房子的消息，所以他聯係上了葉振延，向他說明，今天自己會來看房。
葉醒之還讓葉振延快點把房子收拾好，把協議整理好，方便他直接簽署，拿下這套房子的所有權。
因為這些天接連發生的巨大打擊，葉振延早已經負債累累，他賣這套房是為了盡快獲取一筆資金彌補一些窟窿。
所以對於葉醒之這位好像很是闊綽，明天就要來看房的大客戶恭順有加，自然忙不迭地應了下來。
但他應該如何也想象不到，這名出手大方，準備買下這套二層小樓的買主，就是葉蓁晚的兒子，他的親生外孫葉醒之！
嗬。
葉醒之稚嫩的小臉不由得出現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見，當葉振延發現自己就是那個他翹首以盼的金主的時候，他那張虛偽的臉上，會出現如何五味陳雜的表情。
“是的。”受到葉醒之的指令，達叔順從地轉過身去，身姿挺拔，不疾不徐地敲響了這棟二層小樓的大門。
……
此時此刻的二層小樓內部。
葉振延正渾身癱軟地坐在沙發上，毫不顧忌形象地任憑將自己的全身下陷，神情頹靡地凝視著房間裏的一草一木。
這棟房子，是他大半輩子的回憶。
不管是身處的這個寬敞明亮富麗堂皇的大廳，還是樓上裝修精美溫馨四溢的臥房，這個房子的每一處地方，都在他的記憶裏熠熠生輝著，一切與之相關的人或事，曆曆在目。
他仍記得，曾經多年前的某個瞬間。
午後的陽光清爽，暖暖地從牆壁上巨大的透明玻璃窗中照射進來，打在屋內的每一個角落。
彼時，程婉婷就坐在如今他所在的這個沙發的位置，身姿溫順清麗，不言不語，隻是睜著一雙淡雅秀美的雙目，靜靜地看著大廳中的這台電視中正在播放的有趣的節目。
時而，程婉婷看到精彩的部分，還會不由自主地抿起雙唇，使兩頰邊的淺淺酒窩若隱若現，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
這番景象，之前葉振延看見的時候不覺得有多美好奪目，直到失去了，再也看不到程婉婷語笑嫣然，笑靨如花的模樣，才知道自己失去的到底對他來說有多麽重要。
然而，世事如流水，覆水難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