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嫁
“沈宴,你這是什麽意思?”林期庭皺眉盯著對麵的男人。
沈宴漫不經心地攪動杯子裏的咖啡,“什麽什麽意思?”
他眉骨很深,臉部輪廓分明,天生帶著一股霸氣,即便不怒不威,也讓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林期庭耐著性子說,“葉蓁晚我已經送到你那了,沈總答應我的事也該實現了吧?我相信沈總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是嗎?”沈宴輕笑,“可我還真不記得我答應過你什麽了。”
林期庭聞言猛地站起來,“你想反悔?”
“當初你跟我談這筆交易的時候我有答應你嗎?你可要好好想想!”沈宴沉聲道。
“你明明……”
“我明明什麽話都沒說,你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女人送給我,是不是這樣?”沈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林總可真是大方啊。”
林期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腦子裏不斷回放著昨天和沈宴談話的場景。
他低聲下氣地央求沈宴給自己公司注入周轉資金,葉蓁晚突然出現,沈宴的目光便再也沒有離開過她。
林期庭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一眼就看穿他的意圖,幾乎沒有猶豫地將葉蓁晚支走,提出以葉蓁晚交換資金一事。
當時沈宴的反應是什麽樣的?
他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葉蓁晚離開的背影,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思及此,林期庭驀地變了臉色,雙腿發軟地坐下來,一顆心掉進穀底,“你想怎麽樣?”
沈宴挑了挑眉,頗有些興致地等著他的下文。
林期庭見狀又燃起一絲希望,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急急地說道,“隻要你給我注資,我立刻和葉蓁晚分手,到時候她就是你的了。”
沈宴臉上掛著明晃晃的厭惡,“我想要什麽女人何時輪到你來做決定了?既然林總沒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等一下!”林期庭下意識地將人叫住,一句話不過腦子就脫口而出,“我可以告你!”
周圍的目光頃刻間聚在沈宴身上,林期庭抬了抬下巴,發狠地叫囂,“看看到時候是沈總先身敗名裂,還是我的公司先虧空!”
沈宴勾起一抹詭異的笑,狼一樣的目光鎖住林期庭,“好啊,那咱們就拭目以待。”
林期庭隻覺頭皮發麻,生生打了個寒顫。
葉蓁晚呆坐在陽台,初秋的夜風還有些涼,她隻穿著一件薄薄的單衣,被風吹的鼓脹起來。
樓下燈火通明,映射著她慘白空洞的臉,遠看似鬼魅一般。
敲門聲由遠及近,越來越大,葉蓁晚臉上終於有了表情,從驚喜到不知所措,最後慢慢化為無奈。
她跌跌撞撞地跑過去開門,一路上被自己拌了許多次,緊張的手心冒汗,門把都握不住。
“葉蓁晚!葉蓁晚!”
林期庭叫的一聲比一聲刺耳,最後已經開始吼了。
葉蓁晚咬牙讓自己鎮定下來,門一開,衝天的酒氣撲鼻而來。
“葉蓁晚,連你都看不起我嗎?”
林期庭反手將門甩上,扣住葉蓁晚的肩膀將人按住,力氣大的像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葉蓁晚掙了掙,“你在說什麽?”
林期庭隨手把她推了一把,“你憑什麽看不起我,你也不過是個二手貨!”
葉蓁晚猛地甩開他的手,急急後退了幾步,寒意從腳底一路冒上來,結結實實地將她包裹住,凍的她話都說不出來。
“怎麽?我說錯了嗎?”林期庭醉的腳步虛浮,口齒都有些不清楚,“我還要你幹什麽?”
他直勾勾地看著葉蓁晚,“我還要你幹什麽?”
葉蓁晚搖頭,錐心的痛意傳遍四肢百骸,太痛了!
又冷又痛。
林期庭見不得她不說話,上前猛地將她推倒在地上,整個人覆上去,鼻子湊到她身上使勁聞了聞,“真惡心!你身上的味道真惡心。”
他說著說著竟把頭扭到一旁幹嘔起來。
葉蓁晚安安靜靜地躺著,眼中一片灰暗,比死人還要安靜。
“你怎麽不說話?你說話啊!”林期庭吐完了就動手去揉搓她的嘴巴,“被沈宴搞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嗎?”
葉蓁晚依舊毫無反應。
林期庭突然癲癲地笑起來,“可是有什麽用?他還是不肯給我投資!混賬!”
葉蓁晚眼珠子幾不可見地顫了一下。
林期庭徹底瘋了,瘋話不要錢一樣地往外吐,“我要你有什麽用?這都換不回來一筆錢……真廉價啊……太廉價了!”
“你醉了!”葉蓁晚捂住他的嘴,“你醉了,別再說了!”
“為什麽不說?不說我多難受啊!”眼淚猝不及防地從林期庭眼中湧出來,糊了他滿臉,“我把自己的女人親手送出去,這樣都換不回來一筆投資……”
林期庭認真地問葉蓁晚,“你告訴我,我要你有什麽用啊?”
啪——
林期庭捂住通紅的臉,迷瞪瞪地回不過神。
葉蓁晚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猛地推開林期庭,抄起茶幾上的陶壺當頭砸下。
哐——
碎片和著血跡落在地上,豔麗灼眼。
葉蓁晚咧開嘴笑起來,她看了看虛軟在地的林期庭,又看了看茶幾上的茶盤,慢吞吞地抓起茶盤,再一次用盡全力砸了上去!
丟下不省人事的林期庭,葉蓁晚直接從公寓跑出去。
漫無目的地逛了許久,最後不知不覺走回了家。
一進門就看到她媽媽坐在微黃的燈光下看書,許多天來無處著落的心終於稍稍安了些。
“晚晚,怎麽突然回來了?”程婉婷放下書迎上去,看到葉蓁晚身上的睡衣臉色一變,“怎麽穿成這樣就跑出來了?”
“媽……”葉蓁晚搖搖頭,死死地壓抑著哭腔,“我沒事,我爸呢?”
程婉婷一愣,試探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晚晚,你回來的正好。”不等葉蓁晚開口,一道威嚴的男聲便從後麵傳了過來,“爸爸有件事要跟你說,過來坐。”
葉蓁晚心裏突然咯噔一下。
程婉婷歎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將人帶過去。
葉振延看到葉蓁晚狼狽的樣子不滿地皺了一下眉,不知又想到什麽,一向不苟言笑的人突然嗬嗬笑起來。
“晚晚啊,”葉蓁晚從沒見過她爸這麽開心的樣子,“昨天銳成集團的總裁沈宴親自到我們家裏來,說想要娶你……”
沈宴!
這個剛剛才從林期庭嘴裏吐出來的名字,這麽快又再一次從她爸爸口中說出來。
葉蓁晚捂住胸口,隻是聽到這個名字,就讓她忍不住犯惡心。
“晚晚,發什麽呆?”葉振廷不滿地瞪著她。
葉蓁晚麵無表情地搖搖頭,“我不嫁!”
葉振廷瞬間沉下臉,“這件事由不得你!”
“爸,”一句話在嘴裏滾了又滾,葉蓁晚才問,“你不問我為什麽不嫁嗎?”
“沒什麽好問的!”
“他把我強了……”
偌大的屋子裏突然間消音了。
許久,程婉婷抑製不住的抽噎慢慢變大,葉蓁晚右手捏著左手,兩隻手都冒出青筋也不放開,等著葉振廷發話。
“既然……”
葉蓁晚抬起頭,眼睛仿佛有穿透力一樣看著自己的父親。
“既然木已成舟,”葉振廷聲音低沉,“那嫁過去是最好的選擇!”
哀莫大於心死!
那一刻,葉蓁晚突然懷疑自己為什麽會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