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終見
“本宮的意思是,若是那位女子不願意,不能強求。”厘徵靳解釋道。
“殿下,這世間還有誰不願意嫁你呢?”鄒予笑道“能夠成為夏國的太子妃,那可是全夏國女子的夢想。”
“可萬一她不願意呢?”厘徵靳反問。
“總會有讓她願意的法子。”鄒予道。
“本宮跟你說,可不準亂來。”厘徵靳強調道。
“知道知道,殿下,屬下辦事,你就放心吧!”鄒予從未見厘徵靳如此囉嗦過,不由暗自好笑。
厘徵靳察覺到鄒予的小表情,當即道“你笑什麽?”
“殿下,屬下沒笑。”鄒予連忙否認。
“本宮剛看你在笑。”厘徵靳扭頭看定鄒予,問道“說,你在笑什麽?”
“屬下,屬下是覺得殿下一見鍾情的樣子很可愛。”鄒予試探道。
“可愛?”厘徵靳聞言,瞪了鄒予一眼,轉身踏著廊橋而去。鄒予抿唇笑了笑,趕忙追上厘徵靳。
長冰跟著黎驤和小羽出了撫仙湖,乘上馬車返回所居的京郊宅院,一路上,黎驤沒有言語,而且神情看起來十分疲憊。長冰心中疑惑,趁著黎驤回屋,喚住小羽問道“黎叔今日怎麽了?為何看起來臉色很差?”
小羽忙笑道“長冰,不用擔心,他很好,你去歇著吧!”
長冰複問“真沒事嗎?”
“真沒事。你放心吧,先生可不是一般人。”小羽寬慰道“哦,對了,撫仙湖可真如傳言中那般美?”
“甚是好看。”長冰應畢,忽然想起離開撫仙湖之前先後遇到的兩撥男子,道“你們今日突然帶我去撫仙湖是何意啊?”
小羽解釋道“長冰,你難道在懷疑什麽?先生是覺得你在宅子裏待久了會悶,所以才決定帶你外出,隻是沒想到在出門前遇到些事情需要處理,才會先將你送至撫仙湖後回去處理,你莫要對先生產生誤會。”
長冰見小羽說得真誠,便也沒有過多追究,默默返回房中。小羽見長冰回屋後,才快步入了正屋,見黎驤正坐在榻上運功走氣,遂靜立在旁未吭聲。
少傾後,黎驤運完功舒緩體內氣息後,看向小羽道“她可遇到了該遇到的人?”
小羽忙點頭道“遇上了,看樣子很成功。”
黎驤輕笑道“以我對凡人的了解,長冰應該是最能吸引厘徵靳。”
小羽笑道“先生,你說得沒錯,他已經派人跟到咱們的宅子外了。”
黎驤聞言,紫瞳中眸光漸盛,道“很好。”
“先生,你的傷不要緊吧!”小羽關切問道。
黎驤咬牙道“我得回去一趟,你將這裏守好。若是那厘徵靳尋來,你將他拒之門外即可。”
“拒之門外?先生,這是為何?”小羽不解。
“什麽東西若是便宜的得到,你會珍惜嗎?”黎驤反問。
小羽想了想,恍然大悟,連忙點頭道“明白,明白。”
黎驤又道“你要注意在湖邊最先前找長冰說話的那兩個男人,一個身穿白衫,一個穿著鴨卵青色衣衫。”
“先生在擔心什麽?”小羽緊問。
“我擔心他們會壞了我們的好事。”黎驤道“而且,我發現,他們似乎不像凡人。”
小羽摸了摸下頜道“先生,說起這事,當時咱們離得遠,也沒怎麽辨得清楚,但我敢篤定,那個鴨卵青色衣衫的男人定來自水中。”
黎驤蹙眉,道“水裏?難道是河神?”
小羽搖頭,道“不像。他身上的氣息與海水味道相似,盡管極力掩飾,但我還是窺出了一二來。”
黎驤揣測道“莫非是海中龍族?問題是,他們來凡界幹什麽?難道是他?”
“他?哪個他?”小羽忙問。
黎驤緩聲道“東海那位八王子。”
小羽趕緊搖頭道“不不不,氣息不同。”
黎驤不免疑惑。“竟不是他。”
“先生,你還是快些回去吧!你的傷要緊。”小羽見黎驤眉頭緊鎖,擔憂的催促道。
“好,那這裏就有勞你了。”黎驤言畢,轉身遁離。
小羽則淡定的將房門關好,獨自歇下。
長冰躺在榻上,並沒有睡實,腦海裏盤旋著今日在撫仙湖的情形。之前,她在湖邊幹坐了兩個時辰都無人前來搭訕,可為何黎叔一回來,她就先後遇到兩撥男子,這事也太奇怪了些。還有,那個白衫男子“你何時有了阿叔”的話,以及那個鴨卵青色衣衫男子見到她後激動的神色……莫非他們真的認識我?雖然我總覺得那個鴨卵青色衣衫男子眼熟,可為什麽我總也想不出來在何地見過他?長冰思慮很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得鬱悶的閉眼睡去。
第二日大早,長冰起床後就去見黎驤,沒想到竟被小羽告知黎驤已經出門,這便令長冰感覺到古怪,什麽事需要這麽大早就出門,而且還沒有帶小羽一道同行?長冰沒有多言,換了身利落的裝束徑直出門去。
小羽望著長冰出門,倒也沒多問,因大多時間長冰都會獨自出門,行到離宅子不遠的小溪邊呆上一兩個時辰再回來,而他和黎驤皆不會去打擾她。
長冰踏著步子輕快的朝著溪澗走去,嘴裏哼著一首不成調的小曲,這首小曲似乎很早就存在她的記憶中,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的模糊記不清了。而每次她來溪邊時,總會情不自禁的哼著那首既熟悉又陌生的小調,同時,這個時段也是她每日最輕鬆的時候。她自離開廊西村,姨母在中途離世,厘徵玦逼她吃下七竅牽機丸,送她到歸儀殿,再把她送到黎驤手裏,她就猶如一棵浮萍,被世間大風吹得離自己的期望越來越遠。
長冰走著走著,忽然停住了腳步。因為她看見溪邊那塊白石旁,就是平日她常坐的那塊白石旁立著兩個男子,一個身穿白衫,一個身著鴨卵青色衣衫。
白衫男子見長冰滿臉愕然的望著他們,不由笑起來,那抹笑容貌似春花綻盛,在她的胸口炸出“劈裏啪啦”的聲響,凝卷成一股熏熱的風,瞬間刮過她的心底。“你們,怎麽在這裏?”
“我們怎麽不能在這裏?”白衫男子含笑反問。
長冰微微怔了怔,扭頭就走。
那個鴨卵青色衣衫的男子見長冰要走,慌忙追上前攔住她的去路。
長冰望著鴨卵青色衣衫男子,趕緊朝後退了兩步,驚道“你要做什麽?”
那個鴨卵青色衣衫男子將長冰仔細的打量了一遍,答非所問道“你剛才哼的什麽歌兒?”
“歌兒?你說那首小調嗎?”長冰略略回過神來,望著鴨卵青色衣衫男子,道“不知道是什麽歌兒,反正我就會。”
“你是從小就會嗎?”鴨卵青色衣衫男子眸中浮起喜色,問。
“嗯,很小。”長冰點頭道“但不知道它的歌名是什麽?”
“拍浪歌。”鴨卵青色衣衫男子言畢,略顯激動的哼起來歌謠來。“北冥海水清又清,浪花拉手親又親;鯤魚好命幾萬年,化鵬遨遊上九天……小腳丫,小手掌,拍浪拍浪拍拍浪,你一下,我一下,拍了一朵小浪花……”
長冰聽鴨卵青色衣衫男子哼起她適才的小調,不覺跟著應和起來。那個鴨卵青色衣衫男子還未將歌兒哼唱完,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納頭拜道“小殿下,你讓屬下找得好苦啊!”
長冰見狀,嚇得朝後倒退了幾步,呐呐道“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鴨卵青色衣衫男子趕忙搖頭道“不會,屬下不會認錯的。因為這首歌謠是屬下教小殿下唱的。小殿下的精魂被辟火神君送到北冥之海的黎幽宮地宮中,被供養在地湧金蓮蓮蕊裏,三百年後才誕生。小殿下自是精魂時,屬下就每日陪著小殿下,教小殿下唱這首歌謠。所以,小殿下自地湧金蓮中出生後就會唱。”
長冰聽完鴨卵青色衣衫男子說完,不由偏頭想了想。不知道是何緣由,隨著她年齡越發長大,她幼時的記憶就變得越來越模糊。她雖然還知道自己曾是從北冥之海而來,也知道自己曾是個公主,但卻一點都記不得她曾在北冥之海時住何處,與何人,準確說應該跟海裏的海族是何種關係……
鴨卵青色衣衫男子見長冰滿眸疑惑,忍不住問道“小殿下,你真的記不得屬下了?”
長冰望著眼前這個倍感熟悉的男子,輕輕的搖了搖頭。
鴨卵青色衣衫男子聽完,臉上劃過一絲失落,道“小殿下,屬下是璞離啊!是族長身邊的金蓮衛統領。自小殿下到了北冥之海的黎幽宮後,屬下就成了小殿下你的貼身侍衛。若不是小殿下你在千歲那年被一隻不知何處而來的彩色鳥兒叼走,如今小殿下你依然會享受著族長和北冥之海鯤魚神族子民的關愛。”
長冰凝視滿臉展露急切之色的鴨卵青色衣衫男子,將他的名字念叨了兩遍,道“璞離,似曾相識,但我真的記不得跟你過往的點點滴滴了。”
“小殿下,你到底經曆了什麽呀?為何連屬下都記不得了?你記不得屬下,那你可記得族長?你的祖父,最疼愛你的祖父?”這個鴨卵青色衣衫男子正是璞離,因長期在外,較之前消瘦不少。他仰頭望著長冰,雙目泛起潮紅。他真的難以想象,他的小殿下,那個被他們抔在手心的小殿下在流落凡界後到底是經曆了多少苦難,才會連他們都記不得了。
長冰想了想,不好意思的搖頭道“對不起,我隻記得我是來自北冥之海,我也知道我的身份是個公主,但其他的,我真的沒有丁點印象了。”
璞離聽罷,不由跌坐在地上,滿臉絕望的看向白衫男子。而這個白衫男子正是天界辟火神君白沂。
白沂將長冰端詳了一遍,對璞離道“你起來吧!她記不得你們,肯定是有緣由的。你也不要急著這一時,否則會嚇著她。”
璞離起身,踉蹌了幾步才站穩,看定長冰道“小殿下,你隨著屬下回北冥之海吧!”
長冰朝後再度退了兩步,道“你我不過第二次見麵,我為何要信你?”
璞離見長冰懷疑他,心中微痛,道“小殿下,在北冥之海,除了族長外,你最信任的便是屬下了。”
長冰望著璞離,愣愣不語。
白沂詫異的看著長冰,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驚得她急道“你要幹什麽?”
“小殿下,你勿要驚慌。他是這天底下最不會傷害你的神!”璞離忙解釋道。
長冰很是抗拒,但聽了璞離之言,見其也沒有其他不軌舉動,隨即慢慢鎮定下來,望著白沂未言。
白沂握著長冰的手腕,緩緩注入力息,意識隨著力息在長冰的經絡中遊走。少傾後,白沂收回力息,看向璞離道“她體內有封印。”
“封印?”璞離大驚,道“難道是那隻將她捉走的彩色大鳥?”
白沂搖頭道“這封印用的是天界的法訣,不是一般仙神會的。”
璞離聽完,隨即默然。
白沂不知為何,腦袋裏驀然響起他被罰回帶山思過時天帝之言。“你不願說出她所在之處,本君也不勉強。不過,定下的命數,該是她曆的劫,少一遭都回不來。”
真的是少一遭都不行嗎?我已經將她藏在了三界之外的北冥之海,竟還是被找到帶回凡界曆劫,這難道就是帝君所言的命數?白沂猶自想著,眸光忽明忽暗。長冰啊,怎麽辦?你依舊要在凡界受七情六欲之苦,依舊要受凡塵的紛紛擾擾。
長冰見白沂和璞離皆未言,又都在出神,趕緊躡腳朝後退去,然後風一般的奔離溪澗邊。
待白沂和璞離發現長冰離開時,她已經跑出老遠。璞離正要追趕,卻被白沂攔住。
“別追了,我們好不容易在這茫茫人海中花費十數年才找到她,自然不會讓她輕易就從我們的視野裏再次消失。”白沂幽幽道。
“那我們怎麽辦?辟火神君。”璞離問道。
“咱們就在他們旁的宅子住下。”白沂道。
“旁的宅子?沒有啊。”璞離想了想道。
“沒有就重新修建啊!”白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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