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叼走
“小神從未有過這等念頭。”白沂正色道：“小神隻是覺得自己心儀之仙神，一定要自己來保護，不好意思假借他神之手。”
“言辭倒是一派冠冕堂皇，說到底，你就不肯告訴本君冰仙的精魄在何處對吧？”天帝惱恨的瞪著白沂道：“難怪不得陵光神君下界曆劫也會被你氣得活活病死！”
“陵光神君朱雀下界曆劫？何時的事？”白沂聽罷，驚問。
“你別以為本君不知道，你與紅喜神、司命星君以及冥界的兩位殿王串通去當了個凡界的十一殿下，擔了不少美名。可你卻想不到，你娶在九華宮中的側妃就是陵光神君吧！”天帝看了一眼跪地的白沂，轉身看向浮生塘裏的四株睡蓮，幽幽道：“辟火神君，你是不是非得撞了南牆才死心？”
江遇晗就是朱雀？白沂愕然，抬眸看向天帝。
“辟火神君，你可知，你這般肆意妄為，可能會害了她，也會給你惹來災禍，更會令諸多仙神的共同努力白費。”天帝仰頭歎息。
白沂聞言，滿眼疑惑。
“辟火神君，你不願說出她所在之處，本君也不勉強。不過，定下的命數，該是她曆的劫，少一遭都回不來。”天帝緩聲道：“你所做之事，雖情有可原，但責罰是免不了的，你……”
“兄長！”
驀然，玉虛的聲音在古檀樹畔響起。
天帝聞聲回頭，便看到玉虛與宿昱、瑾衡匆匆的行來，心中便將他們的來意猜了個不離十。
白沂見玉虛跟宿昱、瑾衡一道出現，頓時忐忑起來。
玉虛看了看臉色略顯忐忑的白沂，對天帝行了一禮，笑道：“兄長，為何要讓辟火神君跪在地上？”
天帝眼波微動，含笑道：“本君沒讓他跪。”
玉虛當即看向白沂，道：“辟火神君，我兄長的話，你沒聽見嗎？快些起來，省得讓其他仙神見了，還以為我兄長又對你做了什麽？”
白沂感激的朝玉虛點了點頭，站起身來。
瑾衡見玉虛與天帝言語，當即從宿昱旁邊挪到白沂身側，低聲問道：“少君，帝君說如何懲罰你沒？”
“還沒來得及說。”白沂壓低音量應道。
瑾衡撫了撫胸口，道：“這樣看來，我們來得還算及時。”
“你們去求了北帝？”白沂問。
“沒有。”瑾衡搖頭道。
白沂疑惑：“那他為何也來了？”
“這就不知了，我們是在玉清宮門口碰見的。”瑾衡如實道。
白沂聽完，微微一怔，未再吭聲。
天帝見玉虛巧言讓白沂起身保全其顏麵，不由搖頭，道：“紫薇，這匹一角馬兒就是被你和他們慣壞的。”
“兄長，你怎好都怪我們？這裏麵也有你的功勞不是？”玉虛含笑言畢，扶了天帝的手臂朝內殿行去。
香穗一直在簷下站著，見天帝與玉虛忽然朝內殿方向行來，趕忙進殿打點椅凳和茶點。
白沂、瑾衡、宿昱則跟在天帝、玉虛二帝身後進了內殿。
天帝被玉虛調侃，不免拿眼看向他，微笑道：“你呀，怎跟那月下老兒一般頑劣了？越來越不像你了。”
“臣弟哪裏會不像自己？兄長真是越來越喜歡開玩笑了。”玉虛笑道：“對了兄長，你打算怎麽處置那匹興風作浪的一角馬兒？”
“本君正尋思著這事呢！”天帝摸了摸下頜道：“紫薇，你覺得如何處置那匹一角馬兒比較好？”
“兄長心中都有了打算還問臣弟作甚？若是依臣弟愚見，那就直接將他綁在誅神石上斬了便是，省得成天讓兄長你費心費力還不得他一句感謝之言。”玉虛佯裝惱怒道：“這樣既省事，又根治後患。”
天帝聽罷，臉色一驚，隨即輕斥道：“你這廝亂說什麽？”
玉虛見天帝臉色微變，不覺好笑，卻又強忍笑意，慵懶道：“既然他惹兄長不高興，自然殺了是最好的。”
“你……”天帝頓時不悅，將玉虛的手推開，道：“本君讓你出個主意對那匹一角馬兒小懲大誡，你倒好，是專程來氣本君吧！”
“兄長，臣弟不敢。”玉虛賠笑道：“臣弟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天帝輕歎一聲，道：“罷了罷了，罰他回帶山禁足千年，沒有本君之令，不準擅自出帶山。”
玉虛聞言，心中頓時舒了一口氣，道：“兄長，你就是太仁慈了。”
天帝白了玉虛一眼，道：“你不也舍不得嗎？”
玉虛見天帝窺破他的心思，略顯尷尬的笑起來，轉頭對站在殿中的白沂道：“還不快謝過我兄長？”
白沂忙朝天帝行了一禮，道：“帝君恩慈。”
天帝朝白沂揮了揮手，道：“去罷，給本君好生思過。若本君再得知你擅自離開帶山，小心本君打斷你的四隻蹄子。”
白沂忙應了聲“是”，抬首就瞥見宿昱在旁偷笑，遂一腳踢向宿昱。宿昱哪裏會讓白沂得逞，“咻”的得朝旁一避，躲開白沂的大長腿，並朝他扮了個鬼臉。
白沂哼了一聲，看了看瑾衡，扭頭朝殿門去了。
宿昱見白沂離開，忙拉著瑾衡緊跟其後，誰知才踏出幾步，就被天帝喚住。
“你倆要去哪裏？”天帝長目斜掃，望著宿昱和瑾衡二神問道。
“回稟帝君，我倆回神府。”宿昱與瑾衡齊聲道：“近日事務繁多，得趕緊回去打理。”
“回神府？可本君發現，每次隻要遇到那匹一角馬兒之事，你倆就特別閑。”天帝聽宿昱和瑾衡言畢，微微一笑，慢條斯理道：“既然你倆喜歡在一起，不如去本君的閑風亭看看，替本君那些仙婢們打理打理閑風亭下的瓊花仙草如何？”
“這……”宿昱沒想到天帝會強留他倆，想來定是要略顯懲戒，遂抬目看向瑾衡，隻見瑾衡也望著他，臉色比起他來還要忐忑不安。“小神遵命便是。不知帝君欲留我倆幾日啊？”
“幾日？你想得美。”天帝微慍道：“給本君待足三月再走。”
“啊！”宿昱一驚，忙道：“可小神府中的那些事務……”
“本君不耽誤你處理事務，若是不行，就將你的月下神府搬進本君這玉清宮來如何？”天帝斜眼道。
“這個，恐怕不好吧！”宿昱訕笑道。
玉虛和瑾衡聞言，忍不住掩嘴竊笑。
“那你就給本君老實些，休要再出去惹些什麽亂子。”天帝看定宿昱，警告道。
“是是是，帝君放心，小神定會盡心盡力的打理好閑風亭下的瓊花仙草。”宿昱拱手行禮，眸中盡是不情願。
“這就對了。”天帝對立在一旁的香穗道：“香穗，帶二位神君去罷。”
香穗應了聲“是”後，立刻行到宿昱和瑾衡身畔，作了個請的手勢，道：“二位，請隨小仙來。”
宿昱輕歎一聲，把住瑾衡的肩膀跟在香穗身後朝閑風亭去了。
天帝目送宿昱與瑾衡的身影消失在殿門，當即回頭對玉虛道：“紫薇，你也該回去了吧！”
“兄長，臣弟好不容易來一趟玉清宮，難道兄長都不挽留臣弟用一頓膳？”玉虛笑眯眯道：“還有，兄長就一點都不好奇那眾潑皮遊神們在下界都幹了些什麽嗎？”
天帝聞言，不免大笑起來，指著玉虛道：“你啊你，那就留下來用膳吧！”
玉虛聽完，臉色一喜。
北冥之海黎幽宮。
“小殿下，不要跑不要跑，會摔著……”
兩名身著魚肚白衣裳的宮婢追著一個約莫兩三歲的女童在殿中的紗帷裏打轉兒。女童生得千巧可愛、衣飾華美，笑聲似銀鈴般悅耳。她正是鯤魚神族最小的公主，在地湧金蓮中誕生的長冰。因她身世奇特，不僅是族長熙照的掌上明珠，更是受到鯤魚神族全民的百般嗬護。
“你們來追我，來追我……”長冰嘻嘻哈哈的跑著，奶聲奶氣的朝身後的兩名宮婢嚷著。這兩名宮婢是熙照特意吩咐來服侍長冰的，年紀在十一二歲的那個喚作搖竹，另一個年紀略長的叫流紋。
“小殿下，你別再跑了，會摔著。”搖竹和流紋緊張的朝長冰喊著。
“我不，我不，你們來追我，追上了，我賞你們吃甜膏。”長冰奶聲奶氣的拒絕，轉頭就朝門口奔去，殊料剛跑了幾步，就撞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璞統領。”搖竹和流紋見到前來的是璞離，立刻停足行禮。
璞離今日著了一襲雪青色衣裳，顯得棱角分明的臉龐柔和不少。他朝搖竹和流紋微微頷首，抱起嬌小可愛的長冰，滿眼疼愛，道：“小殿下，這是要去哪裏？”
“我想去海麵看看。”長冰抱住璞離的頭，輕拍了兩下，奶聲道：“你們都不讓我去海麵。”
“海麵有鷹鷲，那些鷹鷲可以叼起像搖竹她們這麽大的魚兒。”璞離笑道：“殿下你還小，等長大了璞離帶你到海麵玩。”
“你騙我，他們說北溟海人跡罕至、仙神無蹤，哪裏會有鷹鷲？”長冰嘟起小嘴，將小臉撇向一邊，不理睬璞離。“你每次都這樣，真沒意思。”
璞離見長冰耍小孩子脾氣，不由寵溺的一笑，將長冰遞給流紋，道：“好生照顧小殿下。”
流紋忙應了聲“是”，伸手來接長冰。然，長冰則緊摟璞離的脖頸不放，一半掛在璞離身上，一半已在流紋懷中，這姿勢十分滑稽，惹得一旁的搖竹掩嘴好笑。
“璞離，我不準你走。”長冰懇求道：“你留下來陪我玩。”
璞離將長冰再度抱入懷中，微笑柔聲道：“小殿下，屬下還有事情稟告族長，晚些來陪你可好。”
“你當真？”長冰望著璞離俊朗的麵頰，半信半疑道。
“當真。”璞離點了點長冰的鼻翼，笑道：“上次小殿下你托屬下買的竹蜻蜓，屬下可是給你買到了哦！待屬下跟族長回報完事情，就回去拿來給你如何？”
長冰聞言，頓時大喜，拍著雙掌高呼：“好好好，璞離真好。”
璞離柔聲道：“那殿下要乖，不能到底亂跑，就在這樗瑤殿等屬下。”
長冰衝璞離點了點頭，返身伸手向流紋，示意流紋抱她。流紋當即會意，將長冰抱在懷中。
璞離朝長冰一笑，道：“那殿下，要乖乖等屬下回來哦！”
“嗯嗯。”長冰在流紋懷中朝璞離乖巧的點了點頭。
璞離見此，才轉身離開了樗瑤殿。
長冰見璞離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口後，掙紮著落地，對流紋道：“流紋，你說海麵真的有鷹鷲嗎？”
流紋忙道：“剛才璞統領說了，海麵真有鷹鷲。”
長冰癟嘴道：“我才不信。”
“小殿下，璞統領說的那一定是真的。”搖竹忙幫腔道：“你要乖乖的，他晚些就會給你帶竹蜻蜓來。”
長冰聽完，沒有作聲，自己爬到榻上。“好累啊！”
搖竹和流紋見長冰想要休憩，心中不免欣喜。若是小殿下睡下，她倆便能跟著休息片刻。
“小殿下是要睡會兒嗎？”流紋小心翼翼問道。
長冰點頭道：“正是哩，剛才跟你們跑了一陣，好疲憊，想要休息一會兒，你們安靜點，不要吵我。”
“是，殿下。”流紋和搖竹應畢，趕緊上前來替長冰寬衣脫鞋，服侍她睡下。
流紋和搖竹陪著長冰睡熟，才到側間躺下。
晚些時辰，璞離果真帶著一支精致的竹蜻蜓前來。“小殿下，小殿下，屬下把你要的東西帶來了。”
流紋聞聲，趕緊起來到外室，引璞離坐定才道：“璞統領稍後，我們馬上喚小殿下起來。”
璞離微微頷首，坐在椅上等，結果等了片刻都不見長冰歡喜的跑出來，反而聽到搖竹一聲驚叫。璞離趕緊將那隻竹蜻蜓放在桌幾上，跑進內室中，急問：“何事驚慌？”
“小殿下不見了。”搖竹和流紋大急。
“不見了？”璞離聽罷，拔足就朝外奔去。“你倆快些去稟告族長，我去海麵找殿下。”
“是，璞統領。”搖竹和流紋得了璞離的安排，趕緊按照指示去辦。
璞離急慌慌的奔到北溟海海麵，剛好看見一隻不知從何方躥來的生著一身絢麗羽毛的大鳥叼著幼小的長冰朝南邊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