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入界
天界.帶山。
辟火神君府邸大門口，一名緋色衣裳女子焦急的拉住府中侍女問道：“可看見冰兒了？”
“回執事，聽她們說，冰兒今日跟著綠瞳、雪翎去了水澤上麵。”那名侍女恭敬道。
“他們去水澤上麵幹什麽？”海棠驚道。
“說是冰兒有些煩悶，綠瞳和雪翎就帶著她出去了。”侍女道。
“綠瞳和雪翎將冰兒帶出去能有什麽好事？多半又哄她抓魚吃了。”海棠無奈的搖頭。綠瞳和雪翎均是辟火神君身邊的小仙侍，兩個小仙侍最大的嗜好就是吃魚，經常從外麵回來都是滿身魚腥味。
“想來應該是吧！”那個侍女聽罷，暗自好笑。她記得曾有一次冰兒追著綠瞳和雪翎出去去玩，結果弄得滿身泥水回來，還被辟火神君罰在院中寫了許久的字帖。綠瞳和雪翎則被辟火神君禁食了好幾日的魚。這對於一隻愛吃魚的貓和一隻愛吃魚的仙鶴來說，真是件痛苦到了極致的事情。
“那我出去看看。”海棠歎息一聲，道。
侍女忙朝海棠行了一禮，轉身入了府中。海棠看了看泛起珍珠色的天空，順著碧玉水道向水澤上方去了。
海棠出了辟火神府，到了水澤上麵，抬頭將群山環抱、四麵山頭皆呈青碧色的山穀環視一遭。放眼天界，恐怕除了龍王的龍宮在海底外，便隻有辟火神君的神府是居於水底了。帶山的景致與其他地方迥異，山上多青玉且不生草木，然，山穀之中則是鶯飛草長、遍野山花璀璨，空氣裏流轉著淡淡香氣。在那片浩渺的水澤四周是一望無際的花海，花海之上鶴雀翩飛，時不時還有鳳凰掠空而過，說是人間仙境，一點不為過。
“冰兒，冰兒……”海棠見水澤上麵及四周沒有冰兒、綠瞳和雪翎的身影，當即高聲呼喚起來。然而，海棠呼喚了良久也未見冰兒、綠瞳、雪翎應聲或者出現，不免有些著急起來。
海棠趕緊化身為一抹緋色風霧，將帶山所在地域盡數巡完，依舊未見冰兒、綠瞳和雪翎的身影，心中頓時浮起不祥預感。這個小家夥，該不會趁著神君不在府中，偷偷跑出去玩了吧？可他們會去哪裏呢？
“海棠執事。”
正當海棠心中焦急之時，竟聽見一道沉穩的聲音由遠處傳來。她回眸一看，不由大喜。北帝竟然來了！
玉虛著一襲紫棠色長袍，身側跟著一個雪衣少女和一個荼色衣衫的少年。這一男一女正是梔子和茯苓。梔子和茯苓見到海棠，忙朝她行了一禮。
海棠見玉虛前來，趕緊上前喚了聲“北帝”，有向梔子和茯苓還禮。
“你家神君呢？”玉虛問道。
“神君，神君他有事出去了。”海棠因之前被宿昱和瑾衡叮囑過，千萬不能泄露了白沂的行蹤，所以也不敢跟其他的仙侍仙婢提及白沂的去處。此時，海棠聽玉虛問及白沂的去向，趕緊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意思是他不在府中？”玉虛似笑非笑的望著海棠問。
“正是。”海棠如實道。“還請北帝入府小坐。”
“今日，本君剛從冥界酆都回來路過帶山，以為你家神君在府中休養，沒料到他竟不在，那本君也就不進去了！”玉虛含笑道。
“可若北帝不進府中，小仙恐神君回來責怪未招待好北帝。”海棠忙道。
“他這府中的景致，本君早就見過，有什麽好看的？”玉虛望著海棠，道：“本君聽聞最近凡界很是熱鬧，尤其是華津大陸，據說曾經的堇國已被戎國吞並。”
“北帝所言的這些，小仙確實不知曉。”海棠笑道：“小仙日日在這神君府中，對凡界訊息很是閉塞。”
玉虛笑了笑，繼續道：“聽說戎國出了個很厲害的皇子，是他一舉將堇國拿下，讓華津大陸統一。”
海棠聽完，尬笑道：“這個皇子還真是厲害！”
玉虛笑眯眯道：“的確是厲害得異常，甚至連妖魔鬼怪也無法傷他半分。”
海棠聞言，心中暗驚。北帝該不會已經知曉神君的去向了吧？可他沒有明說，那我也就裝糊塗唄！“不會吧，一個凡人怎能躲過妖魔鬼怪的傷害？”
“所以，本君也好奇。”玉虛笑道：“對了，剛才本君聽海棠執事在喚誰，是府中誰不見了嗎？”
“是冰兒。”海棠忙道：“恐怕是她貪玩跑出去了。”
玉虛聽罷，沒有答言，而是拿眼看向梔子。
梔子立刻會意，對海棠道：“海棠姐姐，我們來帶山時，曾在凡間一處林子中見到一隻白色的小鶴與一隻黑毛綠眼的九尾狸貓帶著一條小飛魚朝著戎國景都的方向去了，不知是不是你要尋的小仙侍啊？”
“戎國景都？”難道他們是要去找神君？海棠心中又驚又急，卻又不敢在玉虛跟前表現過於明顯。“他們去哪裏幹什麽？凡界不是還有好幾處大陸嗎？”
玉虛含笑望著海棠，沒有言語。
“他們結伴而行，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海棠姐姐，你放心便是。”梔子補充道：“實在不行，小仙可以替姐姐你走一趟！”
海棠聽完，不知梔子是何意，也不敢應承，朝玉虛道：“既然北帝不願入府小坐，那小仙就先行告辭了！”
玉虛聞言，朝海棠微微頷首。
海棠瞬間如蒙大赦，趕緊朝著神君府中行去。
玉虛望著海棠的背影，對梔子道：“去盯著。”
梔子忙應了聲“是”。
玉虛抬眸遠眺戎國所在方向，自言道：“司命星君和紅喜神真是好大本事，陪著辟火神君胡鬧也就罷了，竟然與一殿王、十殿王也達成了協議，甚至將酴忘台下的孟婆神也攪合在裏麵。這幫家夥，難道還嫌之前沒有鬧夠嗎？”
茯苓在旁答言道：“帝君說的，可是冰仙被貶謫之事？”
梔子聞言，立即用手肘撞了撞茯苓，示意他不要亂說。
玉虛看向茯苓，道：“此事，是天界禁忌，你是如何知曉的？”
茯苓忙道：“小仙也是聽其他仙侍私下所言。”
“都成公開的秘密了。”玉虛歎息一聲，隨後化作一條光帶，朝著紫薇垣方向馳去。
茯苓衝梔子微微頷首，緊隨玉虛之後消失在空中。
梔子立在原處未動，見玉虛和茯苓皆已離開，才隱去了身形。
戎國.景都。
九華宮暖冰殿裏，紗帷低垂、暖爐生香，室內與室外的溫度完全是兩重天。
綠籬抱著一疊典籍出現在殿門口，看了看垂首專注閱讀的赫連長冰，本想喚她一聲，又擔心自己驚擾了她，遂輕手輕腳的將那疊典籍放置在赫連長冰身側的桌幾上。
“都找來了？”赫連長冰聽到身畔有異響，便知是綠籬返回來了，頭也未抬的問。
“是的，殿下。按照你的吩咐，奴將景都八大街都跑遍了，才將你要的那些書籍全搜羅全了。”綠籬道。
“辛苦了綠籬。”赫連長冰抬眸，朝綠籬笑道。
“為殿下做事，綠籬不覺得辛苦。”綠籬笑眯眯道：“殿下，你要這些書幹什麽？為何不請兢王殿下去宮中的文淵閣幫你找呢？皇家書籍浩瀚如海，想要什麽都有。”
“如果去了宮中，性質就不一樣了。”赫連長冰輕笑道：“我就想了解掌握一下戎國的風俗禮儀、農耕祭祀等方麵的內容，沒必要大費周章。再說了，想要了解一個地方的風俗人情，多去子民中走動走動就好。”
“殿下，你這是要幹嘛？”綠籬忍不住揶揄道：“殿下，你該不會還要在戎國樹立自己的良好形象吧？”
赫連長冰啜道：“你這個丫頭，隻知道調侃我。我若不了解這些，到時候有人借機生事，我可沒法應付得了。”
“殿下的意思是，保命要緊？”綠籬笑道。
“我這不都是聽了你的話嗎？”赫連長冰戲謔道：“自然是要保命。”
綠籬聽畢，笑了笑，欲言又止。
赫連長冰將書籍放置在桌幾上，伸手翻了翻那疊典籍，道：“怎麽？有話要說？”
“什麽事都瞞不過殿下。”綠籬歎道：“殿下，奴聽說江側妃今日又生氣了，還砸壞了兩個婢子的腦袋。”
赫連長冰驚道：“誰惹她生氣了？”
“似乎是那兩個婢子毛手毛腳的惹惱了她。”綠籬道：“奴記得，之前殿下你大婚，那夜兢王殿下未去江側妃的秋水殿，第二日江側妃氣得連早膳都未吃。”
“真是為難她了！”赫連長冰道。
“為難她？”綠籬略顯驚詫道：“殿下，她是側妃，她憑什麽要跟殿下你比？”
赫連長冰笑道：“綠籬，江側妃是江左丞的嫡孫女，那是做兢王殿下的正妃都是做得的，一個側妃，得確是委屈她了。”
“殿下……”綠籬還欲再言，就聽暖冰殿的院中一陣喧鬧。
赫連長冰忙朝綠籬使了個眼色，綠籬立即會意的出門去一探究竟，沒過片刻就興衝衝的跑了回來。
“殿下，殿中來了幾個奇怪的小東西。”綠籬喜道。
“什麽小東西？”赫連長冰聞言，立馬站起身，問。
“一隻雪白的小鶴，一隻黑色的小貓，還有一條小飛魚。”綠籬滿臉喜色道：“在院中的花圃裏！”
鶴啊、貓啊，倒也不稀奇，唯獨那條會飛的小飛魚甚是稀罕！赫連長冰臉上浮起笑意，道：“帶我去看看。”
“是，殿下。”綠籬趕緊上前，攙扶赫連長冰朝院中的花圃行去。
“哇，是活的。”
“快看快看，那隻小白鶴在看我。”
“這隻黑貓的眼睛是綠的耶！”
“那條小飛魚怎麽停在半空不動了？好似冰雕一樣。”
……
花圃圍滿了暖冰殿的婢子侍從，還有些外來的看稀奇的宮人。他們正看得熱鬧，突然見到綠籬攙著赫連長冰出現，瞬間寂靜下來，齊齊喚了聲“王妃”。
赫連長冰望著眾人，道：“都在看什麽呢？”
那些婢子侍從、宮人聞言，趕緊讓出一條小道。
赫連長冰行到花圃前，便見到一隻黑貓躲在石柱後警惕的盯著眾人，而小白鶴則滿臉不屑的仰著腦袋，那條晶瑩剔透的小飛魚則停住在半空。
“一群凡夫俗子！”
小白鶴雪翎不屑的輕哼一聲，繼續仰著她高貴的頭顱。
躲在石柱後的黑貓正是綠瞳，他見雪翎繼續保持高冷狀態，哂笑道：“你個蠢貨，都是你帶的路，這下被人當猴子一樣的看，心裏舒坦了。”
“我帶路怎麽了？你連路都找不到。”雪翎譏誚道。
“我是找不到路，但我嗅到了神君的氣息。”綠瞳辯道：“我都給你說了，不在這個地方，你偏不聽。”
“可這裏明明就有神君的氣息存在。”雪翎不服氣的反駁。
“好啦好啦，你倆真煩，一路上就沒有停過，比我還聒噪。”小飛魚冰兒不耐煩的出聲阻止，不料話剛說完，就聽她“咦”了一聲。
“冰兒，你怎麽了？”綠瞳和雪翎忙問。
“這個女子好生麵熟！”冰兒揮了揮小翅膀指了指已經行到花圃前的赫連長冰。“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她？”
“你認識她？”綠瞳問。
“看起來，生得挺美。”雪翎終於將脖頸垂了下來，看向赫連長冰。“應該是這個殿裏的主子吧！”
“反正我覺得她麵熟，一時記不起在哪裏見過她。”冰兒應道，繼續拿那對小紅魚眼望著赫連長冰。
綠籬忽見白鶴、黑貓、小飛魚皆將目光轉向赫連長冰，忙低聲對赫連長冰道：“殿下，它們在看你呢！你要小心些，恐它們傷著你。”
“不過是些小東西，哪能傷著我？”赫連長冰輕笑道。她言畢，忍不住將冰兒多看了幾眼。這條小飛魚可真奇怪，魚不都是生活在水裏嗎？為何這條小飛魚還能跟鳥似的飛在空中？“也不知它們從何而來？恐怕是來此歇腳的。綠籬你吩咐人給它們弄點吃的，不要驚嚇了它們。”
綠籬聽畢，忙應了聲“是”，立刻安排身邊的婢子去為綠瞳、雪翎和冰兒準備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