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可憐
梓毓見李瑾晟不願多留，下意識抬眸看向半臥在旁的白馬，嫣然一笑。
白馬的目中隨即閃過一道極度愉悅的光亮。
“長冰，長冰……”梓毓見薛蘊握著一根小葉正埋頭專注的調戲琉璃罐中的幾條小魚，遲疑片刻後，鼓足勇氣道：“長冰，我送你這些罕見的小魚，你是不是該回我一個小禮啊？”
“小禮？”薛蘊聞言，連忙抬頭看向梓毓，靦腆笑道：“你看我都沒有準備什麽呀！”
“隨便啦，一朵小花，一片羽毛，一根樹枝都是可以的。”梓毓看定薛蘊，笑道：“隻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真的嗎？可是，我身上真沒有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噯。”薛蘊歪頭想了想，驀然憶起胤滄曾送她的那根鷹翎。“不過……”
“不過什麽？”梓毓緊盯著薛蘊問道。
“不過我倒是有一樣東西，是別人送我的，但我不能送給你，隻能拿給你瞧瞧。”薛蘊如實道。
“那是什麽東西？”梓毓眼中一亮，緊問。
薛蘊從懷中掏出那根金色鷹翎遞到梓毓眼前晃了晃，道：“一根羽毛，還挺好看的。”
梓毓強力壓製住內心的激動，接過薛蘊手中的那根鷹翎，仔細端詳，很快，眸中就浮起一層淚霧。這根金色鷹翎可是胤滄哥哥身上最硬的一根羽毛，也是能夠護他周全的盔甲，他怎麽能這樣輕易的就將這根金色鷹翎送給了眼前這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女子？即便這個女子再如何的天真爛漫、再如何的純潔討喜，但她的胤滄哥哥是傀域太子，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為何他要獨獨會鍾情於這個凡間女子呢？
檀幽見梓毓神色波動，生怕被薛蘊窺出端倪，慌忙抬手扶住梓毓道：“小娘子，這根羽毛應該是長冰小娘子一個比較重要的人送的，你可別弄壞了。”
梓毓得檀幽提醒，恍然回神，忙道：“對對對，長冰，你把它收好，千萬別弄丟了。”
薛蘊拉住梓毓的手，笑道：“你若喜歡，我可以借你把玩幾日，之後再還我也行。”
梓毓聽罷，臉上先是喜悅，後轉為頹然，再後則是憤懣。“你當真要借我把玩幾日？”
薛蘊點頭道：“你是我朋友，我自然借你。”
梓毓在心中冷笑一聲，將那根金色鷹翎收入貼身衣袋中，道：“好，過幾日我再還你。”
薛蘊道：“待到了坪洲，我讓瑾紜表姊帶我們出去遊玩，到時候你看上了什麽東西，我再送你可好？”
梓毓笑了笑道：“行的。”
“小娘子，開飯咯。”月牙端著滿托盤的飯菜從門口進來，滿臉笑容。
檀幽見狀，趕緊上前協助月牙將那些可口飯菜擺在桌上。
薛蘊拉了梓毓坐下道：“梓毓，咱們先吃飯，你不是說還要帶我去外麵轉轉嗎？”
梓毓點了點頭，眉間流露出一絲疏離。
薛蘊並未注意梓毓的神色變化，隻顧給梓毓盛飯布菜。而梓毓則穩坐一旁，靜靜注視著薛蘊的舉動。
“梓毓，你怎麽啦？趕緊吃啊。”薛蘊見梓毓出神，好意提醒道。
“哦哦，好的。”梓毓端起小碗，很快將碗中的米飯扒拉完，然後將碗筷一放，道：“長冰，我先回去了。”
“梓毓，你……”薛蘊見梓毓要走，趕緊站起身，本欲要送送，不料她的話還未問完，梓毓就已經快步出了房門。薛蘊對於梓毓忽然出現的舉動表示十分不解，怔怔望著梓毓離開的方向，良久未言。
月牙詫異道：“小娘子，這梓毓小娘子到底是怎麽了？之前不都還好好的嗎？”
“是呀，突然間就奇奇怪怪的。”薛蘊用手摸了摸鼻翼，一頭霧水的坐回桌旁。“我們自己吃吧！月牙，快坐下。”
“這樣不好吧小娘子，萬一被你其他姊妹看見，會覺得奴沒有規矩。”月牙推辭道。以前在薛家小院，就是老大人和阿郎單獨辟給她家小娘子的那間小院，她自然不用擔心會有他人隨便前來，所以敢跟薛蘊同坐一桌用餐，然而在這裏，她還是有所擔心。她的小娘子待她好，那是她小娘子心善，但是其他人看見了可不會因為她的小娘子心善就不多言，不管怎樣，她絕不能讓她的小娘子成為他人口中的談資。
“月牙，你今天也奇怪了，把門關上不就好了？”薛蘊道。
“還是不好。”月牙立在桌邊一動不動。
薛蘊對於梓毓和月牙今日的舉動感到很是詫異，見月牙要固執己見，便遂了她的心意。“你高興就好！”
梓毓從薛蘊房中出來後，臉色越發陰沉。
檀幽跟在梓毓身畔，本欲開解梓毓幾句，但見梓毓如此神情，躊躇了許久也沒能將到了唇邊的話說出來。
良久後，梓毓竟莫名的冷泠失笑。
檀幽詫然，抬眸看向梓毓，輕聲問道：“殿下，你這是怎麽了？”
梓毓站定，回頭看著檀幽，冷笑後自嘲道：“檀幽，我覺得自己好可憐。”
“呃？”檀幽聞聲，忙抬手摸了摸梓毓的額際，確認她沒有發熱後，才道：“殿下又在說什麽胡話？你是十殿閻王之一的轉輪王之女，堂堂冥界地府的公主，眾星捧月般的存在，怎麽會可憐呢？”
梓毓聽完檀幽之言，從懷中取出那根金色鷹翎，怔怔看定鷹翎，苦笑道：“你可還記得薛長冰之前所言？”
檀幽愣了愣，道：“她難道還悄悄跟殿下你說了什麽嗎？如果她用言語傷害了殿下，奴一定不會讓她好過。”
梓毓苦澀道：“她說，我若喜歡，她可以把胤滄哥哥的這根金色鷹翎借我把玩幾日。”
檀幽聽完，並沒有品出梓毓這話裏想要表達的韻味來。“這話有什麽不妥嗎？殿下。”
梓毓強調道：“薛長冰她說的是把玩。”
檀幽聽罷，似有所悟。“原來殿下是為這兩字生氣？”
梓毓眸中泛起惱意，哽咽道：“我父王是十殿閻王之一，我是冥界地府公主，可我在胤滄哥哥眼中還不如這個普通的凡間女子。薛長冰不過是容貌稍微好些，若是要論家世背景，她哪裏比得過我？隻有我才能幫助胤滄哥哥完成他的心願。然而，胤滄哥哥卻連正眼都不願意給我。檀幽，你說我可憐不可憐？我覺得自己可憐得就跟那地上的螻蟻一樣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