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話說剛才青枝離開太子蕭所住的宅子外的巷子以後,正是何櫻被請去宅內的時候。


  武書一路引著何櫻到了太子蕭所在的書房內。


  何櫻雖未曾見過如太子蕭一般重要的人物,但她也聽過一些宮廷禮儀,知道大隸除了一些事關重要的時刻需向太子殿下行跪拜禮外,一般日常是不需行跪拜之禮的,所以,她在向太子蕭行了屈膝禮以後,便道:“太子殿下,民女此來是來麻煩太子殿下您一件事情的。民女深知自己不該因為自己的私事來麻煩太子殿下您,但是,想到此事也關係到您自己,民女才鬥膽冒昧前來。”


  太子殿下道:“哦?你說的是何事?”


  會有什麽事情,是她的私事,但還能和他有關?這是他深為疑惑的。


  何櫻道:“太子殿下,民女想請您認清你信任的某個人的真實身份。這個人騙過了江北城所有民眾的眼睛,也騙過了您的眼睛。”


  太子殿下凝起了眉頭,“你說的是誰?”


  何櫻道:“就是剛剛從您這兒出去的那個人。”


  太子殿下道:“你說是孔大夫?”


  何櫻道:“正是她。”


  她現在非常深信,孔大夫隻能用“她”這個字來代表。以前,她和其他人一樣,對孔大夫的真實身份隻是存疑,以為她可能是男,也可能是女,但是,十一天以前的一件事情,讓她突然明白了,她隻能是女子。


  事情是這樣的,那日她在和陸媛清一起去給老太太請安時,聽老太太講了一個她從城內聽來的稀奇的故事,那故事的主角有三個人,一個是個子高的高雅公子,一個是個子沒那麽高的清雅公子,一個是容貌秀美的姑娘,這個故事發生在客棧。一個姑娘把她夫君關在房裏,被個子不高的清雅公子知道了,並也找到了客棧……


  聽到老太太說到那兒時,她就知道故事中的其中兩個人是誰了,一個是自己,一個是自己表哥陸世康,第三個人她一時猜不到是誰。


  她也是聽老太太說起這個故事才知道當天原來也有人跟去了客棧的。


  她懷著惱怒的心情靜靜聽下去,後來聽老太太說到店小二到了某個村中藥房,親眼見證了兩個公子和好的一幕,便在心裏想著,難道,表哥當真愛上了某個男子?

  這是他不怎麽理自己的理由?


  那個纏著陸世康的個子沒那麽高的公子到底會是誰?


  陸媛清和她同去的,在聽故事的時候笑的合不攏嘴,何櫻也明白,她肯定知道這故事是和自己和陸世康有關的,因為那天她偷聽到了自己和陸世康的幾句對話。


  她深怕陸媛清會在老太太麵前說出這故事中的女子是她,好在陸媛清隻是笑了一陣,卻是一句話沒說,她才稍微安了些心。


  回到自己房間裏後,她左思右想,終於想明白了,那個個子不高的清雅公子不是別人,就是孔大夫。


  因為陸世康在太子蕭的兵營裏,能接觸到的隻有男子,而兵營裏個子不高的男子必然不多,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孔大夫了。


  再想起之前城裏就傳過孔大夫和何池的傳聞,而自己表哥還親自去孔大夫祖父那兒救她於危急之時,當時他還說過他曾經和她同床共枕過,以示她就是男子。


  現在想來,孔大夫要麽是個有龍陽之好的男子,要麽就是女子。


  但她又一想,自己表哥似乎從來沒有愛上過男子,他不可能突然轉變性格,她就不由得猜想著,這孔青之到底是男是女了。


  所以,有好幾天,她每日一早醒來,就整日整日地回想著以前和孔青之有過接觸的畫麵,想要分辨她是男是女,以前不想則罷,現在越想便越覺得孔大夫女子相十足,她和那些長得清秀的男子有很大的不同,那些長得清秀的男子雖然皮膚白皙清秀,但是不管怎麽樣也能看到些男性的特征,她卻一點兒也沒有。


  再一想自己表哥和她的關係,她覺得自己知道了事情真相。


  一旦自己確信了她是女子,她對她的醋意就油然而發再不可收拾。


  她有意無意地在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提起孔大夫,說孔大夫怎麽看怎麽怪,一點兒也不像個男子,偏偏自己三表哥還和她走那麽近,她說老太太該提醒陸世康避諱一下外人的看法,畢竟此前孔大夫和何池傳過一些故事,結果老太太告訴她,有些事情不要胡說八道,孔大夫是男也好,是女也罷,都不是她該操心的事情。


  後來她通過婭兒打探到舅母陸夫人對孔大夫的態度,也是和老太太一樣,仿佛她們都默認了孔大夫和陸世康的關係似的。


  她更加打聽清楚了,表哥回來以後,就打算去自己家那兒,也就是他姑母那兒,將他和自己的事情做個了斷,還是舅舅和舅母勸阻了他,說不管怎麽說也得等到過了年再說,要讓他的姑母,自己的母親,能過個好年。


  也就是說,年後自己將被趕出陸府了。


  這些聽來的消息讓她惱羞成怒,對孔青之也就更加恨之入骨了。


  她意識到了,眼下陸府裏的主子們,老太太,自己舅舅舅媽,陸媛清,似乎都猜到了孔青之的身份,他們大概都是等著自己離開陸府,等著孔青之某日恢複女子身份好進陸家大門。


  就算大多數下人們對孔青之身份不知情,但因為以為她是自己表哥的好兄弟,談起她時,下人們對她也是讚賞喜愛有加。


  她覺得陸府似乎突然之間變得陌生了,這是一個不歡迎自己,時刻想著自己趕緊離開的地方。


  但,她畢竟是何櫻,一個不甘心向命運低頭的人,她想到了,太子蕭很快就會隨著部隊前來了。


  想到太子蕭,她像想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


  因為她認為孔青之對太子蕭犯了欺瞞之罪,這個罪過可不是一般的罪過,敢對皇族欺瞞,這可是要殺頭或流放的。


  人們在知道自己受到欺騙時,一定會怒發衝冠,而有權力的那些人,一定會把欺騙自己的人定罪,要麽死罪,要麽雖生猶死。


  她相信太子蕭知道孔青之的真實身份後,一定饒不了她。


  所以,今天在宅裏聽到太子蕭來到江北城的消息後,她便費盡麻煩地來到了這兒。


  之所以說她費盡了麻煩,因為先要翻牆,翻牆時還帶了一身幹淨衣裳,為了在外麵換上。


  好在當時的巷子裏沒有一個人,她匆匆忙忙地換上了幹淨的衣裳,把翻牆時的髒衣裳扔到了院子裏,就出了門,因為翻牆時除了弄髒了衣裳,還弄髒了手和鞋子,她又去一條河邊洗了手,去店裏買了鞋子,換了鞋子後,她才一路打聽著來到太子蕭的住處。


  現在,說了剛才那句“正是她”那三個字以後,她觀察著太子蕭的麵色,等待著他的回應,她本以為他會怒火中燒,結果,她聽到卻是一句語氣淡然的話:“哦?你認為他欺騙了孤,他欺騙孤什麽了?”


  “她本是女子,卻冒充男子行醫多年。而且他還冒充男子給您的士兵們治病.……”


  “你有何證據?”


  何櫻道:“民女雖無證據,但民女認為自己的判斷絕不會錯。民女受於自己能力有限,無法找出證據,但太子殿下您可以找到證據。”


  作為太子,他想要弄明白什麽人的身份,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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