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原來是陸某多想了
既然她不說話,她便隻顧著洗自己的紗布。
過了一會兒,琪兒猶豫不決地開口說道:“孔大夫,我向你打聽個事情。”
青枝問:“什麽事情?”
她似乎已經預感到了這琪兒想問的是什麽了,不過,她並不確定。
琪兒初始時未回答,沉默了片刻方才問道:“那個魯公子……可有家室?”
青枝心道,自己剛才果然猜對了。
應該說,她剛才一直蹲這兒不走時她就猜到了她現在問的這句話。
她扭頭看了一眼琪兒,見她滿臉嬌羞,似乎正因為剛才的問話而不好意思。
她用調侃的語氣問琪兒:“怎麽,琪兒姑娘對魯公子有所期盼?”
琪兒道:“我……就是問問而已,沒什麽別的想法。”
青枝道:“既然琪兒姑娘沒有什麽想法,那魯公子有無家室又有何分別?”
琪兒道:“孔大夫,你就別逗我了,你就說嘛,他有無家室?”
青枝此時正色道:“家室沒有,不過,倒已經有了一個未婚之妻,是他表妹。”
“這樣啊……”琪兒語氣有些低落。
這琪兒本來也想保持女子該有的矜持,將心事藏在心底,但又想到這魯公子的病已經轉輕,恐怕不兩日便好了,也就是說,能見的日子已經不多了,所以今日才鼓足勇氣來問青枝的。
青枝聽出她語氣中的失落,調侃道:“怎麽,琪兒姑娘,你想嫁他?”
琪兒道:“哪有,我可不敢那麽癡心妄想。我就隻想著,若是以成為他家裏的一個丫頭,也是好的。”
“先當丫頭,然後某日再當妾室?”青枝繼續調侃道。
琪兒被她說中心事,立刻滿臉通紅,道:“孔大夫你可莫胡亂猜測,我才沒有那種想法……”
“琪兒姑娘,本大夫也不是小孩子了,對於你們姑娘家的心事,也略有了解。”說話間她已經洗好了紗布,端起木盆,往院子中間的晾衣服的繩邊走去。
琪兒也跟在她後麵,邊走邊道:“既然孔大夫這樣說了,我便也不隱瞞了,那孔大夫能不能幫我牽個線?”
青枝將木盆放地上,邊晾著紗布邊道:“琪兒姑娘,本大夫不會為你牽這個線……”
“為何?”琪兒站在那兒看著孔大夫晾曬紗布的背影,失望問道。
“這魯公子,並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已經有許多姑娘被他始亂終棄過,希望琪兒姑娘莫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了。”
“他……真是這樣的人?”琪兒震驚問道。
“琪兒姑娘有所不知,見一個愛一個,愛一個丟一個,方是他的本性。”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樣呢,他可以全都娶回家啊……這種公子就算三妻四妾的,也不是什麽難事。”琪兒說道。
青枝扭頭看了琪兒一眼,心道,原來在大隸這個年代,女子們果然對自己當妾這種自輕自賤的事不以為然,甚至或許覺得能去大戶人家當個妾是個榮幸的事情也說不定。
她雖然不太理解為什麽會有女子如此,但是,想必那也是因為她們自小就生活在這種大環境下所致。
繼而想到自己,卻是想要成為他的唯一。
若無法成為他的唯一,那自己寧願另嫁他人,若找不到自己能看得上的且願意隻娶自己一個的,那就隻能……一個人孤身到老了。
剛剛想到這兒時,突然聽到背後有腳步聲傳來,那腳步聲在背後似是停了下來,她往後一看,就呆住了。
手中的紗布也暫時拿在了手上,不再放上去。
身後站了一人,不,是兩個人。
一個是齊方,站在她後麵的左邊。
另一個是陸世康,站在她後麵的右邊。
她心裏想著,壞了壞了,剛才說的他的壞話全部被他聽去了。
她回想了一下,剛才自己說了什麽這魯公子並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還有什麽已經有許多姑娘被他始亂終棄過,還說了什麽他見一個愛一個,愛一個丟一個。
現在,看到他凝視自己的眼眸中有顯而易見的失望以及悲痛之色,她趕緊扭轉過頭,繼續往繩子上晾著紗布,動作卻是顯得不如剛才那麽自然了。
齊方看了看自己三公子,又看了看孔大夫,道:“三公子,咱進屋休息去吧。”
齊方說話間扶著他三公子進了東廂房最北邊那間屋子。
齊方現在覺得自己似乎理解了為什麽三公子這段時間會不怎麽理孔大夫了,因為他肯定以前也和別人說過類似的閑話。
必然是三公子發現了孔大夫對他真實的想法,才不怎麽理他的。
他沒想到,孔大夫竟然會這麽背後詆毀三公子。
孔大夫這樣做,哪還有一點兒當兄弟的情分?
所以,這樣子的兄弟,確實沒法好好地相處下去了。
齊方扶著他三公子進房後,對他三公子說道:“三公子,您也不必難過,孔大夫他……”
剛說完這話,就聽他三公子說道:“齊方,你回去休息吧。”
齊方本來還想再安慰安慰三公子幾句,聽他這樣說,隻好道:“是,三公子。”
說完這話他便回自己房間裏去了。
青枝在院裏邊晾著紗布,邊回想著剛才陸世康看自己時的失望的神色,放了一塊紗布以後,便忘記了從木盆裏拿另外的紗布。
琪兒在她後麵道:“孔大夫,你不晾紗布了?”
青枝這才回過神來。
見琪兒還不走,她道:“琪兒姑娘今日無事?”
她這話就是想讓她快點兒走的意思。
琪兒道:“我隻想讓你等會告訴魯公子,我並不會因為你的寥寥數句話就對他產生不好的看法的。”
琪兒的聲音有點高,青枝明白,她這話其實是說給陸世康聽的。
她肯定是想著陸世康就在房裏,所以能聽到她的話。
青枝沒回她,反正她那話看似是對自己說的,其實是給房間裏旁的人說的,她隻是將又一塊紗布往繩子上晾去。
琪兒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
青枝在晾好紗布以後,將木盆端到井邊後,蓋了井蓋,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坐在床沿愧疚半天後,她自言自語道:“我又沒說錯,他確實就是這樣的人,我有什麽好愧疚的?”
於是,愧疚的感覺就這麽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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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飯後,一想到要去給他換藥,她便有些坐立不安。
她先是早早地給那三個塘報騎兵換了藥,然後就回到自己房間了。
當齊方熬好藥經過自己身邊端著一個盤子從自己門口經過時,她決定再等上一等。
看到齊方後來又端了個盤子往南走去時,她知道他們都已經喝了藥,讓齊方送盤子去了。
她這時才開始打定主意去給他換藥膏,畢竟再等一會,也還是不得不去。
到了他門口,見他的門沒有關嚴實,想來齊方剛才離開時隻是輕輕帶了一下門便離開了。
她輕輕推開門,先是往裏看了一眼。見他閉目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他睡著了沒有。
她沒有和他說話,而是輕輕走到他邊上後,直接就將他的被子掀起,讓他的腿露出來,幫他換藥。
他沒有任何反應,不由讓她猜測他是真的睡著了。但她隨後想起,齊方剛走沒多久,他剛剛喝過藥,應該是醒著的。
換好藥纏好紗布後,她剛剛想走時,就聽他聲音低沉說道:“等等。”
她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但是不轉身,隻是背對著他。
就聽他說道:“孔大夫,在你眼中,本公子當真形象如此不堪?”
她咬了咬嘴唇,道:“對。”
就聽背後他透著無比失望的聲音說道:“陸某本來以為,這世間總算有個人理解陸某了,原來,是陸某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