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前怕
就在王呂和齊方兩人往水裏扔著石頭時,就聽他們三公子說道:“王呂,你去鎮上買酒。”
王呂連忙站了起來,看著他三公子問:“三公子,你現在想喝酒?可是……”
話還未說完,就聽他三公子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
“快去!”
王呂隻好回道:“是是是,我這就去。”
離開以前,他叮囑齊方道:“齊方,你可得將咱三公子看好了。”
“你放心就是,快去。”齊方說著看了眼三公子,低聲對王呂又道:“少買點。”
“知道。”王呂回道。
他說完這話就立刻去附近鎮上買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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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枝從樹林回去以後,便繼續坐在床上看醫書。
看了半天覺得甚是煩躁,便又合上書頁,躺在床上看著帳篷頂發呆。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想到,當日陸世康送自己的水滴形狀的綠玉項鏈還在自己包裹中,於是立刻從床上起身,打開包裹,翻到了那個裝有綠玉項鏈的盒子,將它放在邊上的藥箱上。
她打算等陸世康一回來就將它還他。
她還打算那項鏈還給他以後,順便把那青銅牌從他那兒要回來。
這麽想著以後,剩下的時間,她便等著陸世康快點回來,她好趕緊和他斷絕一切聯係。
眼看到了正午,也沒聽到陸世康那邊的動靜。
吃午飯的時候到了,她胃口全無,因此也懶得去夥房吃午飯。
午飯時間過後,她還是沒聽到陸世康那邊的聲音。
就這樣一直等到了日頭偏西時分,她才聽到了遠遠傳來的王呂的聲音:“三公子,小心點腳下。”
她心道,陸世康是怎麽了,王呂還要他小心點腳下?
等到他們腳步聲快到的時候,她便將藥箱上的項鏈盒子拿在了手裏。
她想等王呂和齊方兩人離開以後,就去陸世康帳篷裏還他項鏈。
因此,她一直聽著那邊的動靜。
聽到他們進了帳篷,然後王呂和齊方兩人說了幾句什麽,再然後,就聽到了他們走出陸世康帳篷的腳步聲。
在他們腳步聲離開後,她手裏便拿著那綠玉項鏈出了自己的帳篷。
自己這邊的帳篷到他的帳篷隻有兩三步的距離,她頃刻間便來到了他的帳篷裏。
他此時正躺在床上,閉著雙目。
帳篷裏可以聞到酒味兒,於是她知道了剛才王呂因何讓他小心腳下了。
她走到他床邊,伸手將項鏈盒子遞過去,對他道:“陸公子,你的東西還你。”
聽到她的聲音,他睜眼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她手上的項鏈盒子,然後聲音幹澀說道:“這東西沒有人需要了,扔了就是。”
“不是我的東西,我無權扔。”她道。
就見他從床上起了身,從她手裏接過項鏈盒子,便搖搖晃晃地出了帳篷。
出了帳篷以後,他便將盒子往兵營遠處扔去。
他的帳篷所在的這一列距離兵營的東側圍籬還有兩列的帳篷,盒子穿越他帳篷東邊的兩個帳篷,往東飛去。
青枝見他拿著項鏈盒子出去了,又很快進來,就猜測他肯定是去扔項鏈盒子了。
她咬了咬牙,對正在進來的他道:“你還有我的東西不曾還我。”
聽到她這句話,他伸手往自己懷裏摸去,瞬刻後摸出那個青銅牌,遞給她時,一句話也不說,便離開了她的身邊,往行軍床的方向走去。
手裏拿著青銅牌的青枝,一時之間說不出自己這一瞬間的心情。
心裏某處,閃過的疼痛如此真實。
沒在他這帳篷裏多做停留,她便出了他的帳篷。
剛剛從他帳篷裏出來,她便看到了王呂和齊方兩人。
他們之所以回來,是因為他們突然想起三公子還未吃午飯,他們自己也沒吃。
他們想問問他是和他們一起去夥房吃,還是給他端到這兒來。
也因此,他們兩人剛才在回來的路上時都看到了三公子站在帳篷的過道上扔東西的畫麵。
未走過來以前,兩人曾經有過這樣的對話:
王呂:“咦,三公子好像扔了個東西,會是什麽東西?”
齊方道:“不知道,可能是什麽不想要的東西。”
王呂道:“會是什麽不想要的東西?他這人不想要的東西一般早就扔了,怎麽會留在身邊這麽久?”
三公子對於不喜好的東西,從來不會讓它一直存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就像那些他經過接觸發現不那麽喜歡的女子,也總是及時停止和她們聯係。
這是一種情感上的潔癖。
所以王呂和齊方兩人才疑惑,三公子剛才扔的會是什麽東西。
他們打算等會進去問問。
沒想到還沒進帳篷,便遇著了孔大夫走出帳篷。
王呂抓住機會問青枝:“孔大夫,剛才我們三公子扔了個東西,您知道他扔的是什麽嗎?”
王呂知道三公子這人有什麽話都不愛對他們說,所以才問孔大夫。
青枝道:“他扔的東西,你們兩個問他自己就是了。”說著便從他這兒離開進了自己的帳篷。
本來王呂是猜不到三公子扔的是什麽東西的,現在則有點猜出來了,因為孔大夫從三公子的帳篷裏出來,讓他對這事有了些眉目。
他猜,三公子扔的,大抵是那個貴重的綠玉項鏈。
他猜那項鏈大概就是三公子買給孔大夫的信物了。上次兩人鬧別扭時,三公子的床邊的凳子上便多了這麽個東西。
他覺得自己肯定沒猜錯。
於是他拉住齊方,不讓他進帳篷,道:“咱們等會再和三公子說吃飯的事,現在還是先去找他剛才扔的東西吧。”
齊方疑惑道:“怎麽,你猜出來是什麽了?”
王呂附在齊方耳邊低聲說道:“肯定是那個貴重的項鏈。”
齊方也低聲對王呂道:“貴重的項鏈?那咱三公子為什麽會不要?”
王呂輕聲道:“這事你別問了。你隻要知道,我不會猜錯就行了。這麽貴重的東西,就怕等下被別人撿去了,咱們必須得馬上去找找。”
齊方點頭,低聲道:“好。”
兩人就在三公子附近的帳篷邊找來找去。由於剛才他們離得遠,沒看到三公子是往哪邊扔的東西。
找了周邊的三十來個帳篷邊,角角落落都找了,就差點進別人的帳篷裏去問別人有沒有撿了。
沒到最後一步,他們不想進別人的帳篷。
找來找去沒有找到,王呂隻好進了三公子的帳篷,問他三公子:“三公子,您剛才把項鏈扔哪去了?”
他三公子沒回答他。
他隻好又退了出來。
兩人又找了近一個時辰,還問了周邊的士兵,一直所獲,最後快到傍晚時,他們才在圍籬外麵的溝壑裏看到了那個盒子。
這溝壑是在禁軍到這兒的第一天就挖起來的,由於地下水已經滲到了溝壑裏,裏麵至少有半人深的水。
眼下經過快一天的日光暴曬,上麵的薄冰已經融化。
王呂看到位於溝壑底部的盒子後,便跳進了溝壑裏,去撿拾它。
他的褲子在剛剛跳進溝壑的那一刻便立刻濕了,冰涼的水讓他的腿差點兒抽筋。
他將它撿了起來,輕輕地拿在手裏。
看著這盒子時,他突然總結出了一條規律。
那就是,三公子和孔大夫鬧矛盾時,受磨難的除了三公子以外,還有自己。
上次從江北城回虹州的時候,因為三公子一路上沒有胃口,他便也不敢多提吃飯的事,導致他每天隻吃晚上一頓,連著餓了三天。當然,那三天,三公子也是隻吃晚上一頓。但他可是趕馬車的,趕馬車不管如何是體力活,那三天可把他餓壞了。
而這次,他又因為撿他扔掉的東西在這樣的大冬天讓自己跳到溝壑裏弄濕了整條褲子。
要是孔大夫當真是女的,要是他們以後成了親,按著兩人都這樣的不輕易服軟的性情,自己以後還要連帶著經曆多少磨難?
隻需想想,他就開始有點兒怕了。
如果說有一種怕叫“後怕”,他這怕就叫做“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