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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雪中練劍的少年

  兩天後便下了雪,這是這一年的第二場雪。


  一場大雪覆蓋著一個又一個村莊,讓那些本就空寂的村莊看起來更加空寂冰冷了。


  在寒山東南方向的三十裏路處,有一個少年在一個農家大院裏舞著劍。


  劍光和雪色互映生寒。


  舞著舞著,他突然膝蓋疼得直不起來。這時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夫連忙從屋裏跑了出來,對他道:“鄭公子,你這又是何苦?做什麽都要一步步來。哪能一下子就變成絕世高手呢?”


  舞劍的人是鄭杭裴,跑出來和他說話的人是青枝的父親孔仲達。


  鄭杭裴泄氣說道:“孔大夫,你說為什麽我這腿太陽也曬了,壯骨粉也吃了,卻一直不見好?”


  孔仲達道:“和骨胳有關的,沒有那麽容易好,要好完全好起來,沒個一年半載的是好不了的。還有,你這樣子練劍,對你的膝蓋可沒好處。到時候沒變成絕世高手,反倒變成一個廢人,就麻煩了。”


  這時鄭杭裴的一個護衛,劉棹說道:“孔大夫,你胡說什麽呢!”


  孔仲達道:“老朽是擔心他,別無他意。”


  劉棹道:“這兒沒你的事了,你進屋去吧。”


  鄭杭裴的劍法是他教的。


  他雖然不是什麽絕世高手,但劍術怎麽說也可以算得上中等偏上,對於現在隻懂一點皮毛的的鄭杭裴來說,他算是個稱職的師傅。


  他認為人若要強身健體,需靠多多運動才行,身子骨是越練越硬朗的,所以,他並不覺得鄭杭裴膝蓋偶爾疼痛一下會有什麽問題。


  在疼痛的時候休息一下,等疼痛減輕再接著練,在他看來,是完全沒問題的。


  他發現鄭杭裴練劍的天資極高,超過了他的想像。


  鄭杭裴從小就因身子骨弱而不被允許習劍和出門,整日被關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人情世事一無所知,身子骨不但沒變好,反而越來越差。


  之前所有鄭宅裏的護衛都把鄭杭裴當成了一個類似於白癡的人物,整日隻會研究那些無用的木刻,類似於廢人一個。


  但這些日子和他相處下來,他發現了他居然比他想像得要聰明得多。


  大部隊動作,他都是一教就會了。


  這也引起了他的極大的滿足感,自己劍術一般,若是能教出一個絕世高手來,那也是極好的。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多多練習。


  眼看鄭杭裴隻休息了一下,就又在劉棹的催促下練起劍來,孔仲達搖頭歎息了一聲。


  為人醫者,他希望他的每個病人都能健健康康的,這其中就包括鄭杭裴,哪怕他的兩個護衛整天防他逃跑像防敵人逃跑似的,他一樣沒對他有任何壞心眼,但是眼下,他說什麽都沒人聽,也是讓他夠難受的。


  普通人對於骨骼的特性並不了解,不了解就罷了,還不聽勸,真是無知者無畏。


  作為大夫,他深知一個人患有腿疾時還強行進行高強度的動作意味著什麽。


  鄭杭裴再這樣練下去,隨時都有可能發生骨折。


  真要骨折了,那可是無論如何也治不好了。


  看著這孩子在雪地裏練著劍,在這寒冷的天氣,他額頭還冒著汗,他歎息了一聲,進門去了。


  他剛剛關上自己的房門,就聽到院子裏有開門的聲音傳來,是院門那裏的聲音,他於是從門縫裏往外看去,就見鄭杭裴的另一個護衛,王康。


  這護衛王康來到鄭杭裴麵前說道:“小公子,我去問過大公子了,說是眼下你沒必要去那兒。”


  “我哥這話什麽意思?”鄭杭裴停止了練劍,用手擦著劍上沾的幾片雪花道。


  “我猜他是想讓您離戰場遠遠的,不想讓您受苦吧。”王康道。


  “我哥真會這麽為我著想?”鄭杭裴仍然在用手擦著劍上沾的雪,並吹了一下閃閃發光的青色寶劍說道。


  “我猜是這樣的。”王康道。


  “我猜他是覺得我是個累贅,不想我在他邊上拖累他。”


  “這個……那小的就不知道了。”王康道。


  “他現在可好?”


  “他現在反正是寄人籬下,無所謂好壞。”王康道。


  說到這兒這護衛停頓了一下,又道:“我猜,他是不想讓您也感受寄人籬下的滋味,所以才不想讓你去。你現在在外麵更逍遙自在,何必去那兒感受寄人籬下的滋味?”


  鄭杭裴道:“好了,我要練劍了,你們離遠一點。”鄭杭裴又開始舞起劍來。


  這兩個護衛退到院邊上以後,便低聲聊起天來。


  王康對劉棹道:“剛才我去那兒時,聽遊德說了,咱們的大軍快到寒山了,以後咱們大公子就不會是寄人籬下了。”


  “真的?什麽時候的事情?”劉棹扭頭看著王康,語帶驚喜問道。


  “聽說他們是幾天前出發的,再過幾天可能就會到達寒山了。”王康眼睛往院門處瞟了一眼,道。


  “太好了,我就等著這一天呢。”劉棹輕聲道。


  孔仲達雖然關了自己的房門,但他就在門邊上不曾到房間裏去,此時聽到了這兩人的小聲交談,便猜到了他們所說的那批人是誰。


  他每個土匪窩都去過,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他們是真正的土匪,在每個山匪窩裏都行過醫後,見到他們每日各種訓練,他又覺得疑惑,當個山匪,有必要整日不要命似的訓練?那時候他也隱隱地猜測,也許他們是奔著打天下去的。


  不過,這一場密謀許久的造反,卻是以一種讓他疑惑的方式開始的。


  他本來以為鄭勁會是造反的主謀,誰曾想他還沒出動便被燒死了。


  而他本來以為平康王會是造反軍的主謀的,誰曾想他也同樣還沒出動便被刺身亡了。


  這裏麵有點兒奇怪之處。


  但奇怪在哪兒,他卻說不上來。


  轉眼間雪又開始落了下來,和著寒風一起,讓人冷颼颼的。


  下著雪,鄭杭裴還在練著劍。


  他臉上的神情甚是執拗,那是一種想要在一夕之間練成劍術高手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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