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賞物需有度
王呂和齊方見他們三公子似乎不想把事情鬧大的樣子,一心一意都在書本上,於是便相互遞了個眼色,離開了他們三公子的帳篷。
出了帳篷後,王呂低聲對齊方道:“我看出來了,三公子其實就是想息事寧人,要不然他不會在丟了這麽貴重的首飾的情況下還能這麽無動於衷的。”
齊方也低聲道:“三公子這樣做也正常,要是有人偷了他的這個首飾,那最有可能的是太子殿下的士兵偷的,如果三公子非要找出小偷來,讓太子殿下知道自己手下的士兵偷了三公子的東西,太子殿下麵子上也不好看,所以,三公子大概就是想以和為貴吧。”
王呂也點了點頭,他想著,隻能有這個解釋了。
畢竟別的都解釋不通。
兩人的談話聲被就在自己帳篷裏閑坐的青枝聽個正著,青枝在他們兩人離開後,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項鏈,心道,是時候該把它收起來了。
這麽想著時,便伸手去往脖子後麵,試圖解開後麵的接頭處,將它從脖子上拿了下來。因為有一縷頭發弄進了項鏈的接頭處,所以拿下來的過程中少不得與頭發的一番撕扯。
終於將項鏈從脖子上拿下來以後,她便將它放進了自己前幾日放於行李中的首飾盒子裏。
很快就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飯後,她洗漱完畢後,見天色已黑,便點起蠟燭在自己床上看書。
眼下剛剛入夜,四周的士兵交談的聲音不絕於耳。不過,好在她看書時可以靜得下心來,所以他們的聲音並不會幹擾到她。
約摸看了半個時辰,就感覺自己的帳篷簾子被人挑開,於是往帳簾處看去,就見一個人影站在了自己的帳篷前麵。
她仔細看時,見挑開帳簾的人是陸世康。
“孔大夫,請你過來一下,本公子有事請教。”說完這話,他放下了簾子,往他自己帳篷裏去了。
她心道,不知道他有什麽事情請教自己,於是將書放在自己床上,往他那邊走去。
到了他的帳篷裏,就見他的帳篷裏也點起了蠟燭。
而他就坐在床沿上,看著自己走近。
“陸公子不知道有何事要請教本大夫?”她邊向他身邊走邊道。
“坐下。”他道。
她不知道自己該坐在哪兒,床邊的矮方凳上放了蠟燭,而且上麵還有他那本一直在看的《大隸風物誌》。所以,矮方凳是不能坐的。
但是,和他並排坐在床沿上吧,就怕他會離自己近,等會萬一有人到他帳篷裏來,便會有些尷尬了。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顧慮,道:“孔大夫,咱們是兄弟,不必如此客氣。”說著將她拉到了他旁邊坐下。
她知道他剛才的那句話其實是在怕周邊的帳篷裏有人聽到的情況下才會那樣說的。
“你有何事要請教於我?”她坐得離他遠了些,道。
“孔大夫,本公子想向你請教的一件事便是,因何青草無毒,水亦無毒,因何馬吃了青草,飲了水,排出來的東西便有了毒?”
他想起璃山山腳下的湖泊因馬糞流入而變得無魚,問道。
他話音落後,青枝心道,自己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這一點,因為如果要好好地解釋,必然要用到現代詞匯,
想了片刻後她道:“青草被馬吃掉,水也是被馬喝掉了,看起來進入馬口的東西都很幹淨,但其實是,經過了腸道以後,它們已經沾上了一種……致病菌。”
既然致病菌這個詞匯已經向兵營裏的人提起過了,那麽便用它來代替細菌吧。
“致病君?”他道。
“就是一種……菌類,它存在於萬事萬物之中,甚至空中它也存在著。人的眼睛看不到它,大多數是有益茵,但也有一部分是可致病的。”
“明白了。”他道。
“那麽,本大夫可以離開了嗎?”她問道。
“孔大夫有許久未和本公子秉燭夜談了……”說話間,他吹熄了蠟燭。
他明明嘴裏說的是要和她秉燭夜談,現在卻突然吹熄了蠟燭,這秉的是什麽燭呢?
青枝覺得,他剛才所謂的有事請教,無非是想讓她到他這邊來罷了。
她道:“不知陸公子要和本大夫談什麽?”
“孔大夫想談什麽便談什麽。”
“那麽便談醫術吧。”她道。
話音落後,她感覺到自己被他的胳膊摟住,人也被他拉倒在了床上,和他並排躺在一起。
“醫術?可以。孔大夫說吧,本公子聽就是了。”他的胳膊圈著她的身子,讓她完全依偎在他身側。
“其實,我特別羨慕你們這些不學醫術的人。”青枝依偎在他身側道。
“為何?”他問。
“因為你們有大把大把的時光,可以用來生活。而我們這些學醫術的人,生命卻在大把大把地浪費著,我們永遠也不會有大把大把的自己的時間。一輩子都這樣度過,豈不可悲?”
“不,孔大夫此言差矣。孔大夫應該這樣想,正是你們浪費的大把的時光,讓其他人才有大把大把的時光可以好好生活。”
“若是陸公子你和本大夫能夠對調一下身份便好了。你去當辛苦給人治病的大夫,本大夫就當個閑雲野鶴一般的富貴公子。”
“如果孔大夫願意教本公子醫術,那麽本公子倒是願意和你對調一下。”
“像你這種公子,隻怕隻能做個半天的大夫。”她道。
“知我者,還是孔大夫。”他摟著她肩膀道。
“不,其實我並不理解陸公子,雖然與陸公子相處已久,但本大夫覺得,陸公子和陌生人差不了多少。”
“怎麽,作為本公子的兄弟,你竟然說不了解本公子,說,你想知道什麽?”
“陸公子的正業是什麽?”
“本公子的正業便是……遊山玩水,賞月賞花賞……”他突然停下來,然後以極輕的聲音道,“……孔大夫。”
“果然陸公子的正業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她道。
“哪四個字。”
“……不務正業。”
“不,在本公子眼裏,最後賞的那個東西,便是本公子的正業,本公子的後半生,便在於賞……孔大夫了。”他說出孔大夫這三個字時,像剛才一樣,是以極輕的聲音說出口的。
“可惜的是,任何事物都有賞得夠了的那麽一天。”
“會不會賞夠,不在於賞物的人,而在於某種事物本身。若那事物本身是具有非凡的魅力的,便能永遠地吸引住人的目光,讓賞它的人永遠也不會有厭煩的那一天。”
“陸公子,賞物需有度。”她道。
“無度才是賞物的最佳境界。”
黑暗中,他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的麵孔靠近他。
她不知道該怎麽接著說下去。
也許此刻,沉默方是最合適的。
下一刻時,他已經吻上了她的唇。
也不知為何,在這樣的兵營裏,和他相互癡吻纏綿,讓她心裏升起了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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