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一個適合審問小偷的地方
她抬頭看了陸世康一眼,便見他正環臂站著,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
那神情似乎在說,這個女子還有多少不被他知道的秘密?
再看一眼自己,手掌撐著地趴在地上,這種姿勢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再想了想此刻的自己那張髒到不能再髒的臉,那亂得不能再亂的頭發。
她不盡感歎,有時候世界就是這麽地不公平。
類似的場景已經發生多次,而每次都是她出盡洋相,而他則優雅自如地看著自己出洋相。
真是……太不公平了。
麵對他時,她已經不想知道形象是個什麽東西。
正這麽想著時,就聽到上方他的聲音說道:“孔大夫,地上涼不涼?”
他話音落後,她才感知到了一種寒冷,手掌所觸之處的地麵,幹冷幹冷的。
不隻是手掌,身上所有與地接觸的部位,都能感覺到來自地麵的寒氣。
“和你有何幹係?”
他剛才一定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跳下來的,親眼看見自己跳下來而無動於衷,讓她頗為惱火。
說完這話以後,她開始疑惑他是何時來到這屋子後麵的。於是扭頭往屋後看了一眼,就見屋子東邊有一截低矮的院牆。
想來他是剛才在窗戶那兒看到了自己搬桌子的身影,早早翻越北邊的這截院牆來到屋後的。
就在她往後看著那截院牆時,就聽他道:“怎麽能說沒有幹係?孔大夫若是手被冷壞了,以後怎麽再出來和人相親?”
“我……和誰相親和你有關係?”她說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她現在不太想理他。因為他竟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從窗戶上跳下來,讓自己再一次在他麵前形象受損。
而且,現在被他逮個正著,她隻想快點離開,免得等會被那些塘報騎兵看到了就更麻煩了。
“所以孔大夫就是如此見一個愛一個,愛一個丟一個麽?”他站在她身邊並排處,目光裏流露出嘲諷的意味。
“你說的不就是你自己麽?”她道。
她剛剛說到這兒,就感覺到路的盡頭處走來了一人。她抬眼望去,是那個她見了三次的老者。
那老者邊步履蹣跚往這邊走邊道:“公子,你抓到他了?他可有偷東西?”
陸世康對那老者道:“她確實有偷東西。”
青枝看了陸世康一眼。
那老者問:“那他偷了什麽東西了?”這是他最關心的,這鎮上難道還有什麽值得這小偷偷的東西?
“一種看不見的東西。”
“看不見的東西,是什麽?”那老者震驚問道。
“於某些人自己很珍貴,對這小偷而言卻是可以隨意丟棄的東西。”
青枝已經猜到陸世康的意思了,他這是在暗諷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
他指的東西,是心靈的意思。
這老者漸漸走近了青枝和陸世康,道:“老朽聽不懂公子你在說什麽,不過,我相信他偷的肯定還有可以看見的東西。”
老者說完,往青枝身上看了半天,終於被他看到了她脖子上被衣領遮得隻露出一小截的項鏈的鏈條。
他轉臉對陸世康道:“公子你看,他脖子上有個項鏈的條子,所以他裏麵肯定是戴著個項鏈,你要是將那項鏈翻出來,就能知道它值不值錢了,這項鏈可不能讓他戴著離開這鎮上,誰知道這是他偷的哪家的?”
陸世康低頭看了眼青枝的脖子,因為居高臨下,從她的脖子上,看到了沒有被她的衣領隱住的那部分的銀色鏈條。
他不動聲色地對老者道:“老人家您放心,這個小偷就交給我了。我就帶著她先走一步,等會您順便告訴我那些同伴,我已經把小偷抓走了,讓他們直接回兵宮即可。”
“是,公子……”這老者回話後,正想問因何他不等著那些和他一起來的年輕人一起盤問這小偷時,就見這公子將小偷的衣領一揪,嘴裏說著:“走,咱們去個地方好好聊聊……”
老者心道,這公子說要和這小偷好好聊聊,大抵是要找個地方狠狠教訓他一頓去了。
他看著他們一高一低的背影往鎮中間的那條街走去,於是他自己也從剛才站立的屋後往他們走去的大街上走去。
來到大街上時,他看到白衣公子已經帶著那小偷走到了當時他下馬的巷子口前,接著,他便看到了那白衣公子將那小偷抱到了馬上。
他們的背影在街上便越來越遠了。
於是這老者便邁著蹣跚的步子去找那些與這白衣公子一同過來的黑衣人去了。
既然小偷已經抓到,他們便不必再繼續尋找了。
他過了兩條街後,找到了他們中的一個,他遠遠地便向著他看到的那黑衣人喊道:“小夥子,你們可以回去了,小偷已經被和你們一起的白衣公子抓到了,他說他要自個兒盤問他。他還說讓你們先回兵營。”
被他喊住的這位塘報騎兵停止了前行的步子,疑惑說道:“當真?”
他本來還想到下一家去看看的。
老者道:“千真萬確,我是看著他們離開的。”
“可是,陸公子為什麽一個人審問小偷?他一個人,萬一有什麽危險……”
老者道:“你放心吧,那個小偷看起來比那公子矮,不但比他矮,還看著比他弱,而且那小偷身上還沒帶什麽兵器。公子身上卻帶了劍。那小偷不會是那公子的對手的!”
塘報騎兵雖然還是疑惑不已,但他想,陸公子既然這樣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小偷既然已經被陸公子找到,自己和其他塘報騎兵繼續在鎮上呆著已經沒有什麽意義,於是他一路跑著去了別處通報其他塘報騎兵他從老者這兒聽來的消息。
人到齊後,他們便一起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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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枝見陸世康將自己抱上他的馬後,便將自己帶著往鎮南騎去,於是問道:“陸公子,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一個適合審問小偷的地方。”
他的話聲在她的頭頂響起。
“哼,你才是小偷。”感覺到自己的背就緊靠著他的前胸,她往前探了探身子。
“至少現在看來,我不是,你是。”
她不再和他說話,任由他騎著馬將自己帶往陌生的前方。
一路往南,偶爾路過一些山峰和溪流,隻不過山間光禿禿的,沒有什麽讓人眼前一亮的景色。
也不知道路過了幾處山峰,幾個村莊,在來到又一處山腳下時,他將馬匹從大路上趕到了偏路上。
他轉向的這條偏路,北方是山,南邊是低於路麵的溪流。
往偏路拐了四五十丈遠後,他停了下來。
他自己先下馬後,便將她從馬上抱了下來。
“你把我帶到這兒來做什麽?”她問。
“因為這兒偏,沒有人知道你是小偷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