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書房
大隸京城武安城。
下午。
秋日的陽光照耀在皇宮的金黃色琉璃瓦上,使得琉璃瓦看起來更黃了。
宮內遍布的大大小小的樹木此時也通體金黃,更是讓整個皇宮看起來滿目金黃之色。
禦書房內,大隸皇上胡景卿正在案前批閱奏折,批閱累了的時候,就站在窗口看看窗外的樹,以及隨風飄落的黃葉。
休息片刻便又走回房內接著批閱。
申時三刻時分,就見太子蕭匆匆入門而來。
“父皇,孩兒有要事相商……”太子蕭進來後彎腰行禮道。
“有何要事啊?”皇上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甚是激動。
“父皇,孩兒得到消息,說鄭勁的宅子被燒了”
“這個朕昨日就聽聞了。若是無事,你便回去吧……”雖然這事讓他也頗為震撼,但同時他認為,自己這塊心病總算是去了。
再也不用擔心他有東山再起之心了。
“父皇,您就不想知道是誰人燒的?”
“誰人?莫非你知道?”皇上疑惑問道。
“父皇,您看下這封信。”
太子蕭說著將信承上。
皇上拿起信匆匆看了,疑惑道“這信的內容當真可信?”
太子蕭道“信是我好兄弟陸世康寫的,他最近一直在派人觀察他家的動靜,應該可信。”
“那依著他的推測,鄭勁的長子鄭杭肅必然會去找周鵬?”
“孩兒認為他分析的不無道理。所以,孩兒認為,現在必須立刻準備強兵強將去陳洲。畢竟此處距離陳洲所去甚遠。”
“現在不是時候。”皇上搖頭道。
“現在因何不是時候?”
“周鵬必然不會輕舉妄動,畢竟這事關重大,關係他族裏眾多人的安危。在謀反之前,他必然會去查清鄭宅被燒的真正原因,隻要他查明鄭宅被燒和咱們皇家無關,他就不會出兵。”
“可是那鄭杭肅必然做好了被查的準備,不會輕易讓周鵬查出來是他幹的。”
“周鵬不是傻子,何況我聽說他有個聰穎過人的夫人,為兄弟一怒而起的事他是不會輕易做的。再者,若是我現在就開始勞師動眾派兵前往,周鵬必然以為鄭宅就是我們燒的。他還會認為,我除去了鄭勁還不夠,如今又想拿他開刀,本來不想反也會反了。”
“父皇所慮甚是,那就聽父皇的,先靜等些日子再說。”
陳洲。
平康王府內。
青灰色的琉璃瓦之下覆蓋著的是青灰色的建築。
一個身穿大紅色羅裙,麵容姣好,身材纖細的女子依在欄杆上拖腮站著。
她鮮豔的紅裙與青灰色調的整個院落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就是平康王周鵬唯一的子女,周靜。
雖周鵬和夫人明氏均容顏一般,卻是意外地生出了一個容顏姣好的女兒,讓老兩口甚是滿足。
又因為明氏在生第二個孩子時那孩子剛落地就夭折了,後來也再沒有子嗣,於是周靜便成了兩口子唯一的愛女。
現在,她靜靜依在欄杆上,往前望去。
前方便是另一座兩層閣樓。
邊望著閣樓,她邊歎息了一聲。
後麵正在房裏做女紅的一個丫頭道“姑娘又歎氣了?”
另一個丫頭道“她這兩日時不時地歎氣。”
周靜對著房內說道“蕎麥,春香,你們兩個胡說什麽呢?”
“我們有胡說嗎?春香?”叫蕎麥的那個丫頭捅了捅春香的胳膊,問。
“沒有,我們說的都是實話。”
“算了不理你們了!”周靜說著便離開欄杆,向樓梯處走去,然後下了樓。
到了前麵那棟樓,她便走了上去,到了二樓的書房,她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本朝文人文遲的《西洲十年》,坐在靠窗的桌前讀了起來。
雖眼睛盯著書本,神情卻在遊離。
她在聽著隔壁的動靜。
她知道,那位鄭勁的長子,鄭杭肅,就在隔壁屋裏住著。
她是在他來的那天傍晚聽說他來了的。
春香是這樣告訴她的“姑娘,咱這府裏總算來了個生人了!”
她那時問“誰?”
春香道“聽吳大白說,是鄭勁的長子,叫什麽鄭杭肅。”
春香和府裏的清掃院子的吳大白是同鄉,兩人都是附近錢村的村民。
“鄭杭肅?鄭勁長子?他來這兒幹嘛?”她疑惑問道。
“不知道啊。”
第二日,她就在靈堂上親眼看到了他。
他一身雪白,沉默得像一隻不會說話的樹。
麵孔上恰到好處的哀戚之色並不讓人覺得他可憐,反而覺得他可敬。
他站得直直的,如傲寒之鬆柏。
那一瞬間,她的心房裏好似闖進了一隻小鹿。
她透過人群偷偷看他。
不管站在何處,都情不自禁地往他那邊望著。
遺憾的是,他從沒看過她。
除了靈堂上那次以外,她便再沒有見過他。
府裏男女不同吃,所以,她難得有見他的機會。
聽春香說吳大白說他住在她前麵的那棟樓的二樓,書房的隔壁那屋,於是她今日特意來書房看書。
她想遇著他。
她凝神靜聽,隔壁屋似乎沒什麽動靜。
她希望他也能來這房間裏看書,如此便可以偶遇了,但是,一天過去了,她沒見到他的人。
第二天她又去書房看書了。
看了一個時辰後,她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於是端坐在桌前,也不敢回頭看,就覺心跳得厲害。
她知道來的不是父親,若是父親,必然在剛開門看到她便會喊她的名字。
也一定不會是府裏的其他人,若是其他人,必然會在剛進門時叫她一聲“姑娘”。
而來的這人,卻是什麽也不說。
她就猜到是他了。
腳步聲在房間某處停了,然後她聽到了他翻動書籍的聲音。
她的心跳近乎要跳出胸腔一般。
沒過多久,她聽到房間裏腳步聲又響起,這次是往門口的方向去的。
腳步聲離開後,她就聽到了隔壁那屋關門的聲音。
她的心跳這才慢慢平複下來。
第三日,她又去了。
和昨日一樣,她在書房呆了一會之後,便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他仍然不說話,隻是站一會,翻動片刻的書便離開了,讓她不禁猜想他是找本書回房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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