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誰更可信
話說青枝從客來飯店回到藥房,就見母親正在藥房裏站著。
看樣子母親又是來看看藥房有沒有人的。
本來想告訴母親王振興挨打兼欠人酒錢之事,又擔心母親心一軟就去付了,於是便決意不告訴母親。
“這還是沒什麽人啊……”郭氏見青枝回來,歎了句。
“母親不必擔心,慢慢會好起來的。”青枝道。
郭氏歎息了一聲,轉身從藥房後門回院裏去了。
郭氏剛走沒多久,青枝便在門口聽到自己三姐青顏的聲音“我和你說,你這頭痛啊,真的可能是失眠引起的……”
一年輕女子的聲音道“城北的方大夫也是這麽說的,看來我真要早些睡覺了,但早了我又睡不著,哎,這可怎麽辦……”
“在我家拿些助眠的藥吧……”青顏道。
“也行,我在你家買些助眠的藥,看看能不能早些睡。”
“穆溪你說什麽呢!咱們這麽多年姐妹,買什麽買,你拿去吃就行了……”青顏豪邁的聲音回道。
青枝聽到穆溪兩個字,突然想起三姐前幾日說過的她的好姐妹穆溪曾和陸世康有過一段。於是抬頭往門口看去,就見三姐帶著穆溪走了進來。
就見那穆溪身穿淺粉色羅裙,頭戴金蝴蝶釵,麵孔白皙透亮,鼻子小巧精致,眼睛大而清亮。
真是美不勝收。
這穆溪走進來便嬌弱地叫了一聲“青之在呢?我來找你開點藥吃吃。”
三姐代替她說道“她頭疼,睡太少的緣故,青枝你給她開些助眠的藥。”
青枝道“我先給她把把脈看看。”
是不是因為睡不好,還不一定。
穆溪走到青枝麵前,將手伸給她把。
好一隻芊芊玉手。
青枝看著這手,也不知為何,心裏就幻想出陸世康和她牽手的畫麵來。
這畫麵讓她有一絲不適。
按陸世康自己的說法,他和其他女子從未牽過手,因為在大隸牽個手就要成婚。
但按著三姐那日的說法,就不一樣了。按著三姐說的,他不隻牽了人家的手,還摟了抱了親了。
誰在說謊?
現在穆溪就在眼前,她卻不能去問。
給她把了一會脈搏,她問“穆溪姑娘每日睡幾個時辰?”
“從戌時睡到清晨。”
三姐道“你看,她戌時才睡,頭怎會不痛?”
青枝不語,戌時,也就十點而已。
她當醫學生的時候,都是十一點才睡的。從未頭痛過。
這穆溪才二十不到,戌時睡到天亮也起碼有七八個時辰。
隻不過在古人看來,她睡得頗晚了而已。
她又觀察了穆溪的顏色,不像是睡眠不足的樣子。
睡眠不足的人常常會膚色暗沉,眼睛無光。但她膚色白裏透紅,頗為健康。
將手從她的手腕處拿開,她問“穆溪姑娘可是常常做女紅?”
“是啊,你怎知道?我最近兩個月確是做了許多。”
聽她回答,青枝心裏已經有判斷,這穆溪是因做女紅太久維持低頭的姿勢而導致的頸椎出了些毛病。
她起身在穆溪頸後摸了片刻,又問“你有沒有其他症狀?比如手麻?”
“沒有。”
青枝將手從她頸後拿開,道“你以後做女紅時常常起來走走路,便好了。”
聽她的說法,她是這兩個月做的女紅有點多,也就是說沒有常年累月的做。而兩個月的低頭,頸椎應該沒什麽大的問題。她頭痛的最可能的原因是低頭的姿勢久了導致的血液循環不良。
穆溪不甚相信地說道“怎麽?走走路便好了?怎麽城北的方大夫一家都認定我是睡太少呢?”
在她看來,孔大夫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這也是這些日子她有什麽毛病都不來這兒的原因。
隻要老孔大夫沒回來,她就更信任城北的方大夫一家。
畢竟那邊有老方大夫親自坐堂。頭發胡子都白了的大夫,到底更讓人放心些。
今日若不是和青顏一起出去玩回來剛好路過這裏,青顏帶她進來買助眠藥,她根本不會讓她看。
青枝道“穆溪姑娘不信可試下。你可以先早睡覺但仍然像以前一樣做女紅,看會不會改善?若不能改善,便按我說的來做。”
穆溪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疑惑問道“怎麽,做女紅也會和頭痛有關嗎?”
青枝回她道“自然會。”
至於原因,她不便和她多說,牽扯到現代醫學的解釋隻會讓自己顯得更不可信。
穆溪道“行,那我便兩種方法都試試。”
內心深處,她更相信城北老方大夫的方法。
對於這小孔大夫的方法,她抱著的是那邊不行這邊再隨便試試的態度。
隻不過礙於好友青顏在場,她不便說出不信任青枝的話來。
那邊錢六一直在看醫書,但也一直在留神聽著青枝和穆溪的對話。
在她們對話完成後,他趕緊提筆在本子上記下了青枝的這次治頭疼的方法。因為這個方法醫書上是沒見過的。
青顏見穆溪有想離開的姿勢,道“青枝,拿幾包助眠藥出來。穆溪不是要先試下方大夫的方法嗎?她靠自己早了睡不著的,得靠藥睡。”
青枝便從藥架上拿出十幾包配製好的助眠的藥出來,放在櫃台上,拿布包好了。
青顏將藥包塞進穆溪手裏,道“拿去吧……”
穆溪正要從袖裏掏出銀子,青顏道“快別見外了,不然我生氣了……”
“這樣不行。”穆溪執意要付銀子。
“你再這樣就沒把我當姐妹。”青顏按著她的手,不讓她從袖裏掏出銀子。
青枝懶得看她們如何客套,回到櫃台內坐下開始看醫書。
穆溪邊和青顏客套邊看了一眼青枝,麵上如有所思,然後她突然對青顏說道“我好久沒去過你家裏麵了,今日既然路過,在你家玩上片刻吧。”
青顏道“行啊,那咱們去後院。”
兩人說著往後院走去。
青枝扭頭看了看穆溪的側影,見她側影看著也美極了。
接著看到的便是背影,好一個婀娜多姿的背影。
心下疑惑,陸世康為什麽對這樣的絕色佳人都愛不了超過三個月?
還是說,他天生就是善變之人?
若他就是這麽善變之人,自己該如何收回這份因他而跳動的心?
再看醫書時,便不怎麽看得下去了。
抬頭,就想起那日他雨中那句話——
“說來也怪,此前從不知孤單為何物的本公子,在遇到孔大夫以後,竟品起了孤單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