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床簾後麵的公子
吳山剛走到孔家藥房門口,青枝便抬頭看到了。
青枝的第一反應是,從外麵走進來的這女子有點怪。
他個子比其他女子高得多,當然,這也不值得奇怪,江北城確實有些女子身長七尺有餘。
怪的是她的妝容。
她還未見過如此粗糙的妝容。
她的眉毛畫的一隻高一隻低,臉上脂粉並未抹得均勻,因此看起來她的臉上一塊白一塊黑。
她右邊臉上的腮紅高些,左邊臉上的腮紅低些。而且,兩邊腮紅的大小也不一樣。右邊的大些,左邊的小些。
青枝想了想,這或許是個剛學化妝的女子吧。
就聽這女子說道“孔大夫,我家公子病了,不知孔大夫現在可有時間陪同我過去一趟?”
這女子一張口,青枝發現她口音也有些怪。
她似乎在擠著嗓子說話,並且聲音聽著有些粗。
青枝問“你家公子什麽病?”
吳山繼續擠著嗓子道“他隻說自己不舒服,讓我趕緊請您過去一趟。”
怕被青枝認出,他說話時不敢看她,盯著桌麵。
青枝提了藥箱跟著他出了門。
夕陽西下時分,她來到了城西南角的一處宅子。
進去院裏後,她發現這宅子很幽靜,院子不大,隻有一進,院中西廂房邊一棵大樹,像傘一樣遮住半個院子。
院子正中有座假山。假山後麵是幾間正房。房子古色古香,房外有廊。
廊邊種有幾顆桂花樹。
通向院子的青石鋪就的石板路上的縫中長出了草,眼下是秋天,草色泛黃。
這些縫中之草說明了這兒不常住人。
而院裏東牆邊的幾顆葡萄樹東倒西歪,肆意生長,也說明了這絕非是有人常住的住宅。
看著這宅子,走在高大的女子後麵,又想到這女子妝容古怪,她警惕之心頓起,道“這宅子很久沒住了吧……”
“是很久沒住了,今日才住進來,我家公子是今日從外回來的,什麽人也沒帶,就在附近找了個丫頭,也就是我了,你看,我一個什麽也不懂的村姑,還是剛學化妝,就化成了什麽鬼樣子。哎,我給我家公子丟人了”
青枝不太信這女子的,正想轉身離開,就聽到房內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作為大夫,油然而生的憐憫之心此時壓過了心底的疑惑,她繼續往前走去。
進了中間那房,先是經過了一個大堂,從大堂往裏走,右邊有間房,進了房,就見門口有個山水屏風。繞過屏風,就到了一張黑褐色榆木床前。
淺白色的床簾拉得嚴嚴的,從略有些透的床簾往裏看去,隱隱可見床上躺了一人。一眼看去身長頗長。
吳山擠著嗓子道“公子,孔大夫到了。”
無人說話,但從裏麵卻伸了一隻手出來,耷拉在床簾下擺處的床沿上。
青枝心道,這裏麵的人伸手必是要自己如此為他把脈了。
手很好看,修長且骨節分明,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公子的手。
青枝心道,也不知裏麵是何人,為何如此神秘?
床簾緊閉,隻伸出手讓自己把脈的病人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她接過他的手腕把著。
眼睛盯著地麵,細心感知著他的脈搏。
站在床前的吳山一直往裏看著,他看到簾子後麵的三公子的另一隻手在裏麵朝自己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離開。
於是他悄悄地出了房間。
感覺到身後的高大女子突然離開,青枝內心一驚。
警惕之心再起,一顆心砰砰直跳著。
想起原身青枝曾被人追殺而導致落馬,她打算立刻離開。
她剛放了他的手腕,就感覺自己的手突然被他握住了,人也突然被拉到床上。
因為措不及防,她的頭被拉到他胸口的位置。
心驚膽戰地抬起頭來,卻發現床上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陸世康。
她掙紮著要從他胸前起身,卻聽他到道“你不是最善把心脈?你來把把本公子的心是怎樣為你跳動的”
她的小手被他的大手按壓著放在他的心髒部位,動彈不得。
她想要抽來,卻是無論如何抽不出。
手指感知著他的心跳,她呼吸有些不穩。
“陸公子請放手,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不是一類人”她輕聲道。
“你是哪一類?我又是哪一類?”
“反正我們非同類”
她是良民,他呢,卻是專門玩弄女子的紈絝。
三姐說的那些話此際言猶在耳。
“你不與我多多接觸,又怎知我非你同類?”他看著她微紅的臉說道。
“陸公子,請你放手,本大夫忙得很,沒功夫和你糾纏。”她再一次想要從他手下抽出自己的右手。
他卻道“再怎麽忙,了解本公子的時間還是有的。”
“我並不想多了解你。”
“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真的想要和我分開?”
她不看他的眼,隻是看著他麵孔一尺開外的被單說道“真的。”
“是誰說了什麽?”
“沒有任何人說什麽。”
他那些事,還用人多說?
“那你為何突然轉變?”
“我本來也從未想和陸公子真的怎麽樣過。”
“但你現在臉紅心跳什麽?”他能感受得到趴在自己胸口的她的劇烈的心跳。
“這和你沒關係。”
“那和誰有關係?”他聲音低沉問道。
“和誰都沒關係。尤其和你沒關係。”她覺得自己該離開了,於是再次試圖從他手裏抽出自己的手。
這次她成功了。
剛以為自己有機會離開了,就聽他道
“我信。”
說著他一把將她翻身壓到身下。
她吃驚想要推開他。
他一隻手放在她纖細的腰間,另一隻手放在她潔白的麵孔上比劃著道“孔大夫,我們已經多次這樣親密無間了你覺得你還能嫁給別人?”
“我們”
接下來的話被他的嘴唇堵住了。
這一刻,三姐的提醒又在耳旁響起,而自己那日下的決心也在提醒著自己必須離開他。
於是,她試圖將他從身上推開,卻用不上力氣。
身子不知為何軟軟的。沉沉的。
他的擁抱和吻總是讓她瞬間迷失所有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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