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正經之事
“我今日來是說正經事的。”青枝看著眼前的棋盤道。
“難道在孔大夫的眼裏,想念本公子便是不正經之事?在本公子心裏,想念孔大夫,是世間最正經之事。”他聲音低沉不緊不慢說道。
聽他用最正經的語氣說著最不正經的話,她心裏竟有一絲溫暖。
比他的話更溫暖的是他的目光。她抬起頭,正對上他的雙目,看到他明亮雙眸裏的寵溺,她便又瞬間低下了頭。
臉也突然紅了。
她看著眼前的棋盤道“我今日來,是想從你這兒問下,付周回來必然和你說了鄭勁的宅子被火燒之事。”
“確是說了。”他回道。“他去你那裏了?”
“他去拿些提神的藥物。他這幾日可看到我父去他宅裏?”她眼睛仍是看著棋盤道。
“他並未提及。如果令尊去了他宅裏,他必會提及”
“那我便放心了,謝過陸公子,在下告辭。”說著便起了身。
“孔大夫便不想知道更多?”見她起身,他端坐不動道。
“莫非付周有何發現?”她俯視著他,問。
宅子被燒,還能被一個外人猜出誰燒的不成?
“孔大夫若是想聽,便坐好了……”
她於是再次坐下。對鄭勁宅子被燒之事,她頗多疑惑。
“孔大夫不如猜猜看,縱火之人是誰?”他端起放置於棋盤邊的茶杯,抿了口茶道。
“是那個昨日剛去鄭宅的夫人的曾經的下人?”
“你說那個中年女子?”
“嗯。”
“你怎麽知道她的?”
“昨日那個裴兒,來我家藥房找我,問我的方法治他的腿疾是否真的有效,順便讓我帶他去買你推薦的那本《木刻之術》,昨日晚間,他又去找我醫治他燒傷的胳膊,在我為他醫治時,他說有個他母親的曾經的下人去了他家。他自己認為是那女子縱的火。”
“不是她。”他斬釘截鐵道。
知道那中年女子是鄭夫人的曾經的下人,他更認定了自己的推測。
“那會是誰?”青枝問。她看了看陸世康,他的神情似乎在說他已經猜到了誰縱的火,而且絕不會錯。
“鄭勁長子。”
“你說那個鄭杭肅?”
“他叫鄭杭肅?”
“對,她弟弟鄭杭裴告訴我的。不過,你為何猜是他縱火?可有依據?”
陸世康便把付周告訴自己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青枝。
末了他道“除了鄭勁長子鄭杭肅,不會有其他人有此動機,而他將他母親提前埋入土中,必是為了她母親的遺體不被燒成灰燼。”
青枝凝眉道“這麽說來,鄭杭肅必是查到了誰對他母親下了毒。這樣看來,下毒的必是鄭勁的第二個夫人了,畢竟他將她曾經的下人也找了來,必是查得清清楚楚了……,可是,她是鄭勁第一個夫人去世五年才娶了的第二個夫人,又怎麽會是她下的毒”
“也或許他們在更早的時候便認識了,隻是鄭勁是個癡情人,她並無機會。所以才做出了這等謬事。”陸世康推測道。
“既然那鄭勁已經去世,大隸應該暫時沒有風險了?”鄭勁因曾經曆輝煌而被打入塵埃有執念意圖謀逆,鄭杭肅又何來的如此執念?就算有,她認為他也不如他父親的影響力,一個年輕人謀逆,多成不了大氣候。
“非也,風險更大了。”
“陸公子何出此言?”
“那鄭杭肅不把他父親和繼母的屍身埋了,反而帶了往東走,必是去找陳洲周鵬,並且必會將縱火說成是皇家所為,畢竟太子蕭才到鄭宅沒幾日,鄭宅便遭人縱火……”
“周鵬是誰?”青枝猜測周鵬必也是大人物,但,她擁有的原身青枝的記憶極其有限,便不得不問。
好在,有失憶做幌子。
陸世康回道“周鵬是和鄭勁曾經親如兄弟的平康王。當時皇上沒有動周鵬,乃是實在沒有名目。再加上若是一下將兩個外姓王全部拿下,怕民間怨氣更深。而且,平康王並沒有功高蓋主,也威脅不到皇上。再者,在鄭勁被拿下之後,平康王也甚是低調。種種原因,讓平康王保住了地位和性命。”
青枝問“那鄭杭肅去找周鵬,若是將縱火說成太子蕭派人所做,周鵬必然以為皇家趕盡殺絕欺人太甚而起兵造反,如此一來,鄭杭肅便不隻有山賊兵,更有陳洲周鵬的兵為他所用了?”
“是的,山賊兵雖可能也有萬餘人,但,終歸人數有限,成不了大氣候。何況,鄭杭肅比鄭勁更加心狠手辣。這種人,必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青枝想起昨日鄭杭裴的話,道“昨天他兄弟鄭杭裴說,他這人平日看起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天下皆是他仇人,現在看來,他心裏確是極度扭曲……”
“凡這種心理扭曲的,必是自小便被人冷落的。唯一關愛他的母親早早離世,自小又在繼母身邊成長,繼母必然對他百般冷落苛刻。所以,因為可憐而生出了可恨”
“果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兩人說到這裏,青枝轉頭看了看外麵,見不知何時竟下起雨來。
院裏因風吹雨打而落了一地的殘葉。
一眼看去一片蕭瑟。
隻因剛才心思都在話題上,所以便沒留意到雨是何時開始下的。
她看著院裏滿地的殘葉,站起身道“我該回去了……”
“下雨了,我便陪同孔大夫回去吧……”他也起身道。
“不必了。你的傘借我一把就可。”
“本公子的人可借你一用,至於傘,概不外借,隻能由本公子本人持著。”
“陸公子何必如此小氣?”
“本公子隻是不想孔大夫有持傘之累。孔大夫的力氣,都是要留著給病人治病的”
明明想和自己雨中漫步,偏以這種調笑的方式說出。
這正是他的作風。
但,雨中漫步之事,於她而言是萬萬不可能的,想到三姐和她同時出門,如今不知正在哪個酒樓上坐著,萬一再看到他和陸世康在同一張傘下行走,不知道又會說些什麽。
於是她拒絕道“既然陸公子不借傘,本大夫就冒雨回去了!”
說著便徑直冒著雨走了出去。
由於走的心急,藥箱也忘了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