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恭厚佳音
甄楚恬也注意到附近有幾個女子也往他們這邊移過來。她瞄了一眼雪梅邊上的俊臉，不用想也知道她們所謂何來。
“走吧。我們到回殿上去吧，順便看能不能像廟裏的師傅們要幾株梅花回去裁種。”甄楚恬朝小嬌嬌伸出手，把她拉到身旁，拍去身上的雪花，然後牽著她走到顧乘涵身旁，倆人肩並肩地往來時路走去。
因為顧乘涵叔侄倆長得出色，且又是添過兩次香油錢，供了長明燈的香客，故師傅們對他們印象很深。
得知他們想要一些梅花回去裁種，立刻讓小彌陀領他們到後殿負責育種苗圃的寺僧那。
甄楚恬他們謝過師傅，跟著小彌陀繞到後殿，向育苗裁種的的寺僧道明來意後，法號圓通的寺僧非常高興地給她白、粉、紅三色幼株各兩盆。
“實在是太過感謝大師您了！我們來自南邊的南華郡。信女家中開了一個園子，專種些花草。隻是因為能力有限，現園子隻有一些從山上挖來的野花。今日有緣來到貴寺，看到如此嬌美的梅花，實在是忍不住，故厚顏開口。”甄楚恬看著他細細地替自己挑選花苗的樣子，忍不住再福了一禮，深感自己初初添的香油錢是不是少了些，走的時候要不要再添一點？
圓通法師聽聞她也是惜花之人，又給她尋羅了些茶花、荷花、黃薑花和雞蛋花。
這完全是讓甄楚恬喜出望外，尤其是荷花！她之前就曾令人挖塘引渠的，正打算去尋上一些荷花回去種呢。
謝過圓通大師後，離他們和明軒約定的時間尚早，顧乘涵又不想往梅林那邊去，於是幹脆領著人往人少的後山處漫步遊去，聽說那邊奇峰林立，也是一風景的好去處。
“公子，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甄楚恬停止了腳步，攥緊了小嬌嬌的手，扯著顧乘涵的衣角悄聲問道。
“楚恬，有人在哭。”小嬌嬌也聽到了。
“這裏怎麽會有女子在哭泣？公子，我們過去看看。”來不及多想，甄楚恬就推著顧乘涵往前走。
結果沒走了幾步，她就驚呼了起來。刹時的一瞬間，顧乘涵鬆開小嬌嬌的手，往前一躍，手扯過山涯上藤蔓往輕生的女子身上卷去，把人抽提了上來。
被甄楚恬尖叫聲驚呼過來的圓通大師和幾個僧人，看到撲倒在地上的女子，雙掌合十，念了聲佛號，“葉施主，你又何必執念如此呢？人生苦短，一草一木，蟲蟻鳥獸，一切生命盡皆慈悲，吾等珍愛。你又何苦自尋短見呢？”
伏在地上的女人抬起頭來，淚流滿麵地說：“大師，我已無路可去，無家可歸，菩薩不憐我，我唯有去投奔地下的母親而已。”
“柔薇姐？你是柔薇姐嗎？你怎麽會在這？”甄楚恬鬆開小嬌嬌的手，跑過去扶起她，掏出帕子拭去她不斷湧出的淚水。
“姑娘是？你是楚恬妹妹？”葉柔薇看著眼前眼熟的丫頭，遲疑地問道。
“是的。是我，楚恬。當日我們在南華郡一同被解救的楚恬。”甄楚恬看著一身婦人打扮的葉柔薇，不明白她為何孤身一人在此處。
“楚恬妹妹！”葉柔薇一看來人是自己熟悉的，還是當年曾把自己救出來的小姑娘時，如同見了親人般，抱住她放聲痛哭。
圓通大師見到他們是相識的，又念了句佛號後就帶著人離去了。
甄楚恬等她哭夠了，再幫她擦著眼淚。
“不好意思，楚恬妹妹，把你的衣衫都弄濕了。”葉柔薇不好意思地啞著嗓子說道。
“不怕，這裏風大，很快就能吹幹了。倒時柔薇姐，你怎麽孤身一人在此處？你的婢女和夫家人呢？發生了什麽事？”
聽到她提到夫家，葉柔薇又悲中從來，眼淚撲撲地往下落。
甄楚恬手忙腳亂地找著帕子，剛才那條帕子已經給她擦髒了，不能用了。
“嬸子，不哭！有楚恬在，會好好的。”小嬌嬌上前遞過一條小帕子給她。
葉柔薇看到小嬌嬌清澈的大眼睛正對著自己看，又想到身旁這個比自己還小好些歲的小姑娘，及旁邊木著一張冷臉的男子，很快地止住了眼淚，微微地紅了眼，將自己的遭遇慢慢地道了開來。
“這麽說來，他們周家的人以你無子為主把你休棄出門，然後再把你的繼妹扶為正妻？豈有此理，真的是太可份了！你當初被人推下馬車，也是你繼妹所為吧？”甄楚恬恨恨地咒罵了兩句。
葉柔薇點點頭，“是的。我多年不育，也是因為當初在大冷天被她推下馬車掉進河裏，泡了寒水過久以至傷到了根本。”
“那你怎麽同意她跟著你一起嫁過去？你傻呀！柔薇姐。”甄楚恬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她。
“我被接回府中時，經由大夫診斷，我難以有孕。爹和繼母以此為由，讓妹妹和我一起嫁過去，說明為平妻，實則我為大，她為小。周家也同意了，輪不到我來說。”
“那林管家他們呢？他們不是你娘的陪房嗎？你身邊的婢女呢？”甄楚恬皺著眉頭問道。
“楚恬妹妹，這人心是會變的。林管家他們的確對我很好，幫我打理著我娘留給我的嫁妝，我也放了他們的籍。他的大女兒就是我的貼身婢女，也是我夫君的通房。原本說了，以後她要是誕下一兒一女，就過到我名下，我會視如親子。結果這人的心，慢慢就大了，她現在已是周府的姨娘了。林管家自然也就和我沒關係了。”
“除了她你身邊就無一人可用了？你的嫁妝呢？”甄楚恬皺著眉頭問道。
“周家以我無子為名而出妻，是故我的嫁妝給扣留了下來；其餘的商鋪則在林管家的手上。我身邊的其他仆人，一些還在府上，一些跟著我出來的，被我放了身契。”
聽完她的話，甄楚恬簡直是無語了！世上居然有這樣的人！難怪她會落到此地步。
“柔薇姐，難道你就這樣放過他們，然後一死了之？你這樣也太傻了吧！與其這樣，還不如當初沒回州城！”甄楚恬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她。
“是啊！還不如當初死了算。”葉柔薇悲涼地淒笑著。
“那你現在怎麽樣？除了娘家，還有沒有其他的親人？”
葉柔薇搖搖頭，“我娘就我一個女兒，外祖家也是絕戶。所以我現在無家可歸，原想青燈古佛，結果連佛祖也容不下我。天大地下，竟無我一小女子可容身之處！”說到後麵，她的眼淚又撲撲地往下掉。
“哎呀！柔薇姐，你先別哭！再大的坎也會過去的。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偏荒僻地的山溝溝，不如你就跟我回家吧！”
“對呀，嬸子，跟我們回去，楚恬會對你好的！”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的小嬌嬌突然大聲又肯定地點著頭。
葉柔薇看看她，又看看甄楚恬，終點了點頭。
“那就這樣定了！我們趕緊去外麵等明軒吧，得早點下山，我約了馬車的師傅申時末在山腳下等的。”甄楚恬扶著她站了起來。
因為許久沒吃東西，葉柔薇沒什麽力氣，差點站不穩。甄楚恬問小嬌嬌要了塊糕點遞給她。
回到偏殿時，圓通法師看到他們把人帶了回來，且還要將人接走，臉色更是慈悲和藹。他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道：“施主慈悲為懷，老納讓人幫施主把苗圃送下山吧。”
“有勞大師了！實在是太感謝了。待小女子的花草裁種好，花開燦漫時，我一定給大師送上拜貼，恭請大師過去一觀。”甄楚恬覺得她這一趟真的是來對了。
“那貧僧就恭厚佳音了。”
“泰華，你家長輩是約在此處嗎？我要買文具盒直接找他就行了？還有先生說的話，你記得要和他說。”周禮傑諄諄教導，再三叮囑著他。
“我會的，禮傑兄，時候已不早了，你的同窗在等你下山了。”燕明軒看著頻頻往這邊看過來的學子，提醒道。
周禮傑搖搖頭，心想：既然他長輩在，那自己肯定得要當麵和對方提一下，免得泰華到時候不好意思和家裏人說，而白白浪費了一身才華。
“沒事，不差這一會。既然你家長輩在，我總得要和他們問個安。”
“明軒。”
“哥哥！”小嬌嬌快樂地朝開揮舞著小手。
“禮傑兄，我家人到了。”燕明軒忙和這位熱情的朋友說道。
“你不是叫泰華嗎？”周禮傑疑惑地問道，然後隨著他一同走向甄楚恬他們。
“泰華是我的字，明軒是我的名。”
“不是比我還小兩年嗎？怎麽冠字都有了？”周禮傑喃喃自語道。
“叔叔、楚恬姐，這是淮陽書院的學生，也是周侍郎家的二公子。”燕明軒將周禮傑引見給他們。
雖然很疑惑怎麽眼前這兩個年紀沒長自己多少的人會是他的長輩，但有著良好的教養的周禮傑還是恭謹地和甄楚恬他們行了一個晚輩禮。
“小子周禮傑見過倆位！”
顧乘涵坦然地受了他一禮。甄楚恬更是，一付公子怎樣，她就怎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