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他也確實做到了掌櫃一職,先是笨拙羞澀地和人推銷,到了後麵的泰然自若侃侃而談。
朝著郡城的方向一路走走停停,馬車上文具盒的數量越來越少。
林啟賢對他這個東家也越來越敬佩。雖然自己年長了她好些歲,可不管是小公子還是東家本人的本領都是自己望所不及的,甚至他懷疑自己在書院的先生也不及她半分。
不知道她是師從何人呢?難道是主上?主上又是出自哪裏呢?不管是從氣質風華,還是知識如此淵博程度,都不像是江湖中人。難道是哪個名門世家?可名門世家為何要隱於此地?
林啟賢正在神遊太虛,在猜想著自己跟隨的是何人時,就聽到燕蝦又在說著一個他此前從未聽過的見聞。
他趕緊靜下心來,洗耳恭聽,生怕錯過任何一點。這半個月走來的獲益比自己在書院三年來學到的還要多!
“明軒,我猜下一個鎮子一定有大海,是個靠海邊的小鎮。”
“我知道是為什麽,是因為這邊的氣候較濕潤,且吹過來的風略帶腥膩,對不?”燕明軒閉上眼睛感受了一番,睜開眼睛興奮地說道。
楚恬姐喜歡通過周邊的一草一木教他如何分辨這是哪,地理環境怎樣,底下的人又是以何為生。再從生活在這方土地上的人的精神麵貌和屋舍,集市狀況來了解民生狀態等等。
一路走來燕明軒真的有種“讀萬卷書不如行千裏路”的體會。他以前書上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通過楚恬姐的解說,常常有頓悟的奇妙。
“不錯!小子長進得還挺快的嘛!”甄楚恬朝他豎起個大拇指來。
“等進到了鎮上,我們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新鮮的東西,然後收些回來。”甄楚恬對即將到來到達的小鎮非常地期待。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等他們進到了鎮上,一眼就望到了盡頭,甚至連客棧都沒一間。
因為鎮小,甄楚恬也沒作打聽,直到走到了當中看起來較為富裕的一戶人家。
林啟賢上門敲門一問,得知這戶的戶人就是自己東家要找的客戶。他道明來意後,看門的仆人讓他等一會,沒多久屋主就有人出來把他們迎進去。
“小兒已經遣人回家中說過,他將在郡城繼續求學,待八月中秋節前歸家。”方財主知道他們是送貨來的,非常驚訝。待確認過兒子的簽字後,就爽快地把尾款給付了。
“方老爺,不知貴鎮的集市是在哪,又是什麽時候開呢?”甄楚恬他們吃了一頓豐富的海鮮,就向打聽起主要的事來。
方財主哈哈一笑,“這哪裏有什麽集市?也就是每次趕海回來,大家撿些東西罷了。海田鎮除了我們家還有些良田,大部份的人種出來的東西,都不夠自己吃。哪有什麽可交換的?”
甄楚恬看他自豪的樣子,就知道他所言非虛了。如果真的想要查詢發掘些東西,必要花好多時間熬在此。不過自己答應了公子要早去早歸,何況郡城那還有一批貨待他們去接收。
因此,他們在方財主家借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辭別他們,準備直接往郡城去。
“老周頭,怎麽突然把車子停了下來?”甄楚恬掀開窗簾子疑惑地問道。
“東家,你們小心一點。我懷疑前麵有埋伏。”老周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嚴肅地說道。
林啟賢一聽有埋伏,就緊張了起來。不過也想著自己隨主上學了一兩個月,握緊了出發前帶上的防身的棍棒。
甄楚恬意外瞄了一眼他手中的武器,再看向七八米外的路麵,說道:“是路中間的那塊大石頭有問題嗎?”
老周頭還來不及回答,隻見兩旁的草叢中就跳出手持刀棍的六七個黑黑的漢子來。
“識相的,就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我們可以放你們走出去!”
燕明軒把叔叔給他的寶劍握在手裏,警戒地盯著前方。
一路都平安無事,多少年沒遇上過危險了!甄楚恬雖然感到有點害怕,但和多年前的比起來,這些算是小兒科了。況且自己作為東家,大家的領頭人。她當仁不讓地下了車,站了出來。
“楚恬姐!”燕明軒攔在她前麵。
“沒事。不是有你在嗎?”甄楚恬朝他搖搖頭,率先走到前麵來,打量著麵前的攔路搶劫的人。
雖稱不出麵黃肌瘦,但絕對可以說是黑瘦,且衣衫襤褸,手上的武器除了棍棒外就是柴刀和魚叉。不用說,他們肯定是當地的居民了,想必自己昨日來時就被盯上了吧?
圍堵的人看到他們果然就是老弱少四人,且一看他們的衣著就是有錢人,就更是歡喜了。
“把馬車和財物留下,我們饒你們一命!”為首的一個男人舉著刀喊道。
甄楚恬嗬嗬一笑,“你們應該是這附近的人吧?看你們的樣子,也是吃不飽餓著肚子的。生活所迫做出攔路搶劫的行為我可以理解。現你們把石頭搬開,讓我們過去。他日,我再來的時候就是幫你們解決溫飽。”
圍著他們的人聽了她的話,個個都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們聽聽這小丫頭的話,她是不是把自己當神仙了?哈哈!”
甄楚恬看他們笑得東倒西歪的,怒意生起,冷臉道:“你們以為我們沒半點本事就敢闖天涯嗎?不知好歹的東西!明軒,幫我把他們的武器給廢了。笑得最大聲的那個,把他的腿折了!”
“是,楚恬姐!”燕明軒響亮地應了一聲。然後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隻見亮光一閃,他們手中的棍棒就斷成兩折,為首的那個拿著柴恨刀的男人咣當一下,手持著斷刃哀嚎地跪在地上。
“你們立刻把石頭移開,讓我們過去。否則,下一劍斷的就不是你們手中的武器了。我的劍再出鞘,必要血!”燕明軒冷著臉不怒而威地看著他們。
不知他們是被燕明軒所展示出來的武力給嚇怕了,還是自身的膽小。他們僵持了半盞的功夫,很快地就有三四人站出來把大石頭給搬開,然後瞬間作鳥獸散。
府試雖然是考同樣的內容,但卻變成了考三場,每場是三天兩夜。
甄楚恬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是最後一場了。
“還好趕上了!”
一直守在客棧裏的鄭茂林看到馬車的身影,趕緊對裏麵的二喜說了聲,讓他通知其他人後,自己就迎了出來。
“東家!”
“茂林叔,等久了吧?辛苦了!”甄楚恬跳下馬車,笑著和他打招呼道。
“楚恬!”小嬌嬌咚咚地飛奔著從樓下跑下來。
“唉呀!我的小乖乖,你咋會在這裏?慢著,小心一點,小心摔了。”甄楚恬看著她長裙飄飄地樓梯也不看地往著自己跑來,嚇得心砰砰跳,趕緊小步跑上前,接住她。
“楚恬,我好想你!你怎麽去了這麽久。嗚嗚!”小嬌嬌撲到她懷裏後,就攬住她,委屈地哭了起來。
“抱歉!是我回來得太晚了。我也好想你,楚恬也好想好想嬌嬌的。”甄楚恬抱住起她,親昵地貼貼她的小臉蛋。
“嬌嬌,你隻顧著想楚恬,不想哥哥了呀?”燕明軒一副受傷的模樣。
“想哥哥,也想楚恬。”小嬌嬌環住甄楚恬的脖子一抽一泣地說道。
“嬌嬌,誰帶你到郡城來的?是公子嗎?他人在哪?也在客棧裏嗎?”甄楚恬一邊問一邊四下張望著。
“叔叔帶我飛來的。”小嬌嬌抽抽噎噎地說道。
飛來的?甄楚恬腦海裏全是問號。她疑惑地看向小嬌嬌奔下的樓梯方向。
顧乘涵正穿著她特別為出行縫製的一身灰衣土布的素袍,正施施然然地往樓下走來。
“公子,我平安回來了。”
“叔叔,我們回來了。”
甄楚恬放下嬌嬌,遙遙地向他施了一禮。
雖然衣著不顯,但他的豐姿還是引起了客棧裏其他人的注意,紛紛往這邊望過來。
顧乘涵濃眉蹙緊,微微頜首,說道:“上來吧。”
甄楚恬和鄭茂林他們點點頭,然後牽著小嬌嬌往樓上走去。燕明軒抱劍隨後跟上。
羅升早早已為了他們留了丙間上房,所以甄楚恬不用找,直接跟著顧乘涵進了當初初到南華郡時往過的那間一等的上房。
甄楚恬抱著小嬌嬌坐在膝蓋上,然後就和他說起了送貨時途經了哪些村鎮,買家的家族情況和自己的一些規劃打算。
顧乘涵聽她清脆的嗓音,生動活潑地描繪著途中的見聞,有點遺憾自己為什麽要糾著身份而沒有隨她一起去了。他給她倒了杯溫水潤喉。
甄楚恬正感到口渴了,剛想拿杯子,正好看到顧乘涵遞過來的水,順手接過來咕嚕地喝下。
“楚恬,還有呢?後來呢?”小嬌嬌也聽入迷了,等她喝完後,忙拉著她問。
“後來,你哥哥就大顯神威,把人給嚇跑了。然後我們記掛著可愛的小嬌嬌,就趕著往郡城裏來了。”甄楚恬笑著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說道。
“你呢?你一路跟著,除了保護她,趕跑了攔劫的賊人之外,還有什麽?”顧乘涵眼光瞟向一旁的侄兒。
“這一路上,明軒跟著楚恬姐學到了很多,同時也知道了自己還有很多不足,對於書本上的東西僅知表麵而不知其義。這天地很廣,還有很多知識並不一定記在書本上。”燕明軒的講述角度和甄楚恬的完全不同。
他給叔叔匯報了甄楚恬和自己之間的猜答提問的教學過程,聽得顧乘涵時不時若有所思地瞄向她,那眼光看得甄楚恬呆呆的,不知道自己又哪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