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艱難
三輪考下來，都考過了，這才有資格被稱為秀才，可見官不跪。要不然，最多也是得個童生而已。
“這不就是了。南華郡是什麽地方？我們大安犯官流放之地有兩處：一是苦寒的北地，另一處就是苦蠻的南夷。南華郡就是這樣的蠻夷之地，大儒名師根本就沒有，閱卷評卷的也是縣令的人。有心功名科舉的人，會不會事先走動打點一下呢？”
“可，可這不是舞弊嗎？科舉舞弊是砍頭的大罪啊！”燕明軒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對啊！但這世上有很多人會為了利益而不惜一切，鑽空子，甚至挺而走險。所以，我們不要有害人之心，但一定要有防人之策。做事之前先考慮有沒有漏洞，這也就是達者所說的算無遺策。這才是聰明人的最向境界！”
甄楚恬又給他說了就算有了好的政策，但若是沒有好的監管法規相隨，倒了下麵的人去落實執行時，也會變昧的，甚至會引起嚴重的後果。
“他們現在考的這個成績，不前不後，正好！如果太靠前了，萬一被人當成了眼中丁，直接讓你不中。就算後麵再公平，你就是再厲害，也與你無緣。因為你連入場資格都沒有。”
所以，這也是你們不讓我去參考的原因嗎？燕明軒默默地念道。
“秘密武器！”小嬌嬌想到楚恬常說的一個詞。
“對！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我們不能妥協忍讓，但卻不妨迷惑一下對方，看看他們有斤兩，值不值得自己出手。一出手，必要一擊必殺！”甄楚恬霸氣地說。
午間的小宴，大家都吃得很歡喜。盡管他們連童生都不是，可首次出戰就能取得如此的好成績，也夠讓人大喝三杯了。
雖然大安沒有明令規定商人不得參與科舉出仕，但畢竟被壓了數百年，大家還是自覺地將它排在了末位。
因此，羅升對於交好的人，住他們客棧裏的考生一次過全考中了，也非常高興，又讓二喜拿了壺酒來，並拍胸口說四月府試時的房也一應給他們留下。
酒過三巡，林東升他們都有點暈暈頭，上酒氣了。考慮到明日一早，他們將要趕路，大家也不敢喝得太過，約好待來日再獲佳績時，再喝過。
晨曦的第一縷陽光剛起，城門口上頭的“南華郡”居高臨下地府視著他們。
甄楚恬一行人已順利地出了城門，離開了府程，往望陽鎮歸去。
林東升他們個個臉上都笑容滿麵。這一趟，他們算是滿載而歸了。
在他們走了兩三裏地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顧乘涵竄入了車中。
“公子，你怎麽一聲不響的，連個信號都不給個，萬一嚇到我們怎麽辦？”甄楚恬氣鼓鼓地瞪著他。
“那你現在有被嚇到嗎？”顧乘涵涼涼地撇了她一眼。
“嚇到了。我被嚇到了，現心在砰砰地急跳呢！”甄楚恬拍著胸口誇張地說。
“有吃的嗎？”
“沒！”甄楚恬冷哼了一聲，傲嬌地說。她再也不慣他了！姐可是坐擁莊園，家有長工傭人的地主，才不是他家的小丫鬟呢！
“叔叔，給。楚恬給你買的雞蛋餅。”小嬌嬌乖巧地從一旁的碳盆鐵板子上拿過一包餅子遞給他。
“謝謝嬌嬌。”顧乘涵摸摸她的小腦袋，接過了餅子。
“啊！嬌嬌，你這個小叛徒。楚恬不喜歡你了！”甄楚恬氣壞地捏了一下她的小臉。
“楚恬，餓壞了要吃苦藥，要買藥，不劃算。”小嬌嬌湊到她耳邊悄聲說道，把甄楚恬逗得哭笑不得，一把把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顧乘涵丟了個眼色給她，一副“你又把她給帶壞”的模樣。
甄楚恬得意地朝他做了個鬼臉。哼！就是氣死你。也不想想她是誰帶大的？
顧乘涵看著她倆，嘴角牽了下，身心都放鬆了下來。也隻有在她們身邊，自己才能安心。慢慢地，他合上眼皮，呼吸有序地一起一伏。
噓！甄楚恬看到他眼底下的黑影，又心軟地放低了音量，示意嬌嬌安靜，不要吵著叔叔睡覺。
燕明軒乖覺地坐到一旁，方便他靠著。不想一個動作就驚醒了顧乘涵。
他長睫毛一閃一閃，睡眼朦朧地睜開眼，看著甄楚恬問：“到了嗎？”
甄楚恬被他那雙如墨星明亮的眼閃得一陣暈眩，之前小丫鬟唾棄什麽，再也不慣了的決心通通拋之腦後了。
“公子，你這幾天肯定認床了，沒睡好吧？來！在車裏躺一會眯一下吧。”說罷，她三兩下就把板子給折好收了一起來，拚成平板，然後拍著已鋪上薄被子的地方笑眯眯地說道。
“嗯。”顧乘涵迷迷糊糊地挪下去，然後躺下。
甄楚恬又把自己的抱枕給打開，幫他蓋上。等做好這一切後，又懊悔自己方才愚蠢的行為。哼哼地把臉擰向另一邊，不去看他。
小嬌嬌也學她，嗯哼哼地把頭扭向一旁去。
燕明軒在旁邊看了，偷笑不已。為了怕被甄楚恬發現，他還把頭低得死死的。
顧乘涵養精蓄銳後，他們已走了一半的路程了。因為離家久，大家都歸家心切，就不再像去時慢悠悠了。因此，他們提前了半天回到了望陽鎮。
甄楚恬他們就在鎮上和大家分道揚鑣。他們決定先回莊子上歇一晚，晚點再回去。
兩輛車子一前一後地駛向園藝場，林啟賢率先出來。待看到是甄楚恬他們時，立即躬身行禮。
“之前讓人送了一批人來，他們什麽時候到的？”顧乘涵從車上下來，開口問道。
“他們是前天早上到的。來的人有七男五女，我把他們一起安排在我那邊的屋子。不過因為沒那麽房間，所以我把床移開了，改成大通鋪，讓他們睡地板上。”
“怎麽是七男五女的？我記得我選了四男五女的呀？又多了人出來嗎？”最後一句，甄楚恬是看向了顧乘涵問的。
顧乘涵點點頭。
“帶我去見見他們吧？錢夠用嗎？夥食費怎樣？”甄楚恬沒時間去管其他的。她讓燕明軒把嬌嬌帶到四合院裏去，自己要先安排好這些人再回去。
“目前還是夠的。不過，東家日後這些人越來越多的話，我們不能一直靠買糧食吃，最好得有自己的糧田。”林啟賢隱隱有感覺，以後的人會越來越多的。
“這點我明白。不過我現在沒那麽多銀子，一時之間要買良田也難。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攢銀子，如果你有什麽能養活自己的辦法，盡管說。”甄楚恬很光棍地說道。
“開荒吧！讓他們開荒。”顧乘涵和林啟賢不約而同地說。
甄楚恬搖搖頭，“目前那片荒地我有用，暫不適宜用來種糧但。不過，荒地還是要開的。你先讓人在周邊找找，哪看附近有源。”
林啟賢點頭應是。
“明日卯時起，你讓他們在四合院前的空地等我，我教他們習武。往後，我會定期檢查。”顧乘涵突然叫住要離開的他說道。
“習武？是全部，不分男女老少嗎？”
“對！不分男女老少。許大送過來的那兩批人必須全部要到。其他人，自己選擇要不要。”顧乘涵冷漠地開口。
“那，那主上，請問我能學嗎？”林啟賢握緊了拳頭，抬頭看著他，用力地問道。
“你想學武？”顧乘涵眯起了眼眸。
“是，我想學武。”林啟賢大聲地說。如果當初自己會武的話，就不會被人欺辱到如此地步吧？
“你從沒學過，且年紀骨骼已長，學武的話，會很艱難且掌握有限。”
“我不怕！”林啟賢堅決地看著他。
“隨你。”
顧乘涵扔下兩個字就轉身離開。
“等等！公子，我想我們該好好談一談。”甄楚恬跟上他，扯著他的衣角，大眼睛認真執著地看著他。
“公子，你要訓練他們做什麽？你計劃做什麽？”甄楚恬站在麵前，盯著他認真地問道。
“我的計劃就是你之前所說的暗勢力。我要建立起一支屬於自己忠於我們燕家的力量！燕山莊的仇我一定要報！楚恬，我們踏出燕山，離開燕山莊幾年了，你還記得嗎？”顧乘涵和她麵對麵地站著，深深地凝視著她的眼，一字一句地說著。
“燕山，燕山莊？”甄楚恬喃喃自語著。腦海裏又回到了她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那時的公子活潑愛笑，調皮好動。自己被他撿到後從山門到門房到後院，雖然也是燕家的仆從，但他們誰也沒讓她幹過活，自己要做的事就是賣萌，然後像小鬆鼠一樣到處摟吃的攢花的。
姐姐們的給她縫的玩偶，廚房大娘的點心果子，大叔們的瓜子零嘴兒，管事娘子的給的小玩意，婆婆和伯公給她攢的嫁妝銀子，後來全變了，變成了刀光劍影，斷肢殘手，鮮血橫流……
“你也想他們，想回去，對不起？”顧乘涵俯下身，用手指輕輕地一遍又一遍地拭著她止不住的淚水。
“公子！”甄楚恬再也忍不住了，像找到宣泄口一樣，抱著他，埋首在他胸前崩潰地大哭。
顧乘涵摟著她，手輕輕地拍著，赤紅著眼望著遠方，心裏默默地說道：哭吧！把這些年來的委屈通通都哭出來吧！總有一天，我會替你、替燕家，討回這個公道！手刃仇人！
甄楚恬哭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她看到顧乘涵的白袍已被自己哭得濕成了一片，惡心到不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