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笑語盈盈
“小生，小生得罪的是趙霸天。隻要不遇上他，不會有麻煩找過來的。”林啟賢停頓了一會，臉色不太自然地說道。
趙霸天？趙王八？甄楚恬默念著這個名字，一邊玩味地打量著他。雖然各方麵比她家公子差了一大截，但也算是個清秀俊俏的書生，難怪會被人惦記上，要躲到百裏外的鄉鎮郊野去。
“俗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你有什麽本事覺得自己能勝任？你一介秀才，確定能和滿嘴黃白之物的土財主談天說地？不怕折辱了你的秀才之名？”甄楚恬銳利地盯著他看。
眼前的小姑娘前一刻還笑得人畜無害的，須臾之間就變了臉色，問的話都那麽尖銳不留情麵。所以，林啟賢堅信她一定是主上的人，自己一定不能被人遣回去。這樣，不止自己沒了出路，報不了仇，也會把弟弟的一生給毀了！
“姑娘，小生既已收拾包袱候在此處等著，就表示已下定決心了。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林啟賢日後願從姑娘的安排，姑娘有所吩咐，林某莫敢不從！”林啟賢突然對她行了一個大禮，嚇了甄楚恬一跳。
她忙拉著小嬌嬌避過一旁。
“你待遇也不問不在意嗎？”甄楚恬謹慎問道。
“小生隻求有一餐飽飯，一處容身之所。其他的別無所求！”林啟賢迎向她審視的目光，坦誠地說道。
甄楚恬定定地看了他半響，說道：“那你我簽一雇傭的契書吧。按我要求來起寫。試用期三個月，試用期月錢兩百文，試用滿意了，轉為正式的長工，五年一簽，月錢一兩，包住不包吃。”
這種用工雇人法，林啟賢還是第一次聽。不過他也沒多問，從包袱裏找出筆墨，把紙鋪在旁邊的木樁那，跪伏在地上，按甄楚恬方才所述的內容很快就草擬了一份契書出來。
甄楚恬拉著小嬌嬌在旁邊看著他寫，不住地點頭。待他寫完後，直接開口說道：“行了，就按上麵的再謄抄一份出來。”
倆人分別在甲乙雙方那簽上自己的名字，完成了契約。
“好了，你跟我走吧。我們是望陽鎮的，到時候你就住在園藝場裏。要是自己會做飯的話可以自己做，不會你可以到前麵跟茂林叔他們搭夥，也可以自己到鎮上買去。不過我們家在鎮子的邊邊上，離賣吃食的地方有段距離。”
甄楚恬一邊走一邊說道。
“會做飯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叔叔你也可以自己做飯，我叔叔和哥哥都會做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嬌嬌以後也會做飯的。”小嬌嬌歪過頭來看著他，語出驚人地說道。
林啟賢看著甄楚恬身旁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啞口無言，一時語塞。
“嗯！我們小嬌嬌說得沒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們家裏炊具一應俱全，林秀才你也可以試試。”甄楚恬朝小嬌嬌眨眨眼睛，偷笑道。
這個小丫頭還真的把自己往日念叨的話記下來了。
顧乘涵靜靜地注視著他們這邊，看到人到車上去了，鄭茂林揚起了鞭子，他嘴角噙著一絲笑，默默縱身上馬。
林啟賢不由地往顧乘涵的方向看了兩眼，不過他很快又被甄楚恬所說的話給引了過去。
“我們的園藝場叫雅園，不過大家習慣了叫它園藝場。它是我們鎮上，甚至是郡城裏唯一的一個園藝場，位於鎮西邊上，我在那裏圈了一塊地，連著園藝場，在後麵蓋了幾座房子。我們很少居住在那裏，現園藝場就是茂林叔他們一家在打理。他們家住了右邊靠前一點的那座小屋；左邊的那一座還空著，裏麵的家具也一應俱全，拎包入住即可。”甄楚恬不由地用上了上輩子的廣告詞。
車夫一家也住在那？而且還是和他打對門？“雅園”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做的又是什麽買賣呢？而自己又將是要做些什麽呢？林啟賢麵上是不動聲色，但肚子裏卻是一股疑問。
見林啟賢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甄楚恬又繼續道：“你的工作呢，是負責接待上門的來客，把東西賣出去。一般來我們園藝場裏買盆景的人，大多肚裏都有幾滴墨水，所以談吐這方麵你就自行斟酌著來。
每一株草樹，我都列有草本帳冊，上麵標有底價。也就是說，你所售出的銀子不能低於我標出來的價錢。你要把賣出的東西記好帳，我會定期查閱以及對客戶做回訪的。一旦我發現帳物不合或私下動手腳挖扣銀子的話，我必不輕饒！”甄楚恬冷凝著臉厲聲說道。
“姑娘請放心，我林某幼讀聖賢書，絕不會做出有辱爹娘名聲，愧對讀書人的中飽私囊的事來！”林啟賢擲地有聲地說道。
“好，我聽著。”甄楚恬對此沒什麽反應。不過打了一棍子，當然得給個甜棗。
她又繼續說道：“當然，要是做得好，也不是沒獎勵的。每個季度都會有獎金，獎金的多少也視當季的業績來算。同時，每年年終時，也會有一筆年終獎，同樣也是根據表現和業績來算。”
甄楚恬在和林啟賢說園藝場的事時，小嬌嬌就托著下巴，乖乖地聽著大人講話。
因為臨時多了林啟賢的加入，再加上還要打造馬車一事，甄楚恬決定先在鎮上留住一宿，待事情辦好後再回竹彎村。
顧乘涵卻是在留下還是先回去掙紮了許久，終是不放心她們倆，也決定留下來。
林啟賢對於慢慢褪去黃褐色的麵容姣好的叔侄倆人很好奇，尤其是風姿卓然的顧乘涵，他覺得這樣的人不應該出現在這種鄉野地方，且還默默無聞。
不過，在接觸到顧乘涵那生人莫近，氣場強大的威儀時又忍下了。
他的雇主燕姑娘稱對方為公子。
公子的身形雖然和主上很像，可是那感覺和主上的冷酷狂霸又不太像。哪怕是穿著灰布衣戴著農夫的鬥笠，可舉手投足間卻十分優雅，氣度儼然貴氣十足。
其實不止是他，就雇主燕姑娘，在公子麵前似仆非仆的一個姑娘，也是氣質匪然，執事談吐論起來也是自己這個讀了十來年的秀才所不及的；還有她身旁那個偶會語出驚人的小丫頭，教養也是非常好的。起碼自己就不曾見過這樣的。
一行人急慢急趕的，終於在天黑前趕到了“雅園”。
坐了兩天一夜牛車的甄楚恬跳下車子，從鄭茂林妻子許氏接過來的燈籠，指著旁邊一處黑漆漆的屋子，對著呆楞著尚未回過神來的林啟賢說道：“旁邊的屋子就是你的居所，鎖匙在鄭家，你自便吧！”
顧乘涵把韁繩遞給鄭茂林，抱起小嬌嬌，走在甄楚恬身旁，三人親如一家般地往園場中央的青石磚道走過去。
林啟賢看著他們三人的遠去一時之間有點不知所措。不過，幸好很快鄭奶奶點著油燈出來了。
“公子，我明天要做的事挺多的呢。先得到木器鋪找大友叔，讓他幫忙打造一駕馬車。不對，還有一個拉貨的板車。這一共得兩輛。馬車，我還想加一些自己的意見進去。然後，再帶一下林啟賢，和他交接帳目，以及教他一些盆景園藝方麵的知識，還有要注意的地方。
還有富壯哥那也得走一趟，謝過他們去的路上借的車架幫我們帶貨。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我想我可能得要這多待一兩天。要不，你先帶嬌嬌回村子？”甄楚恬打起精神，強撐著和顧乘涵說道。
“你想待幾天就幾天，我明日回去把明軒接過來。其他事先不要想，先帶著嬌嬌回房歇休，有什麽事，明天再說。”顧乘涵憐惜地看著她疲憊體力不支的模力，搖搖頭，抱著小嬌嬌越過她，往她的廂房那走去。
“好吧，那我們先睡了。”甄楚恬打開房門，從他手中接過小嬌嬌，和他揮了揮手。
睡夠了的甄楚恬神清氣爽地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走出來。她哼著小調往廚房那邊走去，才走到一半，就已聞到粥香和雞蛋灌餅的香氣了。
“哇！鄭嬸子，早啊！”甄楚恬明快地踏入廚房，笑語盈盈地說道。
“咦？怎麽會是明軒你？明軒你什麽時候過來的？離家多日，許久不見，可想你擔心你了。你有沒有想我們？”甄楚恬驚喜地撲過去，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結果撲了個空。
燕明軒側過身子避了開去，看到站在門口邊冷著臉盯著他的叔叔，對著惱怒的甄楚恬訕訕地笑道：“楚恬姐，我也想你們的。是叔叔清晨時到家裏接我過來的。”
“那我們一起在這多住幾天？”甄楚恬高興地跳了出來。
燕明軒笑著點點頭，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他也好想大家。大家都不在，自己一個人在家，怪冷清可怕的。他都好多晚沒睡好了。
“那書齋那你怎麽辦？”
他這一來，人都齊了，甄楚恬覺得時間更充沛。說不定又會多留幾天，把事情都處理好再回去。
“我在書齋門上留了口信，布置了作業。”燕明軒興奮地說道。
今日一早，叔叔是騎著馬帶自己過來的。他長這麽大，還沒騎過馬呢，之前也在書上看過英雄騎在馬背上的英姿，一直很向往呢。且記憶中，爹爹和爺爺他們也曾有過大馬，還帶自己騎過。
叔叔已經說了，他要教自己騎馬。
這次他們還給自己買了匹小千裏馬，是難得一見的好馬。等它長大後，就專屬於他了。燕明軒對此，已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