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一清二楚
顧乘涵不發話，燕明軒也不敢起來。他紅著眼，低頭說道：“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不好，沒有護好妹妹。”
“哥哥，起來了！你又沒做錯事，起來！”小嬌嬌用力地拉扯著她，可他紋絲不動。
她不解地看著叔叔，想讓叔叔幫忙。可顧乘涵依然不為所動。
“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給我說出來！還有，方才為什麽圍了一圈人在門口？”
小嬌嬌氣得猛跺腳，放下手，眼珠子一轉，就蹭蹭地往小廚房跑去。她要去找楚恬幫忙。
甄楚恬在小嬌嬌的急叫之下，端著碗菜粥急急地地出來。“明軒，你跪在地上幹嘛？公子，有什麽事先吃了東西再說。”
“起來吧！”顧乘涵掃了甄楚恬一眼，淡淡地說道。
燕明軒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不過他依然不敢坐下，端站在一旁。
“別理他，你到旁邊陪嬌嬌玩一會。你方才把她嚇壞了！”甄楚恬蹲下去幫他拍拍膝蓋上的灰塵說道。
“哥哥，來！”小嬌嬌坐在竹席上拿著甄楚恬為她準備的竹簡畫塊朝他招手道。
燕明軒遲疑了一會，最後在叔叔的默許下走到竹席上盤腿坐了下來。
“公子，你也不能怪明軒，他一直在書齋。況且我們誰也想不到黑子嬸他們居然會這麽張狂的。如果你真的要怪，那就怪我好了，是我沒看好小嬌嬌，讓她一個人出去玩的。”甄楚恬低著頭紅著眼說道。
她其實也很自責難受。隻是因為家中沒大人，她不敢把情緒表露出來而已。
顧乘涵沉思不語。
“公子！”甄楚恬傷心地喊了一聲，淚眼汪汪地抬起頭來看著他，要哭不哭的。
“你是說竹彎村的村長插手了這事？他是那個女人娘家那邊的？兒子剛考了秀才？”顧乘涵從他們倆人的敘述中抓住了核心。
“嗯。黑子嬸是從上彎嫁到中彎的。程子賢中了秀才，他們過兩日要擺流水席，還上門請了我們。不過被我拒絕了。”甄楚恬不明白他的關注點為什麽在程大安那。
“明軒，明日你讓柱子和國-強倆人去準備明年二月的童生試。還有哪幾個你覺得可以的，願意報名的也讓他們去試一試。”顧乘涵沒有問他們的水平在哪，行不行，直接下命令道。
燕明軒很錯愕叔叔為什麽會關心書齋的事，又突然地讓裏麵的人去考學，不過他還是乖乖地應下了。末了，還呆呆地問一句，“那我呢？要不要報名？”
“你，不必。”顧乘涵淡淡地應道。
甄楚恬直接就傻愣了，不明白為什麽又跳到這上麵去了。
竹彎書齋。
燕明軒手執書卷，神色冷峻地步入課室。他站在講台上，環視著下方端坐聽講的人以及窗外站著旁聽，加起來，有十二人。他們當中有幼.童，也有和他一般大的孩童，還有比他要大一些的少年。
大家屏住呼吸，緊張地盯著講台上的燕明軒眼都不眨地看著，生怕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信息。因為這事黑子嬸汙人事件後的他第一次出現在課堂上。
“各位，你們在書齋裏陸續地進學，最大的也跟著學了兩年吧？柱子，你學的時間最久，不止兩年。對吧？”
大家點點頭，不敢出聲，生怕他說以後就不教了。
“明年二月的童生試柱子、國-強還有意滿，你們三人回去和家人商議報名應考的事，檢查一下這些年所學的程度。其餘的，如果想要試試的話，也可以報名。對於報名應考的人，我會著重輔導。”
燕明軒的話一出，整個書齋瞬間就沸騰起來！尤其是被點到名字的柱子、意滿和不在場的國_強。
“先生，我們都能報名嗎？”桂生不太確定地問道。
“想報考的都可以報名，未來幾個月我會對應考人員重點培訓一下。”燕明軒說完就宣布放課了。
他人一走，書齋裏麵的人都嘰嘰喳喳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進學時間尚短則是羨慕地看著時間較長的同窗，窗外旁聽的人也是一陣熱血。
“天佑，你不也學了兩年嗎？要不要也去報名看看？”窗外的林大河戳了一下旁邊的書友，從書齋開課的第一天起就準時來報到，風雨不改的程天佑。
程天佑抿著唇怔怔出神。他也想報名的。如果能考上童生，就是秀才。哪怕是考不過，能下場或者考過前麵一兩場，日後自己找活的時候就可以多些優勢，能多得幾個工錢。可是要去考試的話，得到郡城去應考，這可得花費不少銀子了，娘已經很辛苦了，他不想她再沒日沒夜地繡花種菜喂雞了。
但如果不去，錯過這次，就得三年後了。那時候說不定娘會更辛苦。一時之間，程天佑遲豫不決。
他們家就隻有母子倆人，他回去不說，程母也不知道有這回事。但是，其他人的家裏就不一樣了，幾乎是整個家族都動了起來。
林家兩家人坐到了一起，都在林東陽家的大院子裏，離燕家也就幾百米之隔。
兩位當家的大家長遙望著書齋的方向對著林國柱正色地問道：“柱子，你當真沒聽差？明軒是這麽說的？”
“對啊，柱子，你沒聽錯？小先生說我也要參加？”被人從鎮上的鋪子裏叫回來的林國-強興奮地看著堂弟。
林國柱對著圍住他的一眾家人點點頭，一字一句地說道：“先生今天確實是這樣說的。他點了我和大哥、還有鍾家的意滿三個名字。”
林東升林東陽兄弟倆互相對看了一眼，嚴肅地說：“看來燕家已看到了我們的問題所在，想的也和我們一樣。大良，柱子他們到郡裏的書院進學一事，暫且做罷，就由他在家裏跟著燕家念，國-強你也回來，和柱子在一起。鋪子上的帳目就交給桃子。桃子，你跟著楚恬也學有兩年了，算帳做帳的事，你都懂吧？”
“爺爺放心，我都會的。我也看過大哥做的帳本，和楚恬姐教給我的一樣的，那些我都會。”春桃鄭重地對著爺爺和二叔公點頭應道。
“嗯，爺爺，我也可以證明妹妹識看帳本會做帳的。她的數目比我的還要好些。”國-強不太好意思地說道。
“連你妹妹都比不過，你還好意思說！從明日起，家裏的事你都不用管，專心跟著燕家學習功課去。雖說柱子比你早學幾年，但你做大哥的，應帶好頭，不能妹妹比不過，弟弟也比不過。”林東升嚴肅地盯著他說道。
“是。”林國-強站起來鄭重地應下。
“做保的事，燕家有沒有說什麽？”林東陽又看著柱子問道。
林國柱搖搖頭。
“大良，這事你來找人幫忙辦了去。柱子，問問你的那些同窗，確定報名應考的還有哪些人，到時候讓家裏的牛車送你們去郡城，路上也有個照應。”
兩家人商議了一晚。最近家族裏的大事不是要在郡城開鋪子，而是兩家的孩子要考童生一事。林家人決定所有的人都要為這事去努力，最好是一次過能通過，不行的話，就當作去體驗一下，三年後再試。
家人的期望讓柱子、國-強兄弟倆備感壓力。不過在壓力之餘又很興奮。一來是自己能去考試了，真正的能以讀書人自居了；二來是家裏對他們這麽地看重和厚望，生怕辜負了大家。
第二天，兄弟倆人的眼睛都烏黑了一圈，像是被人圈了兩筆濃墨在上麵似的。
林家兄弟用過朝食，拿起書籃子，倆人相視一笑地往書齋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不時還看見大人的身影。林家兄弟和叔伯們一邊打招呼一邊加快了腳步。
果不其然，書齋裏已經坐滿了人，外麵了也圍上了好大一的一圈。倆人如果不是裏麵學子的話，估計擠都擠不進去。
今日的同窗也異常地安靜，且眼底也大多有著濃重的陰影。想必他們也是和自己一樣，一宿的未睡。
燕明軒進來的時候，外麵的吵雜也靜了下來。大家氣都不敢喘一口，課堂上靜寂得估計針落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著。
“你們和家人商量好了沒？決定如何？報上名來。”燕明軒淡淡地開口道，聲音清朗得連外麵幾丈之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柱子率先站起來，說道：“先生，我們家商議好了。我和大哥都報名，我爹會替我們處理作保的事。還有其他同窗們，如果也一起的話，到時候可以跟我們的牛車一起進城。”
滿子聽了他的話，眼裏也閃過一道亮光。雖然自家是估料到會是這樣，但親耳聽述又是不一樣的。這樣一來，家裏就能輕減了好多。
“先生，我也報名。”鍾意滿站起來大聲地說道。
這事，他昨日回家一說，爹娘都激動地說不出話來，手一直抖著。他們讓他無論如何也要報名去試一試，哪怕是考不中也沒關係，這次不行，下次再試。家裏賣鍋砸鐵都會供他念下去！
“還有沒有其他人？”燕明軒環顧下其他人。
桂生左手抓握著右手，搓來搓去，最終還是不敢站出來。
這時，窗外傳來一道婦人的聲音，“先生，算我們家天佑一個。”
燕明軒錯愕地抬起頭反射性地往窗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