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留不住
誰說男人不可以流淚，誰說男人流淚就是軟弱的表現？
為顧辛這樣的女人流淚，真的不算丟人。
因為他知道，她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市中心的病房裏。
顧辛靜靜地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看著窗外陰鬱的天空。
霍斯冷為她倒了一杯溫水，輕輕放到她的手心裏，“想什麽呢？”
“我曾經想要給我的孩子取名字叫顧惜，男孩女孩都可以用，男孩子就讓他好好珍惜身邊的人，女孩子的話，就要讓人好好珍惜她。顧惜，顧惜，多麽好聽的名字啊……現在用不上了。”
她的聲音清冷而冰涼，霍斯冷默默地抿了抿唇，“顧辛，不要想那麽多了，以後你還可以有孩子的，你可以叫他顧惜，顧小惜，怎樣都可以，但是現在，你不要想了，越想就越傷心。”
顧辛仍舊是雙目空洞地看著窗外，“我怎麽能不想啊……我的顧惜，他死了，我還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我還不知道他長得像不像我，我還不知道他……”
顧辛狠狠地吸了口氣，原諒她說不下去了，可是她還是想要說出來，那些關於她和孩子的美好希冀，全部破滅了，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
她的愛情，也終於，徹徹底底地死掉了，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和她的孩子一樣，死掉了，在孩子離開的那一刻，她的愛情，也離開了她的身體。
霍斯冷站在顧辛身邊，他不知怎麽去安慰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良久，他才把自己給顧辛辦好的護照放到了她身邊，“法國，你還要去麽？”
“去。”顧辛轉過眸子，拾起那本護照，輕輕地摩擦著上麵自己的照片，“這個傷心之地沒有什麽值得我留戀的了，也許離開了，我會好受一些。”
霍斯冷點頭，“等你身體休養好了，我送你離開。”
“恩。”顧辛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霍斯冷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隻能默默地站在她身邊，陪著她一起，透過病房的窗戶看著窗外陰鬱的天空。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天氣，和現在的心情一樣，一片陰霾。
顧辛閉上眼睛，眼前像舊電影重播一樣地不斷地播放著自己和顧霆燁以往的美好。
或者稱之不上是美好，她和他從來就沒有美好過。
所謂的美好，不過是一些片段。
初次見麵的時候，顧霆燁冰冷而桀驁的眸子閃著不屑的光。
四年前暗黑色的巷子裏，她費力地救起重傷的他。
他和葉若秋訂婚的時候，她強行闖入，被他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她喝醉酒走錯了房間被他壓在身下無理地索取。
她照顧他，他淩虐她。
他為了葉若秋不停地打她的耳光……
他們一起吃飯，他給她留過字條……
她和他吵架，他把她騙到地下室裏，親手毀掉了他們兩個人的孩子……
她驀地睜開眼睛，眼角已經掛上了一滴眼淚。
毫不猶豫地伸手擦掉，她知道，她是不應該流眼淚的，因為顧霆燁，他不值得。
轉念一想，卻又覺得無奈，自己的眼淚，也許是為自己流的吧，自己那麽傻，被他一次次地傷害卻還要執拗地喜歡他，甚至想要生下他的孩子。
一個人，怎麽可以傻到這個地步。
如果自己能夠早一點看透，是不是，就不會落到今天的這個地步？
她苦笑著看著窗外陰鬱的天空，應該，是到了她該離開的時候了吧？
這裏，真的沒有什麽值得她留戀的了。
自己的好朋友徐兆雲聯合自己最愛的顧霆燁，一起謀殺了她的孩子，她還有什麽可留戀的呢？
顧辛在醫院住了七天。
雖然她很早就想要出院，但是說她的身子本來就很弱，要好好休養才不至於落下病根。
所以才會在醫院裏住了七天這麽久。
顧辛住院的七天裏，顧霆燁來過三次，每一次，顧辛都轉過頭裝作看不到他。
一顆已經被傷得遍體鱗傷的心，已經不會再因為幾句抱歉幾句道歉而恢複如初了。
顧霆燁也知道無法再挽回，每天晚上都要在酒吧買醉，酒吧甚至成了他的第二個家。
直到有一天，他在酒吧裏喝酒的時候，偶然遇見了唐蜜。
唐蜜見顧霆燁這個樣子，也沒有問他發生了什麽，隻是靜靜地陪著他喝酒。
都說酒後吐真言，事實上也真的如此。
喝醉了的顧霆燁便開始絮絮叨叨地對唐蜜講著他和顧辛的過去，他對她的傷害，她對他的死心塌地。
甚至，他對唐蜜說了他們的孩子，那個被他親手殺掉的孩子。
聽完他和顧辛的故事之後，唐蜜無奈歎息，攙扶著顧霆燁找了家酒店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就把顧霆燁喊醒。
被喊醒的顧霆燁依舊是朦朦朧朧的，宿醉導致了他的頭痛得幾乎要炸開。
唐蜜歎了口氣，抬起眸子直視顧霆燁，“如果你真的喜歡顧辛，你應該去找她，就算她不想見你，就算她不理你，你都要去找她，你要告訴她，你錯了，你喜歡她。”
“連喜歡她這件事你都沒有告訴她，就自己一個人在酒吧買醉，你還是個男人麽？”
唐蜜的話雖然難聽，但是句句在理。
顧霆燁怔了怔，最後輕輕笑了起來，“我這個時候去和她說喜歡她，她隻能當做我是在羞辱她，是在開玩笑。這一切，我知道，是我的錯，我也奢求過她能原諒我，但是……你覺得，我還有值得她原諒的地方麽？我親手殺了她和我兩個人的孩子……”
唐蜜皺了皺眉，“顧霆燁，你不應該是個懦夫，自己做過的事情，就要承擔起來，不要讓我覺得你是個懦夫。”
懦夫……
這兩個字深深地刺激了顧霆燁，他皺了皺眉，抬起眸子看著唐蜜，唇角似笑非笑，“那你說，怎樣才不是懦夫的行為？”
“去找她，哪怕給她跪下也要祈求原諒，告訴她，你是喜歡她的，做那些傷害她的事情，是你無心的。”唐蜜皺了皺眉，抬起眸子看著麵前這個有些狼狽的男人，無奈地歎息。
她第一次見到顧霆燁的時候其實是在商場上，那個時候，顧霆燁渾身散發著王者的氣息，有野心有抱負，也足夠囂張，可以說，那個時候，她見到的是光芒萬丈的顧霆燁。
所以，她在今天才知道，愛情，可以讓一個充滿王者氣息的男人頹廢成這個樣子。
同時，她也對顧辛這個女人有了歐諾個後的興趣，能夠讓顧霆燁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這個顧辛還真是有本事。
顧霆燁站在床邊，靜靜地透過窗戶俯瞰著整個R市的景色，眼裏的憂鬱越來越深。
他真的應該去找顧辛麽？
七天來，他不是沒有去找過她，但是每一次，都被霍斯冷攔在病房外麵，顧辛並不想見他。
是啊，她怎麽會相見他，他傷害了她那麽多……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顧辛病好了之後應該會離開這裏了。”唐蜜歎了口氣，為自己倒了杯水靜靜地喝了起來，“如果我是顧辛的話，病好之後我一定會離開，這座城市已經沒有什麽值得我留戀的了。”
顧霆燁劍一般的雙眉終於擰了起來，他猛地轉過身看著唐蜜，“你說什麽？”
“女人的心思都差不多。”唐蜜聳了聳肩，“顧辛很可能在病好之後就會離開這個傷心之地了，按照一個正常女人的想法來看，是這樣的。”
“所以，顧霆燁，有什麽話該說的，你就快點去吧，省的自己後悔。”
說完這一句，唐蜜轉身離開。
聽著房間的門被“砰”地一聲關上的時候，顧霆燁的心終於再次亂得如同一團麻。
顧辛她，會離開麽？
應該會吧……
他苦笑一聲，轉過身，或許，他真的應該聽唐蜜說的，再去試一次，試著去祈求她的原諒。
他顧霆燁活了二十多年，還從來沒有認真地給誰道過謙，更沒有去祈求誰的原諒。
顧辛，你將會是第一個。
“阿嚏——”市中心醫院的病房裏，顧辛猛地打了個噴嚏。
正在給顧辛收拾行李的霍斯冷猛地頓住了手，“顧辛，你是不是還沒康複？要不，明天再走吧？”
顧辛今天早上一大早就給他打電話說要離開，霍斯冷一點準備都沒有。
更何況，顧辛還不允許他陪她一起，一定要堅持一個人離開。
雖然他在國內國外把她的所有事情都打點得妥當了，但是他還是舍不得她離開。
畢竟她要去的地方，是千裏之外的法國。
從此以後，他能夠見到她的次數一定會少很多。
這樣想著，他就更舍不得她離開了。
但是舍不得歸舍不得，他還是很支持她離開R市的決定的。
這個城市有太多不美好的回憶，離開這裏，她的生活也許會變得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