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4.第603章 此生不行!
一聲怒喝,如同炸雷般在趙生強耳邊響起,差點都把他給震暈了!
而坐在旁邊的幾位名老,也都是神色齊變!
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在郭老的辦公室里這麼大聲的呵斥了,陳臨這可真是應了趙生強那句話,口出狂言!
郭老瞪了瞪眼,但隨即卻強壓著說話的衝動,喝了口茶才壓下去。
而孫炎孝那一副死人臉,是扭曲了又扭曲,但他幾次想開口,卻發現另外一邊的錢枚不冷不淡的看著他,就好像一頭盯上了獵物的狼一般。活到這個年歲的,哪一個都不簡單,哪一個都不是好對付的對手,錢枚不說話,不代表他好相處。最重要的是,孫炎孝要怎麼開口?難不成他直接走上去跟陳臨說,說你的那個人不是趙生強,是我?!
他咬了咬牙,只能把自己的目光投向趙生強,希望自己這個學生不要那麼膿包軟弱。
但趙生強卻徹底給陳臨給吼的懵了圈,一股勃然之怒自他心底騰起,怎麼都壓抑不住,也不管這是在哪了,怒聲吼道:「你他媽閉嘴,你是個什麼東西,有資格問我?!」
話剛出口,他又覺得有些不對,驚慌的四下看看,陳臨卻沒給他開口辯解的機會,他冷笑兩聲道:「你問我算個什麼東西?我倒是想問問清楚了,我是郭老請來國醫館坐診的醫生,我做什麼,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郭老,這位是誰,我不認識,麻煩你給我介紹介紹?」
郭老神色又冷了幾分,陳臨把火燒到了他腦門上,但他卻沒法子對陳臨發火,因為情況確實是趙生強不對在前,哪有他這麼粗俗的醫生,開口就是一句國罵?!
就算陳臨年紀小,但他出身卻不是一個趙生強能比的起的,或者再退一步,就算陳臨只是個普通人,趙生強也不能隨便罵人啊!
「趙生強,你先出去,陳臨是國醫館的貴賓,你辱罵在先,回去好好反省,具體的處理我會通知下去的!」郭老冷冰冰的話語,好像一道宣判死刑的判決書,讓趙生強渾身都抖了起來。
他要回去反省?!郭老到底會怎麼處理他?這根本就不用多問,倘若他罵了來國醫館坐診的人,還能繼續呆在這裡,那可就真是個奇迹了!
「郭老……我,我……」他想開口辯解,但緊張之下已經一句話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直到此時,孫炎孝才是淡淡的哼了一聲道:「郭老,這麼處罰有些不對吧?當然,我不是國醫館內部的人,所以對你怎麼處罰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沒有意見,只是他說的未必不是事實。陳臨,呵呵,這個名字我可是如雷貫耳,久仰了。」
關鍵時刻,孫炎孝終於是站出來救場了,而郭老也是冷眼旁觀,並不想多說話。
而陳臨此時臉上卻帶著一絲淡淡的冷意,絲毫沒有給孫炎孝的面子:「敢問你又是哪位?」
語氣生硬刻板,孫炎孝擠出一絲暖意的死人臉又冷了下去,他盯著陳臨,而陳臨也毫不客氣的回瞪著他,沒有絲毫迴轉的意思。
陳臨當然不會不知道孫炎孝是誰,在上樓的過程中,錢枚早就對陳臨交代過一些該說的,包括孫炎孝的出身是尋常人家,而且並沒有什麼出名的老師,屬於典型的自學成才類型。這屋子裡一共就四個人,陳臨當然不至於眼力差到那個程度,但他現在為什麼要給這死人臉的老頭面子?!
有些時候,尊敬不是靠妥協換來的,也不是看一味溫和換來的,陳臨脾氣好,但他也有自己固執的一面,尤其是自己拿出了僅剩南明凰蝶配成的藥物,竟然被人稱作是胡亂開的方子。
所以好脾氣的陳臨怒了,而且是一怒到底!
而他生氣,孫炎孝就更氣!
他坐在這裡,是來質問陳臨的,但他還沒開口,這個張狂的年輕人直接就用一種霸道的方式破壞了這個質問的氣氛,此時更是毫不避諱的與他對視,孫炎孝脾氣本來就不好,此時更是連聲冷笑道:「好,好,好,王老真是收了個好徒弟,就是王老來了,也不敢問老夫是誰,結果他學生竟然敢,真是夠可以的!」
被人夾槍帶棒的說起了王老,陳臨心頭怒火更甚,他咬著牙怒極反笑道:「老師認識你,他每個學生就要認識你?那我開的方你剛質疑,你就敢說王老亂開藥?!」
孫炎孝被反詰,頓時呵呵冷笑道:「牙尖嘴利,就算針仙站在這,我也敢說你這方子純粹是亂開的,小小年紀,除了嘴上的功夫,多學點真本事才是正經!」
陳臨張口欲言,錢枚卻率先一步開口了,他搖搖頭不滿道:「孫老,我是敬重你的,但你張口閉口辱及王老,我不認可!」
罵了誰,都不能罵王老,錢枚此時也是一副戰鬥姿態,而孫炎孝臉色又是一變,他實在沒有想通,為何錢枚竟然會跟陳臨站在了一起。
他學成之後不曾在醫院坐診多久,直接就自己開了醫館攫取更多利益,這些年來更是讓自己的學生將那些疑難病症都弄到了自己的醫館中治療以謀取利潤,本性就是極為功利之人。得罪一個陳臨事小,但他也不願得罪一大片人,尤其錢枚在國醫館中聲名頗盛,也是極有人望的一位老醫師,當下冷哼一聲避重就輕道:「錢老,我對王老並無意見,只是這年輕人實在太過執拗,半點勸誡也聽不進去!」
孫炎孝服軟,錢枚也不好過甚追究,但陳臨此時卻站在場中冷冷道:「孫炎孝先生,你對我老師有沒有意見,不需要和別人解釋,倘若你想,我可以跟老師說一聲,至於他願不願意聽你解釋,那是另外一回事。但現在我正式的向你提出質疑,你憑什麼說我開出的方葯是胡亂開的,倘若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那我可不可以認為,你是在這裡倚老賣老,亂吹法螺?!」
孫炎孝被這般直接質問,強壓下的火氣頓時又憑空高了三丈,他咬著牙冷笑道:「好,好,我亂吹法螺,那你給我解釋解釋,你如何對我的病人亂開藥物,這明明是個百脈具寒的病人,你還要開出這等寒涼藥物,你當在座的都是傻子么?!」
「這就是你質疑我的理由?!」陳臨差點笑了,他一進門就看到了桌上放著的葯袋,自然認出了是自己給孫曉嬈的那一份,他搖搖頭道:「傻不傻我不知道,但從頭到尾就只有你和你徒弟在質疑我,那我問你,你知道我的藥方?!」
「老夫做了十二年的藥房學徒,就算你把這些葯都碾成了渣,我又豈能分辨不出其中藥方?你要不要給你念一遍?」孫炎孝冷笑之中不無自得之意,他出身微末,童子功之強著實罕見。
陳臨卻白眼一翻:「你鼻子靈不靈,我不知道,但你喝過這葯?還是有人喝出了毛病?」
「胡攪蠻纏,既然知道藥方,哪能不知道藥效,你要做這種無意義的詭辯?」孫炎孝眯著眼睛道。
陳臨手一攤,淡然道:「不喝進去,是不知道效果的,不論你說什麼,我不認為我再亂開方。要是你還不服氣,不如我們賭一場怎麼樣?」
「你當老夫什麼人,還有跟你賭鬥的興緻?」孫炎孝鼻子都差點氣歪了,錢枚卻若有所思的看了陳臨一眼。
陳臨卻不管這老匹夫說什麼,只是冷笑著道:「煎一副葯,你找個人喝了,倘若這葯不是寒性的,你給我寫個道歉信,就貼在醫院門口。要是如你所說,真是寒涼藥物,我離開國醫館,給你寫個道歉信,從此不再行醫,怎麼樣?!」
淡然的話語聲飄來,卻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最先開口的是錢枚,陳臨的這位便宜師兄對他的關照還是發自真心的,一見陳臨這麼血勇的直接開口,頓時驚道:「不可!陳臨,就算你對葯有信心,也不能如此草率啊,不如咱們再說?」
郭老也皺眉,他對陳臨關照有幾分不清楚,但他也知道,今天陳臨贏了還好,但要輸了真的不再沾手醫術,那自己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要知道眼前這小子不但是王老李老的學生,更是一脈單傳數千年的當代青苗,真箇絕了傳,他怕自己遺臭萬年!
「陳臨,不要衝動,孫老,陳臨不僅僅是王老的弟子,更有師承,我相信他是不會亂開方的,要不然……」
「師兄,郭老,不必多說了,今日言出不悔,我陳臨自出師行醫,從未有亂開之葯亂用之方,要是真是我錯了,那我便是毀了招牌門庭,不用賭約,我也決計不會再行醫治病!倒是我敢問孫炎孝先生,你敢不敢?!要是不敢,那就帶著你的學生,口頭道歉再離開,我在國醫館一日,你別過來,我不喜歡看見你!」陳臨雙目如電,直截了當的回絕了兩老的說情,死死的盯住了孫炎孝。
而孫炎孝在不經意之間,卻感到了一絲淡淡的不安,他今天前來,其實看藥方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他要借著陳臨立威!孫炎孝享譽燕京十餘年,但一直沒有進過國醫館,並非是因為他沒有爭名奪利之心,更涉及到了一段不願提及的歷史。
在郭老還未掌管國醫館之前,孫炎孝就已經名動燕京,那時候的他,也曾經想進入國醫館坐診,以期取得更大的成就。
那時候的國醫館,相比於現在來說,人才更加鼎盛一些,當世公認的著名中醫大家,中醫教育家任公尚在,孫炎孝也是找到了任公,想進入國醫館坐診。
但任公卻回絕了孫炎孝的要求,任公如何想,已經不可考,但孫炎孝卻沒任何辦法爭取,他並非出身名門,也沒有在醫院內長期坐診,連個推薦之人都沒有。或許任公也正是看出了孫炎孝只是個醫術較好的醫生,但並沒有真正的大醫之德,所以才拒絕了他。
不久後任公逝世,郭老坐鎮國醫館,兩人平輩,孫炎孝也並沒有要求過進入國醫館。但他內心是有著渴望的,希望自己再入國醫館時,一定要成為當世的婦科權威,不僅僅只限於燕京一地。
是以趙生強長期在婦科把持著,來燕京的婦科聖手們因為各種各樣軟刀子的排擠,名氣不顯,反倒是孫炎孝威名更甚。陳臨到來之時,孫炎孝就覺得自己找到了進入國醫館的機會。
陳臨有著可謂讓人眼紅的出身,本人也是年輕的緊,擠走他,自己再趁著大勝的餘威進入國醫館,運作一番便不難讓自己聲名遠播!
但此時孫炎孝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想對自己想像過的那個年紀輕輕初出茅廬的年輕人,陳臨太不一樣了!
眼前這個年輕人,太自信了!
他居然拿出終生不再行醫與自己對賭,這是何等的魄力?甚至有那麼一剎那,孫炎孝都想要退縮了,但隨後卻咬咬牙,眼神冰冷的直視著陳臨冷淡道:「事已至此,老夫也沒有任何退路,否則今日之事傳出去,我孫炎孝亦無立足之地,諸位明鑒,非我逼他,而是他逼我。陳臨,我再問一句,你葯中可能另有玄機,也可能有我未辨明之葯,但老夫從未見過溫熱之葯能以十三種寒涼藥物入方,你想清楚了,真要和我賭?」
他接下了!郭老和錢枚眉頭都鎖起,但陳臨卻淡淡一笑,他都做成這樣的局了,倘若孫炎孝再不鑽進來,那才是白費他一番表演了!
孫炎孝本事再大,又豈能知道自己藥方中的寒涼藥物,全是用來中和南明凰蝶之熱?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既然有人想踩下他,那陳臨就不容許有任何人干擾到他的國醫館之行,相反的,站在他面前的,都要成為墊腳石!
點了點頭,他淡然道:「那就由孫炎孝先生指定試藥之人吧,而且,我失名事小,但涉及尊長,不敢輕視。在此的郭老錢老均與我有舊,恐怕不能服人,我提議請在國醫館內的諸位尊長前來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