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三章
洛承來無影去無蹤，姚若清神識裏察覺到他時還有些訝異。
她轉回身，“洛前輩。”
洛承一手在前，一手在後，神情十分認真。
“你應知曉，世上存在三千世界，可聽你方才所說，似是不知道這點，又似我未曾抓住你所說重點？”
他初初聽姚若清說起，莫名有些激動了，等去問過師傅，才知道她話中漏洞。
姚若清神情不變，“世有三千世界，有沒有可能有另一個與鴻光界一模一樣的世界？”
洛承還沒說話，姚若清就繼續道，“書籍記載，所有世界的輪回體係似乎都是一樣的。晚輩不解，世界這麽大，為何在這點上可以做到相同？
舉例世界主流如人類，難道所有“人類”一定都要擁有四肢五官，一定都是一般模樣嗎？”
起初詢問是否有兩個一樣的鴻光界，現在卻問起所有人類心中的所有世界的“形象”為何都是大致相同。
“那你認為該如何？”
“依然是這個例子，晚輩認為，世界五行，環境不同，所衍生的人類形態也應該不同，但是為什麽所有人的潛意識裏都認為所有世界都是相同的，所有人類都是相同外觀？晚輩認為書籍上記載的信息有所偏頗，是以心存疑惑。”
“她著相了。”話頓了一下，“你再問她。”
洛承握拳，抿抿幹澀的唇，說道，“有疑惑，便有疑惑產生的原因，你為何會這麽想呢？可否說明？”
姚若清圓眼靈動，臉上卻自帶幾分倔強，帶著一股探究到底的勁兒。
“周圍之人，無一不這麽認為。我說起我的疑惑，他們便用異類的目光看我，仿佛我問的是吃飯為什麽要用嘴的問題……”她頓了一下，“也許在其他世界裏，吃飯也可以不用嘴！”
“……”笑了，“小丫頭倒是奇特……你問她有沒有想過此問的答案，哪怕是猜想也好。”
洛承問，“看得出來你是個有主見的人，那我可否知道你有沒有猜想過這個問題的答案？”
“原本是毫無頭緒的。”
“那現在呢？”
姚若清道，“後來我想起人類可以說是劣性也可以說是優點的一點本質。”
“什麽呢？”
姚若清回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
姚若清道，“晚輩猜想，周圍之人以及所有書籍默認所有世界都是相同的，是不是因為一旦存在異類——還必須是處於絕對弱勢的異類定會被放逐……比如不是長有四肢五官的人類，又比如吃飯不是用嘴的人類！”
姚若清繼續道，“一旦有異類或者劣質品，便會被所有正常的人類處理掉，處理不掉還有集中放逐，將他們控製在一個區域裏，直至他們自行消亡！也是因此，他們很肯定世界都是一樣的，因為他們的潛意識裏知道自己埋藏在內的本性！隻要有人類，那麽所有世界的輪回體係一定逃不開某個圓圈裏麵。”
因為世人認為的理所當然隻能是理所當然。
稚童天真無邪的問父母，“我可不可以不穿衣服呀？”父母會回答說不可以。如果有不聽勸的，起初會是父母不容，親戚不容，朋友不容，後來是世界不容。
之後，世上便沒了這樣的人存在。
“問她……”聲音沉吟一會兒，“你問她，她心中認為的最終解釋。”
洛承眼神熱切的看著姚若清，心中既複雜又激動，好不容易才勉強平靜下來，他問道，“所以你自己也認為所有世界都是相同的，世上根本不存在脫離四肢五官的人類，根本不存在不用嘴吃飯的人類，是這樣的嗎？”
若真是這樣，那這女子所有的一切疑惑又有什麽意義呢？
世上真的有人……尋找的道心會是這樣離奇又特殊嗎？若她的道心需要在此疑惑裏找到，那這樣的人，將來又豈是池中之物？
姚若清說，“我相信大多世界是相同的，但是一定也有被放逐或者不被承認的世界存在！”她繼續道，“而這樣的世界，或者默默無聞，或者即使被知曉也不被人放在眼裏，要麽任它們自生自滅，要麽背後當推手加速它們的滅亡！”
“……”
淨光玉雪可愛的小臉五味雜陳，“你……繞了這樣大的彎，我原以為你忘了此來的目的。”
怎麽會忘呢？姚若清這段時間思來想去，將青雲界的種種聯係起來，連元嬰雷劫都不能給予的世界，處處都透著疑點。
都是一樣體係的世界，都是一樣的混沌之氣衍化而來，為什麽青雲界就會那樣落魄？
一個修仙的世界，卻連賴以生存的靈氣都那樣貧瘠，那不是絕其生路嗎？
為什麽絕其生路？因為他們本不該出現。
洛承沉默。
不是真的沉默，而是在等指導的人說話……也是真的沉默，因為他回答不出。
“唉……”
一道若有若無的歎氣聲響起，“洛承，把她帶來見本君。”
洛承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複雜的看了眼姚若清，“你隨我來，師祖要見你。”
師……祖？
姚若清倔強的身影頓時一個踉蹌。
方艾道君的師尊，那位化神道君？
洛承不可能在此事蒙她……
姚若清心髒差點驟停，她以為洛承要請教也會請教方艾道君的。
洛承道，“師祖會為你解惑，你不用緊張。”
其實洛承本來是要去找方艾道君的，結果師祖也在那裏。
事到如今，沒有選擇。
姚若清擠出一個笑容，“麻煩洛前輩帶路。”
洛承搖搖頭，“我等你出來。”
什麽？
下一秒，周遭環境突然變幻，姚若清驟然來到一個封閉的空間。
玉石美麗，擺設低調又奢華，麵前香煙款款，空氣中滿是沁人茶香。
有一個灰衣道袍的道人坐在茶水前，神色平和，眼神更是古井無波。
“……”
姚若清利索的行了個道禮，“綰瀝道君在上，請受晚輩一……”
姚若清還沒彎腰，就覺一股柔和的風襲來，輕輕托起她的身子，變為直立。
“本君，解你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