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章 說開
半年後——
“噗噗噗！”
專屬於海上的飛鳥一一落海，劍勢還在揮發，不遠處密集的飛鳥警醒的一分而開，避開劍勢，就這樣，羽毛還是不免落下。
飛鳥太多，惹得羽毛如秋季的落葉一般紛紛然落下。
捅窩了！
“黎師兄，快溜！”
碧色身影頓時化作一道遁光流去，隨後又一道遁光跟上，不知逃了多遠，姚若清擦掉腦門上的汗，“對不住對不住，我原本打魚來著，不小心打到咘鳥了！”
咘鳥，以魚為食，一階妖獸，依附大海而生。種族天生記仇，傷害其一，全族一擁而上，反之各自為安。
黎宇伸手，手上捏著幾尾尾巴，小臂長的海魚掙紮，魚頭帶起水滴。
姚若清欣喜，“謝謝黎師兄！”她接過來，兩人就近找一個小島生火烤魚。
兩人半年之間的相處便是捕獵、烤魚、捕獵……
放出籠妖在島上玩耍，姚若清拿出靈蜜來，動作自然的交給黎宇和籠妖各一瓶，然後又拿另一瓶往烤魚上刷蜜。
黎宇抿了口靈蜜，“我近期打算回宗門。”
這也正常，黎宇出來曆練許久，如今築基成功，還得回宗門記錄在冊，陪姚若清半年已經是仁至義盡。
姚若清還沒開口，黎宇就繼續說，“沒貢獻點了。”
姚若清了然。
黎宇的宗門貢獻點大多還是在無魘穀萬年老樹下存的，如今多年過去，貢獻點也要扣光了。
“黎師兄記得我跟你說的話，關子期那家夥現在指不定還在無魘穀，你千萬小心別被他碰到了。”
同為築基期，本不該憂慮，然而黎宇身有異火的事情實在太過重要，容不得半點馬虎。並肩作戰的這半年，黎宇使用涅雷天火的次數屈指可數。
兩人烤著火，一人吃魚，一人吃蜜，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他們都知道，這頓吃完便要分道揚鑣。倒也沒有什麽悲歡，離別與再聚於他們來說並無區別。
黎宇拿出一個儲物袋，“這個給你。”
“什麽東西？”姚若清接過，看上一眼就忙想要遞回去，“你把這半年所得的東西給我做什麽？”
黎宇寬厚的手在火上烤著，眉目低垂，“既然給你，便是我用不上。裏麵還有一小部分是我以前得到的東西，你看看喜不喜歡。”
姚若清仔細看了看，發現除了這半年的東西，裏麵確實還有一點奇形怪狀的新鮮物。
她張了張口，複雜無比的道，“黎師兄，我沒辦法收你這麽多東西，你拿回去吧。”
黎宇抬頭，深邃的眼睛看著她，“為何？劍修不需外物，你若不要，它們在我手裏隻會蒙塵。”
要不要提起呢？
提吧，最後總要提起。
姚若清把儲物袋放在他麵前，“黎師兄，我一直想問一個問題——你對我是不是有點超出朋友的界限了。”
黎宇深邃的眼裏閃過一絲慌亂，他迅速低下頭去，“你不要多想。”
黎宇的反應讓姚若清更憂愁了，淨光道，“來來來，既然挑起話題就趕緊說開吧！”
姚若清斟酌了下用詞，說道，“黎師兄，你心裏隻有劍，我心裏隻有道，我們或許……”
話說到這，黎宇定定看著她的目光讓她一愣。
黎宇眼裏閃過掙紮，然後沉寂下去，“我明白，再怎麽像，你也不可能是我妹妹，是我不尊重你的感受，對不起……”他充滿歉意。
淨光，“……”
姚若清，“……妹……妹妹啊……”她撓撓頭，凝重的臉輕鬆不少，“原來是這個原因，話說起來，我還從沒見過黎師兄的妹妹。”
一陣沉默，然後黎宇道，“她已不在人世。”
“……”
火光明滅，黎宇的眼裏的光隨著起伏。
“我妹妹自小與我一塊習劍，每每比武都打不過我，卻又喜歡與我一道比試。”黎宇露出笑容，看向姚若清，“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不免代入到我妹妹身上，你小時候與我妹妹長得極像，近幾年倒是逐漸不再相似。”
說到這，他似反應過來，笑容又落下去，歉意的說道，“我想要克製的，但是……對不起，我知道這樣非常不尊重你，但是我總忍不住把你當成妹妹。”
這半年黎宇的話逐漸開始變多，不像以前沒有生活氣。如今說起他妹妹身亡之事，話更是變得更多，可無論如何也無法把他的反應帶到他話中的內容裏去。
他很平靜。
姚若清想起每回見麵，黎宇都要與她比試的樣子。
其實也不平靜吧。
姚若清還是第一次聽到黎宇說起他家人的事，她一直以為他是獨身一人。
黎宇拾起儲物袋，交到姚若清手中，“這些，於我確實無用。”
姚若清不小心碰到黎宇的手指，發現那溫度冰涼得可以。
黎宇站起來，“我先走了。”
“黎師兄！”
黎宇轉身，看到火光旁的人認真的說道，“有什麽話若不想憋在心裏，可以與我說，我保證誰也不告訴！”
黎宇又罕見的露出笑容，“你才是吧，你好奇半年前那個人的身份，對嗎？”
黎宇情緒起伏不大，沒有特別愛也沒有特別恨，但是半年前對那個黑痣修士，姚若清在他眼裏看到掙紮和些許恨意。
她心裏不免撓心撓肺的好奇，但是從來不問黎宇，她沒想到黎宇看出來了，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姚若清摸摸鼻子，“我也不是很好奇……”
黎宇道，“他是我被滅門時一個微不足道的幫凶，無甚可說。”
黑痣修士不值得在他心裏印下烙印。
他告了辭，禦劍離開。
“……”姚若清還呆在原地。
籠妖小心翼翼的坐到姚若清身旁，“清清的黎師兄……好像有點慘。”
姚若清甩甩頭，把剩下的烤魚拿到空間，然後清理掉麵前的痕跡。
她望了眼黎宇消失的方向。
他妹妹……就是在滅門時身隕道消的嗎？
姚若清忽然想起第一次與黎宇向西曆練時她問過的問題。
她說她往西為曆練，黎宇是為何，黎宇答：我回家。
“你見父母嗎？”
“我回家。”
當時不覺得有何不妥，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