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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章 歸隱山林

  蘭子義看著高延宗道:

  “一定不負高候心意。”


  誰知蘭子義話剛完張偃武卻突然笑了起來。自重新上樓之後張偃武就一直給自己灌酒,一杯接著一杯,這時候他都喝得有些微醺。見蘭子義看來張偃武笑道:


  “衛候莫怪,我隻是忽然想明白一些事情而已。”


  蘭子義問道:

  “張候想明白了什麽?”


  張偃武長歎一聲道:


  “我終於明白我爺爺為何要讓我閉關了。”


  蘭子義好似早已知道張偃武這話的用意,他聽到張偃武開口後隻是輕輕笑道:

  “太尉智勇雙全,看事情一向比別人長遠,張候看清了太尉的意思,可見你的智謀也有精進啊。”


  張偃武又給自己滿滿倒上一杯,他苦笑道:


  “我要是有我爺爺的眼裏那我之前就不該聽你的出來。”


  坐在張偃武旁邊的李敏純聞言抬手按住張偃武的手臂,他笑道:


  “張候,你喝多了。”


  張偃武推開李敏純的臂膀道:

  “李世子,你過去這些年一向不問世事,那我勸你以後也別摻和京城的爛事,這事摻和了沒人背的動,也沒人逃得脫。”


  蘭子義聞言道:

  “張候,你我兄弟,你有什麽話就請直,好聽不好聽的我也不會把你怎樣。”


  張偃武仰頭又喝了一杯,他重重的把杯子拍到桌上,然後道:

  “好,衛候,你既然讓我直那我就把話清楚。衛候,咱大正的事情想簡單不容易,各衙門各督撫還有藩鎮宮內聯係往來理也理不清。但要複雜其實也沒多麻煩,到底無非是一句話,誰幹誰的事勾心鬥角自有中了進士的各位大人,伺候皇上自有宮裏的大太監,你我武將需要關心的隻有手中刀,眼前敵,管的太多是要掉腦袋的!”


  蘭子義笑了笑然後喝了口酒,他放下酒杯後輕聲道:


  “張候,我懂你的意思,但人是不可能隻做刀的,人可以忘掉自己腦子,但絕不會不長腦子,隻要長這腦子,人又怎會安心去做一把刀?”


  張偃武搖頭道:


  “子義,朝廷給了武將出路的,仗打夠了做個一品閑職告老還鄉即可,到時候你想怎麽做人就怎麽做人,想怎麽張腦子就怎麽張腦子。”


  蘭子義道:


  “那隻是被雪藏,終究還是逃不了座刀的命。”


  張偃武歎息道:


  “我知道我不動衛候,但我至少可以動我自已。偃武修文,我總算明白我爺爺讓我棄武從文的意思了。隻可惜我命中無有科舉的運氣,而且我也不喜歡當官的那套勾心鬥角。現今我終於為自己博得了武勳爵位,也可以安心的頤養年了。今次是我最後一次與諸位喝酒,明日進宮受過封,領過賞,我就回去閉關清修了,還請諸位莫再打擾我。”


  張偃武話裏話外都透漏著難以掩飾的淒涼,窗外大雪蕭瑟,這頓飯到此也已經涼了。蘭子


  義輕歎一聲舉起酒杯,他對張偃武道:


  “張候素雅,頗有太尉風範,子義難以企及,來,我再敬張候一杯。”


  張偃武舉起酒杯向著蘭子義道:

  “衛候,但願你我以後還能繼續做兄弟。”


  蘭子義笑道:

  “那是肯定的,你我永遠是兄弟。”


  罷兩人將酒喝盡,其他眾人也隨著一起喝了一輪。殘酒已盡,大家也知道是時候散場了,眾人默契的起身,默契的出門,最後一起默契的下樓,全程一聲不吭。樓下諸位將士還在碰杯劃拳,見到上麵那桌下樓,將士們很是詫異,但到底人家是官,他們是兵,上麵下來了他們也再不好待下去,於是將士們隻好各自歸隊,留下滿桌剩菜意猶未盡。


  因為是蘭子義與李敏純做東,所以兩人也是先把另外三人送走,李廣忠走前告訴蘭子義,改日他一定登門拜訪,高延宗則邀請蘭子義臨擇良日再喝一杯,至於張偃武,他勸蘭子義道:


  “冬日短,再兼大雪封路,衛候也該早回京鄭”


  蘭子義道:


  “我本就想與你們一起回京,隻是你們三位都不願意。”


  張偃武道:


  “我們還得各自回營,先把東西放下,我的打下的這些細軟也該直接送我爺爺莊上了。”


  罷張偃武便喝令手下掉頭將隊伍改送張家莊上去,蘭子義也沒再多什麽。等送別了三人之後蘭子義與李敏純也該走了,李家手下仆役押了馬車來到路上有人稟報李敏純道:

  “殿下,暖爐已經給您備好了,上車吧。”


  蘭子義去看李敏純那車,真是好大一輛步輿,隻比太子的一點,其他金雕玉飾,錦幔絲帳一樣不比大正皇室的差。李敏純得了秉明後看了一眼蘭子義,他略作思考後吩咐手下壤;

  “不必了,今日這麽好的雪景,我就騎馬陪衛候好好賞雪吧。”


  蘭子義聞言笑了笑,然後他就從手下人那裏簽過馬來給李敏純遞上道:

  “那就辛苦殿下與我雪裏去一趟了。”


  著兩人上馬,桃逐兔則在兩人稍後處警戒,剩下的大隊人馬都在桃逐兔後麵跟上。蘭子義與李敏純兩人帶頭走在最前,積雪在馬蹄的踩踏下沙沙作響,馬匹偶爾打個響鼻,激得林中凍鳥飛上去,山林田野早已被積雪覆蓋,再加上時日將晚,地間的雪毯越發的銀亮了。


  李敏純看著路旁的景色道:

  “好些年沒見到京城下這麽大的雪了,這番雪景真讓我懷念故鄉的景色。”


  蘭子義道:


  “我今年第一次在京城過冬,還沒有殿下你那麽濃的思鄉之情。”


  到這裏蘭子義忽然想了起來事情,他問李敏純道:


  “殿下,你這麽思念故土,那你到底何時才能回新羅去?”


  李敏純笑道:

  “按道理我得等到父王薨後才能回去,但為了朝局穩定,一般在父王生病時我就可以走了。”


  蘭子義歎道:

  “殿下也是辛苦。”


  李敏純搖頭道:


  “倒也不辛苦,隻是我願意留在京城而已。我留的越久,朝廷對新羅就越放心。”


  到這裏李敏純對蘭子義道:


  “衛候果真沒有騙我,你的確沒有害我,你隻是害了戚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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