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 蛛絲馬跡
而殿中杜畿則插話道:
“此事我京兆府亦應參與。”
隆公公搖頭道:
“不了杜大人,京兆府瘡痍未複,人手不足,還是應該先審壓在牢裏的犯人才對。而且還有一事我問問杜大人,那晚死在你手中的司禮監行走可有什麽供詞呈上?”
杜畿聽聞隆公公提及那個太監立即抬起頭來,他向禦榻方向看去,掃視了上麵的兩位公公,然後杜畿又向章鳴嶽看去。章鳴嶽背對著杜畿,他沒有什麽反應,也沒有什麽話語,杜畿見章鳴嶽不置可否便回答道:
“我們隻知那裏發生了一場惡戰,剩下的一概不知,前去圍剿的官兵和那個投靠妖賊的太監全都死了,現場並沒有活口留下,也沒有什麽證人。”
隆公公聞言點點頭,這時杜畿忽然話鋒一轉道:
“可是現場有些疑點無法解釋。”
隆公公聽有疑點,眉頭不經意的皺了一下,站在殿中的蘭子義也暗中繃緊了精神。隆公公問道:
“有什麽疑點。”
杜畿答道:
“投賊的太監和他手下的侍衛的確死於官軍兵器不假,但根據仵作驗屍的報告和京兆府資深捕頭對現場的還原,在現場官軍的屍體中找不到擊殺那位公公的人。”
隆公公聽到此言輕輕嗯了一聲,他又問道:
“那會不會是某位不知名的差人手刃妖賊卻沒主動請功?杜大人可要好好查查,不可埋沒功臣。”
杜畿道:
“是有這種可能,我會安排人手仔細詢問那些差役和校尉軍的。但還有另一種可能。”
隆公公聽還有另一種可能,語氣都不由自主的加重了,他問道:
“還有什麽可能?”
杜畿答道:
“經過辨認,那位公公身邊的侍衛全是大內侍衛,他們各個身手不凡,哪怕人數占劣勢也將官軍全部擊殺,且都是一招斃命,而官軍擊殺這些侍衛卻要數人一起進攻才能奏效,所以在那些大內侍衛屍體旁至少都有五六個官軍屍體陪葬,而現場又一具侍衛屍體周圍卻連一個官軍都找不到。”
隆公公這時插話道:
“他們不是大內侍衛,他們已然投賊,那就沒有資格再做大內侍衛!杜大人所言我已聽明白,那孤身死的人會不會是臨死前自己移動,或是被人挪動了屍體。”
杜畿搖頭道:
“並未發現那人移動的跡象,他應當就是死在那裏。現場除過找不到殺公公的人已經那侍衛孤身死亡這兩個疑點外,還有第三個疑點,就是現場的足跡非常混亂。”
隆公公問道:
“兩派人混戰理應足跡混亂,這有什麽可懷疑的?”
杜畿答道:
“若隻是兩派人互相踐踏的痕跡自然沒什麽可疑,但問題是在現場的足跡上還有第三波人的足跡,而且從足跡判斷這些人都是從同一個方向攻殺而來。”
隆公公又問道:
“會不會是京兆府派來的援軍?”
杜畿道:
“不是,京兆府援軍趕到時現場已經沒有活人了,我以為當時有第三方勢力在場,最後那位公公和那個侍衛都極有可能是被第三方勢力滅口的。”
隆公公聽到所謂的第三方勢力後慢慢轉動眼珠瞥了向蘭子義一眼,立在殿中的蘭子義雖然
感覺到了隆公公的目光,但他一直保持著頷首垂拱的謙卑姿態,並沒有裝作自己探知了隆公公的目光。
隆公公道:
“若真有未知勢力還在隱藏在京中,那可一定要仔細查找,務必要將他們清查出來斬草除根!”
隻是隆公公剛才細微的眼神變化沒能逃過章鳴嶽和杜畿的法眼,杜畿在發現隆公公看向蘭子義時便把自己的目光投向章鳴嶽,章鳴嶽則等到隆公公完後開口才道:
“杜京兆,我記得你那晚不是查到衛侯什麽事嗎?”
杜畿聞言惡狠狠的瞪了蘭子義一眼,他裝模作樣的抑製住自己即將爬上臉的笑容,然後拱手對章鳴嶽道:
“首輔大人,衛侯貴戚,非下官可查,那日找到衛侯的差役還被同行的台城衛威脅,至今躲在家中不敢出門,今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我實在是不敢提衛侯的事情。”
階上魚公公聽到杜畿這話樂了,他冷笑道:
“我本以為你麽你這些讀書人都是坦坦蕩蕩的君子,結果是你們煽風點火指桑罵槐的本事一點沒落下。杜大人你有什麽話就直,你若不願我來替你,子義那點事我知道。”
隆公公得知魚公公也知道這件事,臉上凝重之氣頓時減了不少,他轉臉看向魚公公然後問道:
“魚老哥知道是什麽事?”
魚公公不屑的指著杜畿道:
“讓杜大人,杜大人沒全的我再替他。”
杜畿聞言吸了一口氣,他壓下額頭怒目瞪著魚公公道:
“那晚衛侯被人發現在蔥河庫房附近的一所院裏,也不知道在幹什麽,既然公公知道何不清楚給皇上聽聽?”
魚公公冷笑道:
“怎麽就不清楚幹什麽了?那晚子義親自帶著你京兆府手下的差役進到院中去,你的人有什麽沒看見的?”
蘭子義自知此時不宜沉默下去,他向眾人拱手後道:
“此事乃是子義的錯,我不該私自命人外出搜集碑文金器,更不該偷偷摸摸晚上一個人去庫房觀賞,是我的錯,子義認罪!”
此時隆公公看蘭子義的眼神已經柔和了許多,他笑問蘭子義道:
“衛侯,你這話的沒頭沒尾的,我怎麽就聽不明白,什麽石碑金器,我聽著一頭霧水。”
杜畿插話道:
“朔日當晚衛侯被發現時是自己在院中觀賞石碑青銅器,可寒衣鬼節有誰會跑到庫房去?”
魚公公則搶過話道:
“此事子義自有隱情!用不著再提!”
隆公公問道:
“魚老哥有何事要替衛侯隱瞞?既然諸位大人對此這麽有興趣,魚老哥還是明白讓大家清楚才好。”
魚公公“嗨”了一聲指著蘭子義罵道:
“他爹本讓他在寒衣節去武廟給蘭老韃子的牌位守靈,結果這子怕苦怕累,半道跑了,也沒回家,人居然去賞玩什麽金石銘文,這叫什麽事?”
蘭子義聞言剛忙拱手謝罪道:
“子義不孝甚矣,感請皇上降罪!”
杜畿哪能容蘭子義輕易脫罪,他質問蘭子義道:
“衛侯真以為自己用賞玩金石做借口就能開脫?”
蘭子義反問杜畿道:
“我隻以為自己不該因莫須有的罪名就被判刑!”
魚公公也道:
“杜大人,你無非想衛侯和蔥河上的炮艦有關係,那既然你那晚把衛侯人都查到了,你有沒有從那院子裏搜出兵馬武器來?沒有證據你憑什麽汙蔑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