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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裁軍

  飯桌上剛剛被炒熱的氣氛就這樣一下子被蘭子義冷不丁的一句話給凍住了,舉起就被的眾人不得不尷尬的將酒杯放下,除過少數幾個人之外,大部分人都麵『露』不悅。首座的太子緩緩放下酒杯,開口向蘭子義抱怨道:


  “衛侯,中秋佳節,今日就莫談公事了,咱們開心喝酒。”


  蘭千陣與太子一道放下酒杯,聽到太子的話他替自己兒子答道:


  “殿下,北鎮凜冽,人皆長於苦寒,那裏長大的人從小都是有什麽就說什麽,沒心思想太多,我在此先替我兒向殿下道歉。”


  蘭千陣一句話把太子岔開,有了蘭千陣的道歉,依太子那『性』格他自然不好意思繼續為難蘭子義。可這桌上並非隻有太子一人,太子不為難蘭子義自有別人為難,同桌的楊脂就直接開口嗆聲道:


  “長於苦寒和說話有什麽關係?這張桌上坐的諸位哪個不比衛侯輩分大?衛侯就不懂一點長幼尊卑的禮節,直接就能把別人的酒給打斷?”


  魚公公放下就被後本在吃菜,聽到楊脂這話他立馬不樂意了,隻見魚公公放下筷子道:


  “好一個長幼尊卑!今日若是私宴,你讓他蘭子義執壺侍立,尊你為長我不說什麽,因為他是晚輩。可楊禦史得要弄清楚了,今天太子爺替皇上做東,這桌酒是皇上賞賜臣子的,子義以關內侯之爵坐在這桌前,與你同為皇上臣子,我想問這比起楊禦史來究竟差到了哪了?”


  楊脂被魚公公頂沒話可說,章鳴嶽隻得自己下場解圍道:


  “我與衛侯同朝為官,所謂朝廷之事,也就是我們大家所有人的事,衛侯有什麽想說的當然可以說。”


  蘭千陣聞言笑道:


  “那我就替我兒謝過首輔大人了。”


  接著蘭千陣作『色』嗬斥蘭子義道:

  “首輔大人這般抬愛你,你還不謝過?”


  雖然有親爹下令,蘭子義卻並未起身,他隻在座上抱拳拱手,然後便開口直言道:

  “章首輔,當前戶部虧空,新開財源亦無財路,我以為應當設法節流。”


  章鳴嶽自顧自的呷了口酒,然後道:

  “衛侯說得不錯,可你想過的辦法我也想過,能省的錢我全省了下來,我實在想不到還有哪裏可以省下錢來,衛侯才思敏捷,若有妙計還請不吝賜教。”


  蘭子義笑道:

  “首輔過謙了,依我看首輔隻是當局者『迷』而已,明明有一處可以省下大把的銀子,首輔大人卻沒有想到。”


  與章鳴嶽坐在一起的諸位大人無不為蘭子義所說節流的事情動容。不管蘭子義說得是真是假,各衙門沒銀子卻是真,真的連衙門裏的俸祿都快發不下去了,所以眾臣一聽蘭子義說有處節流便都來了興趣。


  章鳴嶽還是保持著一貫的微笑,他看著蘭子義問道:

  “那衛侯以為哪裏可以省下銀子來呢?”


  蘭子義說道:

  “禁軍,把冗餘的禁軍裁撤掉自然就能省下銀子來。”


  這次蘭子義的話比他剛才叫停酒席的話還要驚人,諸位大人一時隻覺頭暈目眩,好一會功夫都沒反應過來,而蘭子義則藉此機會滔滔不絕的說道:


  “現在大正天下駐守四方的禁軍加起來足有兩百萬人,四海無事,養這麽多兵有何用處?兩百萬人,無論朝廷有多少銀子也得被坐吃山空。依我之見,將不在要害處,訓練不精的禁軍全都裁撤掉,自今往後年年……”


  隻是蘭子義話未說完便有楊脂打斷他道:

  “好你個蘭子義!竟然敢說出這等話來!你以番將資格裁禁軍,這樣做莫不是想謀反?”


  蘭子義這邊文武齊聚,兩邊桌上其他人邊吃飯時也邊觀察著太子一桌,所以不隻不覺間其他各桌全都燕雀無聲停止了說話,隻有太子一桌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現在楊脂厲聲嗬斷蘭子義,後邊其他大臣也便跟著一道質問蘭子義是否要謀反。


  魚公公越過眼前擋著的諸位大人,把視線投向了後麵那些跟著楊脂一起躁動的眾臣,見那些大臣並沒有要買賬的意思,魚公公便看向了章鳴嶽。章鳴嶽見狀悶聲歎了口氣,他抬起手揮了揮,那些嗬斥蘭子義的人見狀也就逐漸收聲。可其他人收聲並不代表章鳴嶽就想收聲,章鳴嶽先看了看魚公公,然後便轉向蘭子義說道:


  “衛侯,楊大人說得不假,你是番將,裁撤禁軍這種話不該由你來說。“


  魚公公聞言道:

  “誰告訴你子義是番將?年初滅賊時子義明明帶的是禁軍,怎麽現在又成番將了?難道番將出身就一輩子都是番將了?首輔大人怎麽不去兵部查查花名冊,看看現在禁軍當中有多少人都是從藩鎮選調上來的?把這些人也當番將裁撤掉算了!”


  章鳴嶽笑著答道:

  “公公,您可不要說笑,雖然衛侯年初帶禁軍出征,可您也別忘了,衛侯的父親也就是現在的代公還是北鎮統帥呢,衛侯以番將之子說裁撤禁軍的話,怎麽不讓人生疑?”


  魚公公一聽這話當下便想出言頂回去,卻被坐在一旁的蘭千陣攔住,之見蘭千陣笑嗬嗬地對章鳴嶽說道:

  “首輔大人說的極是,子義身份敏感,的確不該對禁軍說三道四。”


  接著蘭千陣又作『色』對蘭子義說道:

  “子義!你也太沒規矩了!剛才你便出言打斷諸位大人飲酒,現在你又出言不遜,要裁撤禁軍,這豈是你個小孩該管的事情?”


  蘭子義道: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真本事從來隻看人好學不好學,善思不善思,和年齡有什麽關係?若是年長就一定有才,那請鄉間那些九十餘歲的鄉賢來朝中議事就好,要科舉幹什麽?”


  蘭千陣裝出一副被頂撞的怒氣堵胸的難受模樣,隻能幹瞪眼,嘴上卻說不出話來,最後他歎氣道:

  “罷了,罷了,你小子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


  坐在對麵的章鳴嶽看著這父子倆一唱一和,不屑的冷笑了兩聲,他開口道:

  “衛侯,以番將裁禁軍可謂不忠,當眾頂撞親父乃是不孝,不忠不孝衛侯都占全了,這還怎麽立足天地間?”


  蘭子義道:


  “我也知道自己不該多『插』手眾位大人的事情,畢竟我不在其位,但這話我不說誰還肯說?我提出這事也沒想著一定要諸位大人照做,隻是想藉著今天人都在的機會讓大家可以敞開一起商議此事,諸位大人藉著我開的頭商議一番,若是真不行,不裁便是了,我也不用擔那不忠不孝的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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