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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三章 不可說

  季知年說完拱手,蘭子義自然拱手回禮,然後兩人便結伴而行。


  季知年已經了年頭,身形開始佝僂,但這依然難掩他高大的身形,蘭子義已經夠高,可和季知年起來還是矮了寸許,兩人並肩走起來這種差別更加明顯。


  蘭子義從京城開始追著季知年不放,一直追到餘杭來,可謂窮追不舍,而後又鼓動起來好幾萬人堵在季家家門口攻掠不止。蘭子義這麽幹說與季探雲結下不共戴天之仇也不為過,可偏偏這位季老爺對待蘭子義卻尤為和善,言語間頗見其關心之意,而且剛才他還自稱老奴,這不由得不讓蘭子義多加猜疑。季探雲這麽做到底是想麻痹蘭子義讓他放鬆警惕,還是說真的與他蘭家有舊?


  蘭子義一邊走一邊思考,同時他也在暗觀察四周環境,努力找出經過的回廊景牆間的死角和可能埋伏的地點。但觀找出幾個點後蘭子義發現季探雲總是會擋在蘭子義的視野,好像季知年並不願意蘭子義看到這些地方。


  蘭子義問道:

  “季員外,您這樣之字形走路會擋著我的,如果我不小心踩了員外您的鞋子,那可出醜了?”


  季知年聽到蘭子義的話略微回頭,但他並沒有改變自己的行路方式,他道:


  “蘭少爺你十六歲便帶兵打仗,在京城廟堂之也混的風生水起,以老夫看少爺你的視度絕非常人所及。我猜少爺你已經看了出來我擋住的地方都是最適合埋伏冷箭謀害你的死角,少爺你是因為我擋了你的視線所以才開口問我的吧。


  子義少爺不用擔心,我不是有什麽東西要藏著掖著,我是在替你擋槍,我手下的團練並沒有全跟在你背後,萬一有人想要邀功謀害少爺,那些暗處正是出手的好地方,我替你擋一擋。“


  蘭子義聽到這話心裏的疑『惑』都湧到了臉,他現在完全弄不明白這季探雲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了。


  蘭子義道:


  “要放冷槍跟在我後麵的人也能放,不用藏在死角後麵。”


  季探雲笑道:

  “少爺可知剛才大郎為何要讓我的人跟在兩百步外?”


  蘭子義沒想到季探雲冷不丁問出這麽句話來,他說道:

  “難道不是因為怕離得太近有危險?”


  季探雲道:


  “是怕有危險,但兩百步的距離卻不是隨口謅出來的。除了北鎮軍少數人和韃子們的『射』雕人外,能在兩百步外用弓箭準確命活物的人幾乎沒有,而鳥槍超出兩百步也沒了準頭,大郎剛才這樣嗆聲怕得是有人突施冷箭。”


  蘭子義回頭看了一眼跟他們後麵那些虎視眈眈躍躍欲試的團練們,他可沒想到自家大哥的隨口一言竟然有這樣的深意。蘭子義轉過頭來又問季探雲道:


  “季老爺,我說過我不喜歡外家人稱我少爺,我有爵位,您稱我爵位叫好,能叫我少爺的隻有我北鎮軍士和我自家人。“


  季探雲聞聲點著頭長歎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少爺您也不差這一句兩句的,這裏又是我的家,您當是給主人麵子,讓我叫兩聲吧。“


  蘭子義盯著季探雲道:

  “您若與我家有舊您直說,我可是在追查您的親兒子,您有話不說我若失手抓錯人可傷了和氣了。“


  季探雲笑道:

  “不僅僅是我的親兒子子義少爺,那是我的獨子,老夫活了大半輩子才得了這麽一個種,哪像老哥他有福,一口氣生了仨。


  少爺不知道我我自然與少爺無舊,再說少爺您這次出京是魚公公點頭同意了的,魚公公都沒有攔你我又怎麽算是少爺您的自家人?“


  說著季探雲與蘭子義拐過一個門洞,走入一片竹林,前後隔開的人群全都消失在了視野。蘭子義已經被季探雲遮遮掩掩的話語勾起了興趣,現在又沒有外人打擾,於是他追問道:

  “季員外,剛才我再門外已經聽到了,你是東海王的人,我從離開落雁關後便一直聽說東海王的名號,可是沒有一個人告訴我東海王是誰,他與我家有什麽關係。季員外你既然是他的人想必一定知道東海王到底是誰,和我家有什麽關係。此處無人,員外不用擔心有人偷聽,告訴我好。”


  季探雲聽到這話久久不語,他帶著蘭子義踩著石子鋪的羊腸小道穿越幽靜的竹林,一直到快出林的時候季探雲才開口反問道:


  “你爹他有幾個兄弟?”


  季探雲這話問的莫名其妙,蘭子義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想了想答道:


  “我聽府人說爹他有兩個哥哥,跟著爺爺還有其他二爺三爺們一起南下勤王時戰死了。”


  季探雲聞言輕輕“噢”了一聲,然後帶著蘭子義走出竹林,進入一條長長的抄手回廊,而走在前的桃逐虎他們正在兩百步外駐足觀望。


  了回廊後季探雲便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他等了半步與蘭子義再次並肩同行,然後他拱手求蘭子義道:


  “衛侯!剛才和您說了那麽多是想告訴您,犬子雖然不肖,卻是我的心頭肉,命根子,老夫活了大半輩子隻得了這麽一個孩子,為了他我什麽都願意給,包括我這條老命,還請衛侯放過他吧。”


  蘭子義走了這麽半天沒見一處埋伏,又和季探雲聊了這麽久簡直都聊出了感情,季探雲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來還真讓蘭子義心軟的不知如何是好。但蘭子義到底不是等閑之輩,他在經過了初期的不適後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他與季探雲兩人都未停下步伐,於是蘭子義邊走邊說道:

  “季員外,你兒子犯了重罪,我不得不拿他歸案。”


  季探雲說道:

  “衛侯,我知道的,我兒子牽扯進了今年的恩科舞弊案當,但牽扯進此事的並非隻有我兒一人,衛侯為何不去找他人麻煩?”


  蘭子義道:


  “季知年他是帶頭人,是他在酒樓與禮部侍郎的兒子接洽,我拿他才能拿到要害,拿別人是沒用的。”


  季探雲道:


  “衛侯,我聽聞一些風言風語,說是衛侯您和當首輔章堂不和。你們廟堂之如何不是我個草民該管的,但我勸衛侯一句,章鳴嶽可是我大正百年不遇的匡正之才,沒了章鳴嶽我大正可風雨飄搖了。”


  蘭子義聞言冷哼一聲道:


  “他章鳴嶽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最清楚,兩麵三刀,心狠手辣,嘴『摸』著密,反手捅你一刀,他這種小人我必要撕破他的假臉來給世人看。


  季員外你求我放你兒子,可以,我剛才說的清楚,你把你還有東海王和我家的關係講清楚,若你是我家舊交我自然會設法放你兒子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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