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刀下留人
桌台被鐵木辛哥掀飛,如牆而立,直撲張望,桌上酒菜更先一步,早已飛到了張望麵前。眼看自己就要被桌子砸中,張望卻不著急,他負手鶴立,冷哼一聲之後猛然一記高抬腿用腳做刀劈砍下來。
張望這一腳勢大力沉,迅如閃電,飛在半空的桌子被張望擊中,哢嚓一聲碎成兩半,頓時,張望麵前再無威脅,眼界豁然開朗。
張望正對麵便是包廂的窗戶,此時鐵木辛哥已經衝到窗前,他半身衣衫被扯碎,正打算登上窗框跳樓逃竄,那幾個圍追鐵木辛哥的家丁現在要麽躺在地上,要麽手裏抓著從鐵木辛哥身上撤下來的碎衣服,一時居然近身不得。
張望見狀大喝一聲道:
“胡兒哪裏逃?!”
說罷便從地上撈起一壇酒,照著鐵木辛哥腰眼砸了過去。
鐵木辛哥一條腿已經踩倒窗框上,隻需再加一把力便能從樓上跳下去,奈何張望手段高強,那隻裝滿酒的壇子先一步擊中鐵木辛哥。
可憐鐵木辛哥這個草原漢子身後沒長眼,二十多斤重的酒壇在鐵木辛哥腰上撞了個稀碎,鐵木辛哥“哎呦!”一聲慘叫之後便向後躺倒,那些緊咬著鐵木辛哥不放的張家家丁立刻撲上去,幾個人七手八腳的將鐵木辛哥給五花大綁起來。
張望看上去一把年紀,沒想到身手如此了得,這一腳一投招式淩厲,殺機陡現,看的周圍人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蘭子義雖然著急鐵木辛哥,但張望這兩下也把蘭子義晃得頭暈目眩,蘭子義沒想大這個老將軍居然如此能打。
被踩倒在地上鐵木辛哥一邊掙紮一邊叫道:
“為何抓我!你們大正不是有王法嗎?你們的王法就是能夠隨便抓人?”
幾個家丁幫人的手法很是熟練,鐵木辛哥話未說完家丁已經把他縛緊從地上拎了起來,張望看著鐵木辛哥冷笑道:
“好個胡虜,被我一壇酒砸中命門,居然不疼不癢一聲不吭,什麽事情都沒有就這麽站起來了,真是條鐵漢子!
你既然知道我大正有王法,那你便應當知道我大正隻抓有罪之人,你被我抓定便是有罪!要是沒罪你跑什麽?”
鐵木辛哥被押到張望麵前,聞言掙紮著昂起頭來抗辯道:
“我又不是傻子,老頭你抓我我怎麽可能不逃?再說我剛來你們京城兩天,今天才上街走了一會,我去哪裏犯罪?你這是亂抓人!”
蘭子義從剛才張望動手之初便想上前阻攔,奈何張望的幾個家丁看他看得緊,任蘭子義怎麽掙紮叫喊,那幾個家丁就是把蘭子義擋住,不讓他礙事。現在鐵木辛哥已經被抓,眼看就要被押走,看守蘭子義的張家家丁便也跟上出門,蘭子義借此機會一個箭步衝到張望麵前,他抓住張望的手臂哀求道:
“太尉大人,您這是要幹什麽?無緣無故為何抓人?有什麽事情咱們坐下來慢慢說,動手就算了,太尉您剛才那下下手太狠,萬一傷到我安達怎麽辦?”
張望聽到蘭子義,撇過頭看著蘭子義道:
“你叫他安達?你和他拜了把子?”
張望說罷搖頭歎了一口氣,接著他目光轉冷厲聲說道:
“衛侯,你覺得我下手重,我還覺得自己下手輕!這胡兒今天必死無疑!”
蘭子義聞言大驚,他道:
“太尉您與我安達無怨無仇,怎麽突然之間就要殺頭呢?”
鐵木辛哥這時也叫道:
“老頭!你說殺人就殺人,你還沒說我究竟犯了什麽罪呢!”
張望扭頭看向鐵木辛哥,劍眉倒豎,狠狠的說道:
“你這胡虜身在京城,憑欄狂嘯,觀汝聲視有奇誌,為虎踞龍盤之象,今日不殺你日後你定為中土大患!來人,給我拖走!”
蘭子義見狀趕忙跪下,緊抱張望大腿不放,他道:
“太尉有話好說,有什麽誤會咱坐下慢慢講,喊打喊殺太傷和氣,沒有那個必要啊!”
鐵木辛哥聽聞張望所言也知自己鋒芒太露,惹來嫌疑,於是也隨著蘭子義一起跪下求饒道:
“太尉!我是韃子,不懂你們大正的規矩,我不該當街長號,我知道錯了,太尉您息怒!”
沒想到的是鐵木辛哥這一跪,居然惹得張望更加惱怒。張望聽到鐵木辛哥求饒之後一腳便將蘭子義踹開,同時掀開衣擺,取出藏在裏麵的腰刀,他指著鐵木辛哥道:
“好個胡虜,居然巧言令色,裝奴求饒!你狡詐如此我今天豈能放過你!”
鐵木辛哥聞言大驚,他抬頭看向張望道:
“我嚎叫你抓我,我逃跑你抓我,現在我求饒你還是要抓我,你到底要我怎樣?“
張望此時已經抽刀在手,聽到鐵木辛哥發問他便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我要你死!“
然後張望便對一旁押送鐵木辛哥的家丁說道:
“不用上街了,就在這裏動手!“
那幾個架著鐵木辛哥的家丁聽令對著張望點了下頭,然後兩人將鐵木辛哥按在地上,一人拆了鐵木辛哥發髻牽著頭發把他脖子拉直,而張望自己則親自操刀,殺氣騰騰的走上前去。
二樓鬧出這麽大動靜,整個酒樓裏的人早就停下筷子全都抬頭看戲了。這將南樓乃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館子,整天招待達官貴人,今天在這吃飯的就有不少京官,但張望發火,聲勢凶猛,幾個京官不敢觸犯怒火,早早的丟下銀子就跑了,酒樓老板自恃與各位官員多有交往,本來上樓想要勸解,但見到張望拔出刀子要動真格,老板自己也被嚇發抖,他也沒敢說話便掉頭下樓跑了。
鐵木辛哥自知危險,拚命想要掙紮逃脫但卻動彈不得,他隻得求救道:
“安達救我!安達救我!”
立在一旁的張偃武見自己爺爺動了殺心,趕緊開口道:
“爺爺,你要我回去我便隨你回去,今後再也不出來,但爺爺你殺人是要做什麽?鐵木兄弟他有什麽錯?“
張偃武話未說完張望便反手一耳光將他抽倒,張望罵道:
“廢物!你懂個屁!”
蘭子義在張望拔刀之後,連續膝行上前抱住張望的腿求饒,但每抱一次便被張望踹開一次,眼看著蘭子義已經被踹開三次,張望都已經走到鐵木辛哥麵前舉起腰刀,手起刀落就要人頭落地,蘭子義沒了辦法,突然他想起懷中鐵木辛哥送的小刀,情急之下他拔出小刀跳起身來對張望吼道:
“我看今天誰敢動我兄弟!”
蘭子義這聲吼叫還算有效,張望與他的家丁同時停手,回頭去看蘭子義。張望看著蘭子義拿刀立在屋中,哼哼笑道:
“衛侯,就你那弱不禁風的樣,我空手你都近不了我身。”
蘭子義現在激動地渾身發抖,他手持短刀麵紅耳赤的與張望一眾人對峙。聽聞張望所言蘭子義讚同的點了點頭,然後他便收刀抵住自己喉嚨,同時說道:
“我殺不了你我就殺我自己,今天我鐵木安達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就陪他一起死在這裏!”
張望依舊舉著腰刀,他盯著蘭子義說道:
“你不敢。“
張望話音剛落蘭子義便把刀刃戳入脖子半寸,他道:
“你試試。“
人人都知蘭子義乃代公獨子,見到蘭子義自刺出血眾人大驚,張望手中的刀都為之半降。
張家家丁本想上前把蘭子義的刀奪下,但蘭子義明顯跟著手上加力,張望自然不敢讓蘭子義自殺,他便叫停自己家丁,然後對蘭子義說道:
“子義!此胡兒將來比為中土大患,今日不殺將來後無不及!“
蘭子義道:
“草原上壯士豈止我安達一人,太尉若殺為何不去把鴻臚寺裏的部落子弟統統活埋?“
張望道:
“衛侯,你爹連年與北虜死戰,邊境傷亡多大你心裏最清楚,難道你願意看到將來大正北疆血流成河?“
蘭子義道:
“我隻知北疆安穩全賴我北鎮將士血戰。現今草原安穩,朝廷為籠絡草原人心,特意征召部落子弟入侍,太尉殺人就是讓朝廷失信於人,今日我安達人頭落地,明天草原上便會接連起兵,孰輕孰重子義怎會不知?“
蘭子義說罷便怒目冷對張望,一老一小兩代武將就這麽對峙著。
終於,張望妥協了,他長歎一聲,扔掉腰刀,抬手指天道:
“天也!“
然後掉頭出門下樓。那些家丁則問張望道:
“這韃子怎麽辦?“
張望歎息道:
“放!“
張家家丁聞言便鬆開鐵木辛哥,自有人拾起張望腰刀,他們便都隨著張望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