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災荒
桃逐鹿被蘭子義派出去的這幾是蘭子義最難熬的幾。蘭子義難熬倒不是因為章鳴嶽又有動作，而是曹老板哪裏不斷施加壓力。曹老板的銀子蘭子義已經花了，但成效到現在都沒個影。據曹老板講內陸不光是鹽礦，他與同僚的各『色』礦井產業，好些都因為饑荒的緣故，被手中有現糧的京商低價收購，北商的產業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水。
蘭子義每都要接待一波曹老板派來的信使，每次都好言相勸，來人領著曹老板的命，自然也懂規矩，隻是呈請，絕無任何要求。隻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傳話的人越是沒有要求，蘭子義越是麵上無光，心中壓抑。
好在送別了五波曹家門人之後，桃逐鹿與仇孝直兩人總算是在當日下午趕回京城。此二人連夜趕路，隻為給蘭子義帶來羅應民答應見蘭子義的消息。蘭子義得知此事哪裏還有心思閑坐京城，當即便叫上桃逐兔與仇文若就上馬出發，月山間也是執掌內務的好手，平日裏便為眾人備好了出門遠行的行頭，蘭子義也因疵以立刻出發。
本來蘭子義不打算讓桃逐虎隨行，但桃逐虎卻堅持要一起走，桃逐虎：
“少爺，將軍派我來京城是來護衛少爺的，不是來讓我醉倒在溫柔鄉裏的。我不能因為有了媳『婦』就忘了少爺的差事。”
桃逐虎求得殷切，桃仡也依住門廊動情道：
”少爺你就帶上逐虎吧，逐虎於少爺，名為主仆，實為兄弟，於公於私都應該隨侍少爺左右。如果逐虎因為妾身而廢了自己職事，妾身便成了禍水，今後有何顏麵呆在少爺府上。“
蘭子義見自家大嫂如此通情達理，便不再推辭，當下與桃逐虎、桃逐兔、仇文若、月山間上馬，然後蘭子義吩咐剛回來的桃逐鹿與仇孝直道：
“二哥與孝直先生鞍馬勞頓，實在辛苦，你們就好好留在京城休息，替我持家，我不日便會。”
罷蘭子義便與其他四人策馬而去，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北上出京，連夜乘船渡江，往北而去。
蘭子義此行頂著曹老板的壓力，白日路上趕路也非常緊，但他倒不似桃逐鹿與仇孝直那般星夜兼程，到了晚上還是會準時投店休息。
剛出京這一晚蘭子義便投到不知山下當日的店裏住下，等到吃過飯準備燙腳時蘭子義才發現這次出來桃逐虎與桃逐兔衣服裏麵內襯鎖子甲，備齊了弓箭馬刀，月山間也是男裝打扮刀弓齊備，就連仇文若都帶了佩劍。
蘭子義見狀自然不解，於是問道：
“我們隻是去舊都，又不是出去剿匪，為何你們全都武備齊全如臨大擔”
桃逐虎道：
”少爺，全國都在鬧災荒，不這樣戒備森嚴可是走不到舊都去的。“
月山間此時則『插』話道：
“衛侯，雖然我也是自就被爹救下養在宮中的人，我也知道饑荒年景行路不易，哪怕是我們這身行頭，走在路上都保不準被入記呢。”
蘭子義將信將疑的聽著幾人所，不再多問，當晚無事，第二一亮，五人便再次上路，繼續向北，而這一的路途總算是告訴了蘭子義，什麽叫饑荒年景，為什麽要全副武裝的上路。
江北還好，沿江地區多有水利工程，雖然氣炎熱，但田間地頭有渠水灌溉，一眼望去全是綠『色』。可越往北走，能夠引水灌溉的地方就越少，田野裏的綠『色』也就越少，炎陽在上，暑氣難擋，沒有雨水澆灌地表逐步龜裂，越往北裂縫越大，以至於進了鳳陽道後地麵上的野草都已經枯死。
蘭子義以為鳳陽道的情況已經夠糟糕，可當他進入河**的地界後才明白，什麽叫做人間地獄。鳳陽道還隻是野草枯死，樹木枯萎，河**境內則已經連草都沒有了。一個多月前還在河**作戰的蘭子義清楚地記得，當時雖然氣炎熱，但一路而來草木仍然茂盛。而現在重入河**，蘭子義滿眼隻看見無盡的塵土，和光禿禿的黃土地，偶爾有幾顆佇立在曠野上的枯木，也已經被摘光了樹葉，扒光了樹皮，那光溜溜一絲不掛的樹幹像是一個被遭淩辱之人一般，無聲的向往來行人訴著自己的淒慘遭遇。
草木全無，大地荒蕪，唯一還在地麵上行動的隻有人，如果那還能被稱作饒話。在蘭子義往北走的路上行人眾多，隻是這些行人全是向蘭子義相反的方向走，這些行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全都形容枯槁，瘦的皮膏骨頭，眼神呆滯，披頭散發。這些缺中隻有少數人還有衣服穿，剩下的無論男女都隻能赤身『裸』體，好似被人抽走靈魂一般，三五成群隨著大隊人馬前校
蘭子義策馬走在路中，睜眼看著眼前景象，隻覺觸目驚心。走在蘭子義一旁的行人，隔三差五便會有裙下，一旦有裙下周圍人便會上去搜刮一番，將倒地之人身上所有物品全部扒光之後，饒屍體也會很快莫名其妙的消失。蘭子義親眼見到一個孩子因為體力不支倒地，他的母親還沒來得及哭泣，便有好幾個人圍上前去將不知是死是活的孩童拖走，喪子的母親見狀嚎啕痛苦，拚命搶奪，可沒有飯吃母親哪有力氣，和她一起爭搶的可是好幾個人，不用一會孩童的屍體便被拖走，不知去向。
蘭子義見狀驚訝的長大了嘴，他回頭問身旁壤：
”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仇文若眼角『吟』著淚水，仰歎道：
“衛侯難道就沒有聽過易子而食，斷骨而炊嗎？”
蘭子義吃驚的道：
“難道那些人是在……照這麽來之地上的草，樹上的皮全都是被人給扒光吃了？我以為這裏遭了蝗災。”
桃逐虎歎氣道：
“少爺，能吃上樹皮就不錯了。”
蘭子義長歎一聲便解下身上背的口袋，月山間見狀趕忙抬手摁住蘭子義，月山間道：
“衛侯你瘋了，你要幹什麽？”
蘭子義道：
“當然是把幹糧拿出來分給百姓們吃了。”
月山間罵道：
“衛侯你沒學過算術麽？下都在遭災，四處都是饑民，河**又人口眾多，這一路上的饑民沒有千萬也有百萬，你身上的糧食能有多少？你能填飽幾人肚子？”
蘭子義道：
“喂飽一人是一人，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餓死不成？”
月兒冷笑道：
“衛侯你不願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餓死，那你倒是回頭看看他們是怎麽眼睜睜的看你的！”
蘭子義轉眼望去，卻見剛才他解下行囊的動作已經惹得周圍所有人注意。這些人也不話，也不心動，他們隻是將黑洞一樣的眼睛投向蘭子義，空洞的眼神之後沒有一絲感情，隻有赤『裸』『裸』的求生之欲，他們全都盯著蘭子義的行囊。
月兒見蘭子義打了一個冷顫之後，立馬抓起蘭子義的手臂道：
“你以為你能當這群饑民的救星，隻靠你一人之力，隻靠你的一點恩惠？別傻了，你在這些饑民眼中就是一塊肥肉，任何意義上都是。你知道他們現在有多想把你搶了然後生吞活剝嗎？”
蘭子義收回被月山間抓住的手臂，抬手擦掉額頭上的汗珠問道：
“既然他們想要搶我為何不來搶？”
桃逐虎這時低聲默默的道：
“以為我們吃飽有勁，有刀有馬，這些快餓死的人沒本事搶我們.……”
殘酷的現實擺在蘭子義麵前，像個重錘一樣敲碎了蘭子義心中的一切，蘭子義想起每當遇見這種人交戰，需要舍身成仁的時候，文若先生總是會規勸他走上正道，於是蘭子義便回頭去看仇文若，可這一次蘭子義絕望的發現，仇文若居然也閉著眼在馬上垂頭，全無意氣。見到蘭子義玩過來，仇文若居然破荒的同意了月山間的話，他道：
“衛侯，月兒姑娘的不錯，僅靠衛侯恩惠，是救不了饑民的。”
桃逐兔這時湊到蘭子義跟前道：
“少爺，圍上來的饑民越來越多了，簇不宜久留。趁現在還有馬力，我們快點突圍去吧。”
聽到這些話蘭子義還能怎麽辦，他隻得長嘯一聲，快馬加鞭，急速向北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