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捕頭(下)
杜京所的販賣人口之事勾起了蘭子義的興趣,那招婿樓蘭子義早就覺得古怪,隻不過最後那邊放了人,蘭子義就沒再繼續追究下去,現在杜京重新提起此事,又把讓蘭子義開始審視招婿樓。
青樓用賤籍沒人去管,若是青樓敢販賣良家子為奴,那就是重罪。招婿樓名聲雖,排場卻大的要死,這種場子要是被查出來販賣人口可得牽連出來不少人。
蘭子義想從杜京這裏聽聽詳細消息,所以他放慢了自己的步伐,但蘭子義看杜京不爽,又不想讓杜京看出自己對此事的興趣,所以他還是牽著馬平視前路,對杜京不理不睬。蘭子義道:
“杜捕頭,我還是那句話,你有什麽事情,想查什麽案子自己去找案犯問,不要老是來問我。我贖出來的是我的大嫂,杜捕頭無緣無故探訪我家女眷,這成什麽道理?”
杜京追在蘭子義身旁道:
“道理總是需要變通的,我查案子是為了百姓,不是為了攪擾衛侯家中女眷,衛侯一向深明大義,不會不懂這個道理。至於案犯那邊,招婿樓我要是能進去我早就去了,何必拐彎抹角來找衛侯?”
蘭子義哂笑道:
“杜大人你可是兩縣捕頭,京兆尹的親哥,內閣首輔的紅人,這京城還有你進不去的地方?”
杜京道:
“不瞞衛侯,要是能行我恨不得去宗人府裏翻檔案,查案子,但我沒那本事。別的不,之前幾,我到衛侯門前不就吃了閉門羹嗎?”
蘭子義聞言啞然,半找不出話來回答,隻得道:
“那招婿樓不過是家青樓,就算是官家開的教坊司杜捕頭都能進去查,招婿樓有什麽不可以。”
杜京聞言歎道:
“那招婿樓護院人多勢眾,武藝高強,我無論是硬闖暗訪統統都被擋回來,根本就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我托舍弟上書朝廷,行*屏蔽的關鍵字*調城門校尉兵員前去圍堵,可每次文書行到司禮監就渺無音訊,催的緊了司禮監便以‘營兵重器,不宜任’為由把事情駁回。那招婿樓我根本進不去。”
或許對杜京來講,文書道司禮監沒了下文是因為某些偶然原因,但蘭子義卻敏銳的洞察到了事情的蹊蹺之處。像是有司糾察『奸』邪,探訪案犯的事情,司禮監是不會無故掣肘的,那招婿樓人員兵力強的連京城捕快都突入不進去,這點本就可疑,京兆府調京城守軍清查一家青樓,這種蹊蹺事情司禮監有疑『惑』應當聞訊,結果司禮監不聞不問,直接將請求駁回,這很難讓人想通。
一旦將來有朝一日,蘭子義投奔太子得逞,隆公公以及他支持的德王就是擋在蘭子義麵前的頑石,蘭子義必須將其清除,現在有事能把隆公公牽連進去,蘭子義何樂而不為?至於杜京,蘭子義想從他這裏知道的事情已經全都知道,對蘭子義而言他已經沒用了。
隻是杜京並不知道蘭子義心中所想,他還是費勁心力想要服蘭子義,杜京道:
“衛侯,我上次登門拜訪就是想要借令兄的事情前去清查招婿樓,衛侯你卻不許。不許也行,現在您都把人贖出來了,我正好可以問令嫂幾句話。”
蘭子義道:
“青樓裏贖出來的人多了去了,杜捕頭去問其他人,別來問我大嫂。”
杜京這時已經有些著急,他道:
“衛侯,那招婿樓從來不贖身,衛侯你這是第一次從裏麵把人贖出來。我盯那招婿樓已有多年,他樓裏的女子來源去向全都是『迷』,外人看去隻知裏麵姑娘年輕貌美,一茬換過另一茬,可誰人去管那樓裏的姑娘從何而來,隔幾年後又往哪裏去?”
蘭子義不耐煩的對杜京擺手道:
“杜捕頭若是隻有這些事,那還是別來煩我了,我可沒有心思去管閑事。”
罷蘭子義翻身上馬,催馬就走。
杜京沒想到自己苦口婆心勸一番換來的卻是這個結果,他愣在原地注視蘭子義良久,突然他當著街上所有人喊道:
“事?那麽多女子的『性』命清白也叫事?衛侯你這麽輕而易舉的一言斷人『性』命這與草芥人命有何區別?
我本聽衛侯你在德王府中直言敢諫,乃是仁人義士,見你兩麵才知你也不過是個吃喝玩樂,遊手好閑的紈絝子!蘭子義,我看走眼了!“
杜京吼聲巨大,街上行人全被聲音驚得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的來回張望。那頭蘭子義本已走開,聽聞此言也好似被銅鍾震過一般,愣在原地陷入沉思。
杜京這一言恰恰問到了蘭子義心中分野處,他蘭子義到底是為了什麽來京城的?之前蘭子義以為他是為了朝廷社稷,為了下蒼生,可現在蘭子義做得這些事情,用得這些手段,真的是在利國利民嗎?他到底是為什麽來到京城的?
蘭子義回頭去找杜京,人群中卻已經沒了杜京的身影,街上的人流恢複了以往模樣,繼續來去滾滾,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唯有駐馬立在路上的蘭子義悵然失神,惆悵之之所以。
杜京的話激起了蘭子義的沉思,他低頭策馬行在路上,不斷的質問自己究竟在京城裏做什麽?可他卻一直沒有找到答案。
蘭子義失魂落魄的吊在馬山,任由馬匹自校也不知過了多久,走到何處,路旁突然有人叫喊蘭子義道:
“公子,公子,這位公子你也是進京趕考的?”
蘭子義被人叫到這才醒來,這段發呆的時間雖短但蘭子義卻感到恍如隔世。他抬頭看向聲音來源,卻見一個賊頭賊腦,猴精一樣的人物佝僂在馬旁,那人渾濁的眼珠裏不斷地流出顯而易見的貪欲,他不停的問蘭子義道:
“公子,你也是進京趕考的?我這有好東西你要不要?”
剛剛被杜京一言戳中心事,現在又有人問蘭子義是不是趕考,蘭子義過去的回憶一下子全被喚醒,他望著那個馬前晃悠的無賴,戲弄辦的問道:
“不錯,我就是來趕考的,你有什麽好東西?”
沒想到那無賴聽到蘭子義開口後神『色』居然轉為不屑,他道:
“沒想到居然是個外地人,我看這身行頭還以為是那個江東土財主呢。“
著那個無賴轉身就走,而蘭子義則有些慍怒,聯想到自己屢試不中的事情,蘭子義對那無賴吼道:
“你這話怎麽講,是看不起我們外地人麽?”
那無賴聞言回頭看了蘭子義一眼,然後道:
“看不起你又怎樣?反正這次恩科你們這些外地人也上不了皇榜。”
接著那無賴一臉壞笑的道:
“哥你今運氣好,撞見我了。你若想考上我這裏有條門路,隻是不知你願不願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