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觀街景
蘭子義第二天早早起來,他小跑著去其他人房間叫人起床。還在睡夢中的桃家兄弟與仇家父子自然睡不得懶覺,雖不情願卻還是被蘭子義從床上拉起來。
桃逐兔在被蘭子義從床上叫醒時還打著哈欠,他一邊『迷』『迷』糊糊的穿衣服一邊抱怨道:
“平時都是少爺你睡懶覺,怎麽今天你卻起這麽早?”
蘭子義笑問道:
“我倒想問三哥你,平日裏你們都起的早,怎麽今天你們都睡懶覺?”
桃逐鹿又打了一個哈欠,『揉』著眼把鞋套到腳上,他抱怨道:
“少爺出去兩天,這兩天我們沒日沒夜的在外麵找人,好不容易昨晚少爺回來了,卻要埋怨我們為什麽睡懶覺。”
接著桃逐兔問蘭子義道:
“少爺今天不好好睡覺,起這麽早幹嘛?”
蘭子義笑道:
“當然是去文昌門觀大軍凱旋。”
桃逐兔聽到這話心中凜然,蘭子義明明被逐出入城的隊伍怎麽現在卻有心情出去觀入城式?被這念頭一驚桃逐兔再無睡意,蘭子義見桃逐兔清醒過來便催促桃逐兔趕緊動身出發。
今日乃是七夕,又是官軍凱旋,官府早前幾日便命令京城百姓張燈結彩準備慶祝,哪怕蘭子義今天起得早還是被人擋在路上。等蘭子義一行人艱難來到南門禦道天街上後,又發現這邊酒樓早就被提前包滿,想找家臨街的好台麵坐下真是難上加難,找了許久之後蘭子義才勉強花錢在間茶館裏麵租下一張台麵。
坐定之後的蘭子義趕緊讓店小二上了一壺茶水,桃逐鹿則在擦汗的同時抱怨道:
“少爺,這麽間破茶館,這麽小一張桌居然收我們五兩銀子,這不劃算。”
上茶水的店小二聞言笑道:
“這位爺,平日裏我們這小店也就勉強糊口,給過往行走的來客賣點茶水收幾個小錢,可咱今天不是趕上大軍凱旋嗎?這天街上的店麵早在朝廷定下凱旋日子那天就被包幹淨,台麵價格至少漲了十倍。幾位爺今天一大早才過來找桌子本來是沒有坐的,隻是這桌預定的客人突然來不了,才有地方空下來,再加上您家這位公子出家最高,所以您才有座。待會人群散了爺您往其他店裏打聽打聽,倒是您就知道我這真不貴。您瞧,我這還是二樓臨街呢。“
蘭子義先喝了一碗茶解渴,然後笑著對桃逐鹿說道:
“這種熱鬧日子出來,店麵本就貴,能訂到台麵已屬不易,二哥你就別心疼錢了,咱又不是出不起。”
桃逐鹿聞言不服氣的咕噥道:
“出得起也沒必要這麽出啊。”
蘭子義笑了笑,接著有對店小二說道:
“有什麽吃的上一些。”
那店小二道:
“咱家店裏早晨賣小籠包,公子您要麽?”
蘭子義道:
“上幾籠來,我們都還沒吃造反呢。”
店小二聞言唱喏便下去,桃逐兔目送著店小二走開後,轉頭問蘭子義道:
“少爺你明明是被貶出入城隊伍的,怎麽今早要來看凱旋?難道您看著入城的隊伍,心裏.……心裏就.……”
蘭子義接過話頭笑著說道:
“心裏就不憋屈?
憋屈呀,當然憋屈了。正因為心裏憋屈的不行,所以我才拉著你們一道出來湊熱鬧,散散心。“
桃逐兔聞言擺手”嗨“了一聲道:
“少爺你這麽說可就是那我尋開心了。這世上豈有看著自己痛楚找痛快的,你這麽幹不是往自己傷口上撒鹽麽?”
蘭子義端著茶碗扭頭看了眼窗外熙熙攘攘擠在路邊的行人,緩緩的答道:
“我往自己傷口上撒鹽就是為了提醒自己傷在哪裏。心中的痛是躲不掉的,我得看著痛才能縫合傷口。今日大軍入城便是我的傷口,我要親眼看看我的傷是怎麽樣的,然後把這道口子全盤接下。”
坐在桌對角的仇家父子聞言笑著點了點頭,仇孝直讚道:
“衛侯去江北見得那位極樂禪師看來真是不同凡響,一日之間衛侯就大變樣了。”
桃逐兔明顯沒有聽明白蘭子義話裏的意思,再聽仇孝直一旁誇讚,桃逐兔心裏更是不滿,他不屑一顧的說道:
“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想得太多,整天神神叨叨的,說的話雲裏霧裏根本聽不明白。“
蘭子義聞言笑了笑,然後招呼上樓來的店小二往這邊桌上包子。然後蘭子義問桃逐鹿與桃逐兔道:
“大哥今早就不在,人到哪去了?”
桃逐兔把上來的包子分盤擺開,他答道:
“少爺昨晚剛給了大哥銀子,少爺猜猜大哥去了哪裏?”
蘭子義聞言恍然大悟,他道:
“原來如此,這麽說來大哥昨晚就不在。”
桃逐鹿說道:
“不僅是昨晚,之前每晚大哥不在府上的時候都是忙同樣的事情去了。”
桌上眾人聞言都嘿嘿笑了起來。
動起筷子之後仇文若開口問蘭子義道:
“觀衛侯之意,私以為衛侯對德王已有不臣之心。”
蘭子義聞言並沒有什麽異樣,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茶館裏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可能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在仇文若問完之後蘭子義便反問道:
“文若先生是怎麽看出來的?”
蘭子義這樣這樣問等於承認了仇文若的懷疑,而仇孝直則結果他兒子的話,追問蘭子義道:
“若德王還在衛侯心中有哪怕一點重量,衛侯也不會忍心坐在街邊看德王厚著臉皮入城出洋相。衛侯肯坐在街邊觀德王入城就已經說明衛侯不打算繼續庇護在德王的羽翼之下,那麽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
仇文若接過他父親的話繼續追問道:
“衛侯打算跟誰?”
蘭子義咽下一個包子後抬頭笑看著仇家父子兩人,他反問道:
“兩位先生這麽聰明,一定已經算出誰有本事保我蘭家未來太平,我又得跟誰才能保住將軍府全家『性』命。”
仇孝直與仇文若聞言換了個眼『色』,然後仇文若看著蘭子義,輕輕撥動嘴唇,用輕柔到會被街上雜音掩蓋的聲音問蘭子義道:
“太子?”
蘭子義沒有回答仇文若,倒是桃逐兔沒有聽清,或者說他不敢聽清仇文若在說什麽,趕忙追問道:
“文若先生說……“
桃逐兔話說道一邊,後麵的字便被街上爆炸出來的呼喊聲給淹沒,隻聽遠處有人尖叫:
“快看呐!隊伍來了!“
然後整條街便全被點燃,蘭子義所處的茶館裏麵那些沒有訂到街邊位置的人也在一瞬間湧向床邊,湊在窗戶上想要一睹勝師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