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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你來我往

  章鳴嶽不愧是章鳴嶽,一語道破蘭子義心中弱點,要不是經曆了這麽多大風大浪,估計現在蘭子義臉上肯定已經飄紅,怎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動聲『色』。


  現在章鳴嶽抓住蘭子義的弱點攻勢如虹,跟昨天替蘭子義說話時比起來判若兩人,蘭子義昨日感受的是章鳴嶽春風般的溫暖,今天感受到的便是寒冬已至,這冰火兩重天的感覺『逼』得蘭子義差點脫口問章鳴嶽為何這麽做。


  但蘭子義知道,問也白問,現在蘭子義明白了,章鳴嶽之前不過是故作姿態罷了。現在章鳴嶽與隆公公兩人互有默契,夾攻蘭子義,蘭子義必須要想辦法脫身才行。


  於是蘭子義沒有直接回答章鳴嶽的話,他反問道:

  “申忠反相畢『露』,罪大惡極,可是首輔大人卻在一個勁的包庇他,我倒想知道大人你這麽做有何用意?”


  章鳴嶽聞言笑道:


  “章某不才,幸得皇上恩寵,官至一品,位居天官,身為大正首輔,吏部尚書,這大正的官員理論上講都是從我這裏委任而去。若是朝中有大臣真如衛侯所說,犯下叛國重罪,我章鳴嶽怎麽也逃不了幹係,怎麽也得自降三級,以謝天下,對吧?”


  蘭子義問道:

  “章大人這話的意思是要明著包庇申忠嘍?世上豈有這樣無恥之事?”


  章鳴嶽聞言笑了笑,然後道:

  “衛侯,若是申大人的確如衛侯所言有通敵叛國之舉,他便要挨千刀,我便上書皇上自貶三級。但茲事體大,沒有真憑實據,隻靠空口白牙衛侯是不能指控當朝大臣謀反的。我說那麽多隻是想讓衛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別無其他意思。”


  蘭子義聞言自知沒法從章鳴嶽這裏討到便宜,章鳴嶽這話的意思擺明了是能兜住就先替申忠兜住,能多利用一會就先利用一會,反正話說得明白,就栓申忠事情敗『露』,背鍋也背不到章鳴嶽頭上。


  蘭子義想到這裏,轉身麵向兩位公公,抱拳說道:


  “兩位公公,章鳴嶽如此包庇申忠,定是與申忠勾結外患之事又關聯,還請兩位公公明察!”


  蘭子義明著說得是兩位公公,實際上主要是對這隆公公再說,因為魚公公怎麽都在他這邊,關鍵是隆公公的態度,他想要再爭一波。


  對隆公公而言,蘭子義說得話很有誘『惑』力,因為現在朝中當真在爭的其實是德王是否能帶軍入城授勳的事情,隆公公一直在找借口攻擊章鳴嶽,如果真能把申忠的事情坐實,把這屎盆子扣到章鳴嶽頭上,那真是好事一件。


  隻是若蘭子義今早和隆公公沒有談崩,剛才蘭子義開口時隆公公便不會出言作梗,現在的情況估計也不會像想這樣糾纏不清。


  隆公公的意思自然是向蘭子義施壓,一來這樣可以泄憤,二來這樣可以『逼』迫蘭子義,最好是能讓他把嘴裏叼著的那塊犒軍肥肉吐出來。不過這些事情說白了都還是自己人隻見的矛盾,用不著拿出來給別人看笑話。


  所以當蘭子義對著隆公公說出章鳴嶽與申忠的事情有關時,隆公公便坐在座上開始思考,到底是犒軍那件事情重要還是壓迫章鳴嶽的事情重要,隆公公需要作出選擇,而這個選擇似乎並不難抉擇。


  蘭子義見隆公公不說話,趕忙更進一步說道:

  “兩位公公,章鳴嶽若非通過申忠勾結外敵,何故非要阻止有功將士入京授勳?再看章鳴嶽今天所說之言,就是在包庇申忠,隱瞞自己阻止大軍入城授勳的險惡用心,兩位公公可要明察!”


  蘭子義這話可謂是說得極不要臉,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說話時蘭子義那張薄麵差點就繃不住紅透掉。不過隻要想想在這軍機處裏,大家臉皮不厚也不能能說這麽多這麽久,蘭子義也就釋然了。


  蘭子義硬把章鳴嶽扯到大軍入城這件事情上隻是為了向隆公公點明,拿這件事情出來要挾章鳴嶽可以為德王爭利。而隆公公眼神當中透『露』出來的那股肅殺之氣則說明蘭子義的話打動了他。


  不過章鳴嶽何等人才,他怎可能無視形之勢變化,隻見章鳴嶽笑意盎然的說道:

  “隆公公,我隻是為當朝大員爭一個公平,怎麽就成了包庇了?若說包庇當日被申大人帶頭打死的林如海才是我的門生,我連林如海都不包庇,怎麽會包庇殺死自己門生的凶手,你說對吧,申大人?”


  說著章鳴嶽笑盈盈的轉頭看向申忠,問道:


  “申大人你說是吧?”


  申忠今天早就被嚇得魂不附體,聽聞章鳴嶽抓他打死林如海的事情更是嚇得低頭直哆嗦。


  問完申忠之後,章鳴嶽調回頭去看向隆公公,他淡然的說道:


  “至於衛侯把我扯到什麽不讓德王帶兵入京的事情,就更是無稽之談了。我不願辦凱旋儀式乃是因為戶部已經赤字,陣亡軍屬都沒得銀子發,哪裏來前搞入城式?更何況今次勞師糜餉還把妖賊放到京畿,妖賊也隻是被打散到江東,這怎能算贏?”


  章鳴嶽說得倒也慷慨,不過在他這話剛一說完便話鋒一轉,對隆公公說道:


  “不過,錢嘛,找一找總是有的,德望入城的事情,怎麽都好商量。”


  章鳴嶽此言一出,形式逆轉,隆公公瞬間臉『色』就變了。章鳴嶽主動讓出這麽大的利好,隆公公怎能不心動?

  隻聽隆公公問道:

  “首輔大人打算怎麽商量?”


  章鳴嶽聞言高興地眯起眼睛來,雖然之前他一直在笑,但是現在他頭一次從笑容裏麵透『露』出喜悅之情。


  章鳴嶽道:


  “商量便是你一言,我一語,怎麽談得攏便怎麽談。我章鳴嶽身為大正首輔,開了口子自然便要縫上,我說讓德王帶兵入城受勳便讓德王進來,隻是進來的條件,鋪開的排場,這些需要談。”


  隆公公聞言也壓低眉頭,『露』出一個極具野心的微笑,他對章鳴嶽的提議隻說了一個好字。


  蘭子義見到章鳴嶽與隆公公談論到了一塊,心叫不好,當下便想要開口追回隆公公的“好”字。隻是一旁的魚公公早就看他蘭子義與隆公公眉來眼去的不爽,見蘭子義還要說話便開口道:


  “子義!你不是說有那申忠給妖賊的效忠信嗎?既然周圍人都將士們與你我有嫌疑,不方便請來,那你把信拿出來不就可以真相大白了?何必給這姓隆的低三下四?“


  魚公公這話說出來,蘭子義心中那叫一個苦。要是這話由章鳴嶽乃至於隆公公講出,蘭子義都還能找借口搪塞過去,可是魚公公突然出言催他拿信,他有什麽借口可以拒絕?


  魚公公見到蘭子義默不作聲,當下惱火,再次催促道:

  “子義你倒是快去拿呀?還愣著幹什麽?你沒帶人來我派台城衛過去……也不是不行嘛。”


  不過魚公公也不是傻子,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問題,像申忠這樣的投敵行為,蘭子義手上要是有東西怎麽可能藏著掖著?不往出拿肯定是有什麽願意。但話已經說出來,魚公公又沒法收回,隻能半道把語氣緩和下來。


  但魚公公這麽做為時已晚,剛才被引向德王的話題一經魚公公攪擾又被拉回到蘭子義身上,而這一次,在魚公公的催促下蘭子義弱點暴『露』了出來。


  申忠今次進內閣可謂是提頭來的。經過數次起伏,他在鬼門關前邁了幾進幾出,隻是這份驚嚇,他也丟了數十年陽壽。現在不用章鳴嶽提醒,他也嗅出了味道,蘭子義手上的信肯定有問題,重見生機申忠怎能放棄,他對著蘭子義罵道:

  “蘭子義!你當著這麽多大人的麵休要在血口噴人!把信拿出來!魚公公都叫你拿你還有什麽理由藏著?沒有就是沒有,陷害就是陷害!我申忠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要告我便把證據拿出來!”


  現在魚公公說錯話,隆公公態度曖昧,章鳴嶽擺明要出手,蘭子義還有何種借口可以拖延?被申忠罵到隻得說:

  “你那信件本就被我搜到,隻是當日妖賊劫營,營中混『亂』,我的帳篷被燒,一時還沒把信找回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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