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先發製人
隻見太醫拱手作揖,跨前一步道:
“小人剛才進屋之時便在觀察衛侯。雖然衛侯麵相無力,說話聲軟,但衛侯臉色紅潤,氣息平穩,絕非是麵相上現出來的那樣虛弱。不知衛侯身體有什麽地方不舒服?腳上有何感覺?”
這位錢太醫一邊說一邊搬了把凳子坐到蘭子義床前,同時他還從自己身後背著的藥箱裏掏出一個錦繡脈枕放在床邊。
錢太醫道:
“衛侯說說看哪裏不舒服,手伸來我為衛侯把把脈。”
蘭子義聞言笑著對太醫點點頭,心裏卻在一個勁的罵娘。看病所謂望、聞、問、切,四樣裏麵兩樣蘭子義都露餡了,這還怎麽裝病?
蘭子義可不傻,他要是把手伸出去讓人號脈可就徹底露餡。
隻聽蘭子義笑著對錢太醫道:
“子義沒什麽大病,就是傷了腳後每天都乏的厲害。”
蘭子義隻是言語吱唔太醫,手卻沒有一點要伸出去的意思。
錢太醫見蘭子義沒有伸手的打算,便又說道:
“衛侯若是不願號脈,不如把襪子脫了讓我看看傷口?我看看傷到什麽份上了。“
蘭子義聽到這話雖然依舊麵帶微笑,但心裏已經罵出了一朵花。
蘭子義看向坐在屋中冷笑的杜畿,問道:
“杜大人今天來是有什麽事情呢?“
杜畿笑著伸手道:
“沒事,就是來為衛侯看病的。“
蘭子義聽杜畿這麽說,臉上笑容都快繃不住了,杜畿這樣子擺明了是要讓蘭子義下不來台。
好在這時宮裏麵的公公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屋裏來,剛跑到門口這位公公便扶著門框埋怨杜畿道:
“杜大人你走這麽快,奴實在是追不上啊。“
杜畿見到公公到來臉上露出些許不甘的表情,蘭子義則在心中出了一口氣,因為隻要公公到來說出讓蘭子義入宮的事情,蘭子義便可借機下台階了。
杜畿對那公公說道:
“救人如救火,我心念衛侯病情,走的自然快。“
公公聞言道:
“衛侯在戰場上都沒死,回到京城怎麽會有問題?我們是來請衛侯入宮商討事情的,讓錢太醫來隻是順便查看衛侯傷勢,出來時魚公公不都這樣吩咐了嗎?“
杜畿聞言哼了一聲,重複剛才的話道:
“我隻是心念衛侯傷勢。”
而蘭子義一直等著的就是公公這句話,聞言他立刻掀開被子,邊讓桃逐兔過來幫他起身,邊說道:
“有勞魚公公操心,遣太醫來看我。既然是召我入宮商討事情,我是沒有理由推辭的。前幾日的確是有傷在身,動彈不得,但宮中連續幾日來請,也讓我知道事情的確要緊,若再推辭,子義便說不過去了。”
被桃逐兔扶起來後蘭子義便對錢太醫拱手作揖道:
“辛苦太醫前來查看。其實子義除了累一點,並無其他毛病,太醫不必費心。”
錢太醫估計早就猜到了蘭子義的真實情況,聞言也沒有在多追問,隻是起身對蘭子義拱手還禮。
接著蘭子義便對杜畿說道:
“有勞杜大人先到府外等候,子義換好衣物便出去隨大人入宮。”
杜畿聞言撅著嘴沒有回話,起身對蘭子義略微拱手,然後便帶著錢太醫現行出去。
就在杜畿出門之際,仇家父子也著急著慌的趕來蘭子義這邊。父子兩人讓開路向著出門的杜畿行禮後便邁步入門,而裏麵蘭子義則在桃逐兔的幫助下更衣。
蘭子義問正在喝茶喘氣的公公道:
“太醫院不是在宮中嗎?為何魚公公與隆公公沒能把太醫給摁住?”
那公公聞言歎道:
“要不是魚阿爹摁住太醫院,章首輔第一次遣奴輩來時便帶來太醫了。今天是是在拗不過內閣幾位大人,所以杜大人便攜錢太醫一起來了。”
公公把話說完時蘭子義已經換好了衣服,見仇家父子進來,蘭子義對二人點了點頭。
父子兩人進門前聽說宮中來人不少,進門後聽到公公所說,大概情況也都猜得七七八八,見蘭子義點頭,仇文若便到:
“衛侯切記要和兩位公公站在一邊。”
仇孝直則道:
“衛侯,小不忍則亂大謀。”
蘭子義聽著歎了口氣,點點頭,然後吩咐替他換上衣服的桃逐兔道:
“三哥你就留在府裏歇息吧,等大哥二哥他們活動完了告訴他們一聲。”
接著蘭子義又對仇家父子說道:
“有勞兩位先生今天隨我走一趟了。”
仇家父子聞言拱手作揖道:
“謹遵衛侯吩咐。”
桃逐兔聞言自然不願就這麽被蘭子義落下,蘭子義見狀囑咐桃逐兔道:
“三哥,你是真有傷,就好好休息吧。而且我是進宮,不是赴沙場,三哥不用擔心我安全。”
桃逐兔聞言也沒有理由反駁,隻得留下。而蘭子義則帶著仇家父子出府去會外麵的杜畿。
杜畿立在府外轎子邊,鷹眼環視,銳利無比,見蘭子義邁出府門,杜畿便開口道:
“我觀衛侯走路這樣子不像是腳上有痛。”
蘭子義聞言一邊向自己轎子走去,一邊道:
“杜大人親來迎我,我怎能不鼓出點勁來。”
杜畿見蘭子義身後跟著仇家父子便道:
“內閣重地,不是草民能去的地方,衛侯身後的跟班不能進宮。”
蘭子義一步沒停的鑽進轎子,隻是淡淡的答道:
“兩位先生隻是伴我一程,不入宮。”
杜畿見蘭子義入轎,自己也鑽進轎子。之後杜、蘭兩人的轎子便一前一後的向台城走去。
來傳話的公公一路上都跟在蘭子義轎子旁,這公公探頭到蘭子義轎子一邊道:
“今日都怪奴沒能早些趕到,害了衛侯。”
蘭子義聞言從懷裏取出一錠銀子交給公公,同時說道:
“公公嚴重了,若無公公子義今天都下不來台。”
那公公取了銀子自然歡天喜地地讓到一邊去,而仇家父子則借機來到蘭子義轎子兩旁。在去往宮中的這一路上,父子兩人為蘭子義謀劃許多,總結起來出了為大軍爭功一點外,父子兩人提到的便是用解宣明的事情死咬章鳴嶽不放。
仇家父子為蘭子義分析了許多,幾乎囊括了今天內閣當中發生事情的所有可能。蘭子義一邊聽著一邊點頭,隻恨自己沒帶紙筆不能將父子所說記錄下來。
等轎子到了宮城東門外,仇家父子便不能繼續跟進去了。蘭子義掏出兩錠銀子塞給仇家父子道:
“兩位先生找家館子小憩片刻,子義待會便來。”
仇家父子開頭並不願意收銀子,拗不過蘭子義才將銀子拿好。然後父子兩人拱手作揖,停在了禦溝之外。
轎子從攻城招賢門入,過了台城衛衙門後便向西進前三殿外內閣處。
落腳後蘭子義與杜畿先後下轎,兩人互相望了一眼,然後就被等在一旁的公公引入內閣。
內閣之中出了當朝三位閣老,章鳴嶽、李澄海、劉瞻,還有魚公公與隆公公二人,本來不大的房間,坐了五位朝廷內外大員,再加上行走其間的太監,章京,空間便顯得非常局促,蘭子義與杜畿進去後更顯的地方狹小。
內閣當中這樣的人員配置讓蘭子義想起了當日得勝歸來,台城衛衙門吃的那頓飯,而且當時同桌的張偃武今天居然也在場。這讓蘭子義非常意外。
進內閣後蘭子義對著魚、隆兩位公公行禮,兩位公公則遣人為蘭子義搬來椅子。蘭子義剛一入座,章鳴嶽便開口問道:
“衛侯痛了好些日子的腳傷,我今天特地遣太醫過去看,不知看的結果如何。”
蘭子義聞言笑道:
“多謝首輔大人美意,子義隻是被腳痛折磨的太累罷了。倒是首輔大人,裕州城中十萬官軍可都在天上看著呢,大人打算怎麽給他們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