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剛愎自用
戚榮勳沒法回答將士們的問題,連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為何後麵的自己人會向自己開炮,難道是德王下的命令?
想到這裏戚榮勳不敢在深入想下去,若是德王隻拿他東鎮兵當炮灰,那他戚榮勳又如何向手下將士交代?這些將士可都是與戚榮勳再一口鍋裏吃過飯的手足袍澤啊!他們可是戚榮勳之父戚準一手帶出來的精銳啊!難道今天就要在戚榮勳手下折戟沉沙?
胡思亂想的戚榮勳覺得自己腦袋發漲,他的反應比平時稍顯木訥,但並沒有完全卡死,該他去想的事情他一件也沒漏。
吊著一直膀子跟在戚榮勳一旁的張偃武湊到戚榮勳旁邊,對著他耳朵大聲喊道:
“德王真是個天才,我們隻靠著行軍就把自己一半的隊伍給走垮了!”
戚榮勳抬手把張偃武推遠了一些,他不耐煩的說道:
“你用不著吼這麽大聲音,我聽得見。”
張偃武聞言卻沒有降低半點音量,他用自己能活動的左手指著前方交鋒的兵線喊道:
“戚侯既然能聽見那能不能看見前麵我們的人已經和妖賊交上了手?”
戚榮勳瞥了一眼張偃武又看了看前麵的兵線,他知道張偃武在吼什麽,德王排出來的這個該死的圓陣壓根就沒法動,走了不一會的功夫戚榮勳手下這幾萬人就已經沒了章法,外圍的人越走越散,裏麵的人越擠越緊,戚榮勳所在的指揮核心附近都已經擠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現在前鋒交戰,可這些將士卻連一排都站不齊,後排的人還在不停的往前湧,這個樣子根本不用妖賊來打,東鎮兵自己就能把自己給滅了。
戚榮勳當然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立刻高聲下令道:
“立刻傳令,全軍停止前進,就此站住接敵!”
處在戚榮勳身邊的各位副官聞言立刻就將命令傳遞了下去,但周圍的將士們已經被扯得亂七八糟,這道命令能傳到哪裏著實令戚榮勳憂心。不過有了這道命令,東鎮的將士們總算是可以停下他們混亂的腳步,前排的將士終於不再被後麵人擠了。
這時戚榮勳又下令道:
“立刻把長刀手排到前麵去,把鳥槍手換回來!”
德王在命令東鎮兵出擊時不僅把他們安排成了一個團,還越俎代庖布置了各線兵力,東鎮的鳥槍手被安排在了第一排,原因是德王覺得應當在接敵的第一時間用排槍擊殺妖賊,長槍手被安排在了非常靠後的位置,因為德王覺得長槍離得遠也能戳到敵人。此時正在與妖賊廝殺的第一排將士全是東鎮的鳥槍手,這些人可不是用來近戰的,他們就零星放了幾槍然後就被妖賊給貼上了。
聽到戚榮勳的命令後周圍的將士們倒是動了起來,但動起來並不代表能走得開,接連有軍士呼喊道:
“少將軍!周圍太擠了,我們動不了!”
戚榮勳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不少汗水,但他沒時間擦汗,隻有時間喊話:
“全體就此紮陣,有內向外,一點一點推出去,不要擠在一起,行列間留出地方來!“
戚榮勳吼的聲嘶力竭,但命令傳下去卻收效甚微,張偃武在戚榮勳身邊也被急得焦頭爛額,他對這戚榮勳發火道:
“德王出的這餿點子就是一陀屎,你剛才為何要把這陀屎給接下來?“
戚榮勳也已經被周圍的軍情折磨的心裏憔悴,他聽到張偃武的咒罵後第一反應是想要一拳打過去換以顏色,但當他看到張偃武後卻把自己那口火給咽回了肚子裏麵,因為張偃武的爺爺乃是張望。
戚榮勳並不太喜歡這個張偃武,這小子混在京城又沒打過仗,靠著爺爺才被安排在軍中做參軍。而且這人狂妄異常,軍中任誰也沒被他放在眼裏,他連德王都敢頂撞。這種人就是典型的京城紈絝子弟,張揚慣了才好以下犯上。
戚榮勳壓下火後不願再理張偃武,他隻冷冷的說道:
“軍令如山我不得不從。“
張偃武聽到這話恨得上下牙床直摩擦,他歎了口氣然後問道:
“那若這軍令是個兒戲呢?你難道就沒想過把人排成一團之後會有什麽後果?“
張偃武這一問徹底把戚榮勳的火給點著了,他怒道:
“張偃武,你說得這麽頭頭是道那你倒是說說看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戚榮勳本想用這一問把張偃武的嘴給堵上,沒成想張偃武卻直接開口說道:
“事已至此幹脆把前麵接敵的這幾千人留下,我們率領剩下的人後退重整,列陣再戰。“
戚榮勳覺得這個紈絝子弟除了一張嘴再沒什麽本事,問他有何辦法是想堵住他的嘴沒想到他居然真還敢開口還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戚榮勳哼了一聲後說道:
“你要我拋下自己的袍澤一個人跑?我不是那種懦夫,你若要跑你便跑,我派人送你!“
張偃武聞言道:
“戚侯不願犧牲將士姓名也行,如今我軍團在一起號令不行,指揮不便,幹脆按照現在將士們的所在位置分成幾個大陣,各自為戰,這樣雖然各陣無法相互支援但好歹能動手打起來,不會向現在這樣連轉身都嫌擠。“
戚榮勳聽聞此言隻覺腦門裏麵的血在沸騰,被血液點燃的經脈一次又一次的撞擊著他的頭蓋骨,讓他怒不可遏。戚榮勳不等張偃武把話說完便伸手從衣領抓起張偃武,他吼道:
“這是我的軍隊,我的兵,輪不到你個門外漢來我這裏對我指手畫腳。“
戚榮勳說罷便一把將張偃武推開,若不是旁邊軍士擁擠張偃武一定已經被扔到地上去了。
周圍的將校和軍士們見戚榮勳發火全都把腦袋瞥到一邊去,不敢插手。
張偃武被推得撞在別人身上才勉強站穩,他繯首看去周圍將士或不做聲,或在低聲抱怨他多嘴激怒了戚榮勳。終於張偃武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站直了身子伸手擦了擦嘴角滲出來的鮮血,然後盯著戚榮勳問道:
“我聽衛侯言語,從不覺得你是個剛愎自用之人,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戚榮勳毫無器量。“
戚榮勳火還沒有消,聞言一指頭戳到張偃武鼻子前麵說道:
“蘭子義好歹還在邊關待過,有些行軍打仗的本領,你個紈絝子弟算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在軍中說我三,道我四?“
張偃武雖然被戚榮勳指著,可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怯,他瞪著戚榮勳,繃著下巴說道:
“怪不得你會聽德王的,原來你和他是一丘之貉,都是欺軟怕硬的骨頭。“
戚榮勳聞言更怒,正想抓住張偃武再理論卻有軍士傳令來道:
“少將軍!“
戚榮勳正在發火,聞言沒好氣的吼道:
“什麽事情?“
那邊將士答道:
“少將軍,妖賊要把我們包圍了!“
戚榮勳聞言大驚,趕忙回頭去看,發現妖賊真的已經從兩翼延展出來湧向自己的後方。戚榮勳現在開始後悔自己沒有騎馬出陣了,他本是想與將士同甘共苦,可現在這卻限製了他的視野。
而與此同時張偃武也沒閑著,他查看四周軍情時瞥了一眼後麵本陣,卻看見德王那邊冠蓋已亂,金光覆體的德王居然帶頭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