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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六百六十四章 小民

  ?

  莊客的話囂張且蠻橫,一點都不講道理,隨蘭子義而來的同行人自然非常惱怒,桃逐兔便當麵嗬斥道

  “你少胡說,剛才你第一眼看見台城衛時明明神色莊重,你根本就認得台城衛,怎麽突然之間就要我們回去拿文書?你這分明是在刁難我們!”


  帶頭的莊客抱著胳膊笑看這桃逐兔道


  “不認得就是不認得,我臉上又沒寫著認得兩字,這位小爺怎麽就從我臉上看出莊重來了?小爺這麽會算來我莊上幹什麽?回去街邊擺攤算命豈不賺錢?”


  其他莊客聞言哄聲大笑,桃逐兔則氣的想要取弓放箭,不過他被蘭子義抬手摁住。蘭子義很是淡然,一臉的篤定,好像眼前的事都微不足道一樣。出現當下這種情況雖然在蘭子義預料之中,卻也不是很難猜,季探雲這麽大的勢力怎麽可能輕易放蘭子義進院。


  蘭子義摁下桃逐兔後俯身趴在馬背上開口問眼前的莊客道


  “我這一路趕來未見有賊,你們防誰呢?”


  莊客道


  “妖賊現在虎嘯山林,城西山中便有不少。我季家這麽大的宅院這麽多錢糧,若不小心看守很快就會被妖賊撕碎咽下去。”


  蘭子義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


  “你們拿著這些長槍短劍,難道不犯禁嗎?”


  莊客道


  “依我大正律令,禁弩不禁弓,禁甲不禁刀。我們拿得這些東西都是平日裏出行打獵用得著的常背家夥,何有犯禁一說?再說是朝廷下的文書命地方保甲組建團練,我們也是奉命。”


  蘭子義有點點頭,他道

  “那你們手裏的鳥槍又怎麽說?”


  莊客笑道

  “鳥槍鳥槍,就是用來打鳥的,大正律裏又沒些鳥槍不許帶,我們帶幾把槍又怎麽了?”


  蘭子義聞言笑了笑,然後他起身坐正,對著莊客說道

  “看你們這樣,我就算把文書帶來你們也不會讓我進去的。代我轉告你們老爺,他兒子季知年犯了王法,早點把兒子交出來,自有法司定罪。你們這樣藏匿亡命乃是同罪,沒好下場的。”


  說罷蘭子義掉轉馬頭,對隨行其他人說道

  “我們走!”


  接著蘭子義他們便勒馬掉頭,留下莊客在原地憤憤的叫罵。


  蘭子義他們掉頭走開後桃家兄弟也罵開了,桃逐兔道


  “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也太囂張了!”


  桃逐虎冷笑道


  “看門狗哪條不是叫得凶?不過看他們身手好像的確有兩下子。”


  桃逐鹿聞言也道

  “這些莊客走路成列,散開成陣,就算沒上過戰場也經曆過訓練,一招一式都很有章法。”


  蘭子義道

  “那是鴛鴦陣,隻是陣中沒有大盾、獵叉和狼筅而已,其他陣仗就是按照紀效新書上寫著來的。”


  台城衛聞言道


  “侯爺好眼力,一下就看出來了。早在沿海海賊泛濫時,季家便主動編練家丁,組建團練,當時季家練兵用得就是戚家兵法。”


  眾人聞言點頭,而蘭子義也順水推舟誇了這個百戶一番。不過誇人容易,誇過之後大家依舊要麵對眼前的問題,月山間便問蘭子義道

  “衛侯,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桃逐兔也道

  “對呀少爺,季家我們進不去那我們怎麽辦?”


  蘭子義深吸一口氣道


  “就算剛才進去了也沒得辦。我來季家本就是為了探口風,現在吃了閉門羹我也就知道季家的意思了,這麽一想也算沒白來。”


  最後半句“就是有點丟麵子”蘭子義想了想還是咽回肚子裏,沒有說出來。


  這時桃逐鹿接過話頭說道

  “客棧裏的掌櫃明知少爺是衛侯,今早還要借機趕少爺走,城裏的其他商戶隻怕也會有樣


  學樣,進城之後我們也不好辦。“


  台城衛聞言說道

  “這個幾位爺請放心,我們百戶說了,城裏哪家商號敢怠慢衛侯我們便把誰抓回衙門裏去,再說衛侯真要是覺得城裏不安全也可以住進台城衛衙門裏來,或者我們為衛侯在城外找處僻靜地方養心,用不著擔心,他季家勢力再大還能大過朝廷不成/”


  蘭子義聞言笑著向兩個台城衛拱手道


  “兩位兄弟真是說到我心坎裏去了,多謝兩位兄弟。”


  那兩個台城衛自然抱拳回禮,而蘭子義則接著說道


  “百戶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這次是出來辦事,不是出來遊玩的,住城外閑散地自然……”


  在蘭子義說話的時候,走在路旁的一個農夫引起了蘭子義的興趣。那農夫看上去雖是個精壯小夥,可兩眼昏沉沒有一點精神,那條擔在他肩頭的鋤頭也好像是蘆葦編成的杆,耷拉著沒有一點力道。


  蘭子義看著這個農夫無精打采的樣子心裏很不是滋味,現在大正全國都在鬧災荒,隻有江東一隅還算風調雨順,如果江東的農民無心種田,那大正就五糧可吃了。


  於是蘭子義遙聲問那農夫道

  “老哥,這麽好的天氣為何無精打采的呀?是身體不舒服嗎?”


  那農夫走在蘭子義他們前麵,隻顧埋頭趕路,根本不管周遭情況,聞言他也沒回話,隻是繼續走他的路。


  農夫這樣的做法更加激起了蘭子義的興趣,他問道

  “老哥,你扛著鋤頭是要去田裏嗎?”


  沒想到蘭子義這句無心之言卻戳中了農夫痛處,那農夫回頭罵道

  “官家有田,季家有田,我們這些草民哪來的田?你有田你自己去,使喚我做什麽?”


  那農夫一時衝動,叫罵起來,可他回頭才發現自己罵錯了人,尤其是台城衛那一身錦繡衣服,誰人不認識。


  農夫看見了台城衛,立刻扔掉鋤頭跪地磕頭,他嘴裏不停的說道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那兩個台城衛自然不願意輕易罷休,他們先一步下馬打算好好收拾這個不長眼的農家漢,還好蘭子義下馬也很迅速,他搶在台城衛之前將農夫從地上扶起。


  蘭子義給台城衛遞眼色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然後他扶起農夫道

  “老哥不用怕,這兩位衛軍兄弟是我的護衛,我問你話你罵我那是我的事,和他們無幹。”


  那農夫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本來正是精壯年紀卻滿臉溝壑,皮膚黝黑,長期務農的確在他臉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農民被蘭子義扶起時還在不停的點頭賠不是,在蘭子義說完後農夫長出了一口氣,他道


  “公子大人大量,真是菩薩心腸,小人剛才就是由嘴胡說,沒有別的意思。“


  蘭子義笑了笑,接著問道


  “我看老哥你腿腳都很幹淨,肯定不是從田裏回來,這樣子是要往田裏去?“


  農夫歎道

  “我爹讓我下田去,但下田又有什麽用?還不如回家。“


  蘭子義問道


  “正是農忙時節,怎麽能說下田沒用呢?“


  農夫聽到這話眼淚便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轉,他道


  “再過幾天,那田就不是我家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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