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下一站(下)
蘭子義聞言擺了擺手,苦笑終於變得淡了些,他道
“文若先生想管那叫獨擋一麵,而我更願意管那叫野心勃勃。”
蘭子義說完話後本來還想接著說,但他卻在話出口之際把話給摁住,轉而沉吟片刻,接著蘭子義問道
“那依先生之見,公公需要我做什麽呢?“
仇文若答道
“與其說公公想要衛侯做什麽,倒不如說公公想從衛侯這裏拿什麽。“
蘭子義回頭望了仇文若一眼,然後歎道
“想拿的自然是我的軍功了。”
這時仇孝直說道
“公公不僅想要衛侯的軍功,還想讓衛侯把軍功交到德王手裏,而且還得交的舒服。
此次出征剿匪,出力最大的莫過衛侯,次之則是戚侯。戚侯背後是章鳴嶽,公公控製不得,那剩下就隻能從衛侯這裏割肉了。“
蘭子義歎道
“割便割吧,剛才文若先生就說過了,我蘭子義要以一片赤膽忠心效忠朝廷。隻是孝直先生所說的交到德王手裏……?”
仇孝直道
“此次出征本就是為德王爭功,可德王的表現實在是……不敢恭維。本來隻要德王今天沒有入京,那事情還有的商量,今日一戰滅賊的功勞還多少能扣到德王頭上。但好死不死德王偏偏在打贏前一刻進了京,這事誰的臉上能掛住?”
蘭子義聞言搖頭歎氣道
“德王要是不走今天這仗根本就贏不了。”
仇文若這時說道
“依例,大軍得勝入京當有歡迎儀式,皇上會在午門前親自檢閱隊伍,特赦俘虜,有功之臣還有可能受到當麵嘉獎。我覺得衛侯可以在這上麵動動腦筋,把功勞讓給德王。”
蘭子義道
“這功我本就不想去爭,我家還怎麽添功?隻是先生所說的動腦筋,難道是要讓我當眾帶頭為德王唱功不成?”
仇文若道
“如果皇上真的上午門閱兵,這倒也不失為一種方法,隻是……”
仇孝直此時接過話說道
“隻是皇上龍體欠安,這次又慘勝如敗,怕是慶功不會弄得很隆重,如果這樣衛侯就得另想辦法給德王臉上貼金了。”
仇文若聞言點頭表示同意。
蘭子義歎了一口氣說道
“我今天已經很累了,這些事情就不要再說。“
仇文若與仇孝直知道蘭子義並不願意多提德王,於是父子兩人在蘭子義發話之後便不再多言,一行人默默地騎行回到了營地。
當晚無事,蘭子義早早便睡下。本來蘭子義是想睡個懶覺補充精力,可沒想到第二天天還未亮,軍中便已經動了起來。
被吵醒的蘭子義迷迷糊糊的從床上坐起,他望著帳篷外攢動的人影,心中想到
“原來今天也是一個晴天啊。”
好在這時桃逐鹿說道
“少爺,我們該出發了。”
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蘭子義扭頭看去,見到桃逐鹿已經披掛整齊站在帳中,這終於讓蘭子義清醒了些,他問道
“二哥你為何這身打扮?難道妖賊又殺回來了?“
桃逐鹿一邊為蘭子義取來衣物甲胄,一邊說道
“那倒沒有,隻是接到朝廷命令,讓我們立即拔寨回京,不得逗留。”
聽到這話蘭子義總算是清醒了過來,他趕忙起身,在桃逐鹿的幫助下穿戴衣物,同時問道
“為何會這麽著急?”
桃逐鹿道
“我也是剛從夢中被人叫醒,具體情況如何並不清楚。”
蘭子義聞言小聲道
“莫非是皇上打算為大軍慶功?”
蘭子義這話並非是在問桃逐鹿,桃逐鹿也對此不置可否,沒有開口回話。
蘭子義現在也說不上自己是興奮還是焦慮,他的心情是矛盾的,對蘭子義而言為了這次出征他費盡心力,出生入死,哪怕慶功是為了德王,隻要能在入城的那一刻受到全城百姓的歡迎,體會沐浴在榮光下的興奮,對他而言也是獎勵,這是軍人的歸宿,這是對軍功最高的回報。但同時,這次出征損失巨大,蘭子義覺得自己無顏承受這份榮譽,那些死在戰場上的將士才是這場勝利的真正締造者,蘭子義隻是活下來而已。
桃逐鹿看出蘭子義心中有事,於是問道
“少爺為何心事重重?”
蘭子義想了想,猶豫的說
“二哥,你說我們回去受勳算不算竊取功勞?”
桃逐鹿聞言思索片刻,然後答道
“大哥曾經回落雁關受過賞,他也曾經問過同樣的問題。”
聽說桃逐鹿也問過同樣的問題,蘭子義的心情總算是舒暢了一點,看來並非隻有他一人多愁善感。
蘭子義這時想起昨天回營後一直沒有見過桃逐虎,於是問道
“二哥,你見到大哥了嗎?”
桃逐鹿答道
“大哥昨日應當是跟著德王一起入京了,反正營中是沒有見到他。”
蘭子義道
“也好,反正今日入京之後我們兄弟就能再團聚了。也不知三哥怎樣。”
桃逐鹿已經幫蘭子義穿戴整齊,聽到蘭子義挺起了自己的三弟,桃逐鹿手上的力道不禁增加了幾分。
蘭子義透過甲胄感覺到了桃逐鹿心理的波動,但蘭子義並沒有開口說破這件事情,因為說到底,桃逐兔受傷是與他有關,他心中有愧。
帳外的腳步聲越來越急促,蘭子義不敢耽誤,在穿戴整齊後便扶著桃逐鹿出帳上馬。一台城衛將士就守在帳門口,一見蘭子義出來便說道
“衛侯,公公有令,衛侯出帳後火速入京,不得逗留。”
蘭子義皺著眉頭聽完這條命令,他問道
“我先走無妨,可是輯虎營怎麽辦?”
台城衛答道
“輯虎營自有營將統轄,無需衛侯操心。”
蘭子義又問道
“公公在哪裏?”
台城衛道
“公公將正在大帳中處理拔寨的各項事宜,今早京中給的軍令太過緊急,現在有許多事情都來不及處理。”
蘭子義道
”既然如此我去大帳協助公公。“
台城衛道
“公公專門囑咐,衛侯隻管回京,不要在軍中逗留。小人還有其他軍令要傳,還請衛侯海涵。”
說著台城衛便作揖,然後轉身走了。
蘭子義盯著台城衛遠去的身影,滿腹狐疑,桃逐鹿這時道
“這不像是要受勳的樣子,倒像是在奪兵權。”
蘭子義道
“這營中的兵除了京軍就是東軍,我就算想統兵,兵也不會聽我的,談不上奪兵權。”
桃逐鹿問道
“要不要去大帳找公公問清楚?”
蘭子義低頭沉吟片刻,然後說道
“不了,公公可能是在生我悶氣,這個時候再抗命隻是火上澆油,我看我們還是先回京的好。”
桃逐鹿聞言點了點頭,兩人剛一上馬便又有一個台城衛飛奔來催促蘭子義趕緊上路回京。被連番兩次催促,蘭子義心中疑竇更甚,但他也無可奈何,隻得先行出發。
飛馳出營後剛走不久,便有兩騎從營中飛馳而來追上蘭子義,待到靠近後蘭子義發現來的竟然是仇家父子。
兩邊行過禮後蘭子義問道
“我還以為兩位先生被公公留下處理拔寨的事情,不是軍務繁忙嗎?為何兩位先生不去處理自己拿手的事情?”
仇文若聞言道
“我與父親在夢中被台城衛叫醒,不由我父子二人多說,台城衛便把我們按在馬上,請出營外,我父子二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到前麵兩騎像是衛侯便趕緊跟上來了。”
仇孝直這時苦笑道
“台城衛客氣倒是客氣,但這樣把我們弄出營更像是趕。”
蘭子義聽到這話砸了下舌頭,他問道
“我與二哥也是被台城衛催著趕出營的,兩位先生可知公公為何要這麽做?”
仇孝直與仇文若換了個眼神,蘭子義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父子兩人拿不定注意,最後隻聽到仇文若試探的說道
“難道是公公打算獨吞軍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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