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力挽狂瀾(中)
蘭子義與桃逐鹿兩騎人馬狂奔於林間路上,雖然今日天晴但連日的大雨已經讓道路泥濘不堪,剛剛官軍隊伍又剛從這裏走過,現在這路上是一片狼藉。蘭子義與桃逐鹿催馬走在這種路上隻要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馬失前蹄摔下去,現在他二人全速前進已經是在玩命了。
蘭子義看了一眼地上的泥漿歎氣道
“就這路麵,萬一失利跑都跑不了。”
桃逐鹿道
“東軍八萬精銳,長期在沿海抵禦海賊,我看就算他們行軍過來精疲力盡也不至於被走投無路的妖賊擊敗吧。”
蘭子義道
“戚準若在今日一戰必勝無疑,戚準不在東鎮軍肯定會聽戚榮勳的,可那戚榮勳外強中幹,毫無主見,德王和魚公公壓在他頭上我看他是伸張不得,魚公公又不會去幹涉德王,這樣以來軍權必入德王手中,一旦軍權落到德王手中情況會變成什麽樣子就不好說了,我是不敢看好。”
蘭子義說罷後看了看自己座下的戰馬,他說道
“沒想到這馬勁頭如此足,我還以為德王不會給我留馬匹呢。”
桃逐鹿說道
“本來是沒馬的,但大哥領著騎兵,他專門撥了兩匹馬留下來給我們。”
蘭子義聞言冷哼一聲,然後說道
“這樣看來魚公公還是想讓我趕赴前線的。”
蘭子義話剛說完便聽到前麵傳來擂鼓聲與號角聲,蘭子義聞聲驚到
“糟糕,已經要開戰了,難道我們來遲了?”
說罷蘭子義又往馬屁股上猛抽一鞭。馬兒吃了疼,蹄子發力,跑的更快,隻不過一會功夫戰馬便馱著兩人來到了戰場。
被選作戰場的這片土地雖然平整開闊,但蘭子義看到之後卻直皺眉頭,因為這裏是一片阡陌縱橫的水田,蘭子義在江陵率領騎兵作戰時飽受水田折磨,他深知這裏無法發揮官軍的騎兵優勢,甚至連官軍的密集陣型走在這種地麵上都不得行進。
官軍隊伍末端已經堵在了蘭子義眼前,這些還在行軍中的隊伍連陣型都還沒有排列好。蘭子義看著前麵亂糟糟的隊伍,也沒有什麽心情混入亂軍之中,他勒馬停下查看四周,發現在自己左手不遠處便是一塊隆起的小崗,蘭子義當下便調轉馬頭往那邊,同時隊桃逐鹿喊道
“二哥!我們往崗上去!”
說罷蘭子義便催馬上崗,桃逐鹿緊隨其後。
待兩人上崗之後勒馬站住,整個戰場的形式便盡收眼底。此處地形由北向南,逐漸走低,現在蘭子義與桃逐鹿站著的地方便是整個戰場的製高點。蘭子義看了一圈周圍的地形後對桃逐鹿說道
“今天排兵布陣的肯定是德王,魚公公連句話都沒插。”
桃逐鹿道
“要說今天是德王指揮我信,但為何少爺這麽肯定魚公公未能插手軍務?”
蘭子義抬手揮揚馬鞭,指著前麵人堆中間那穿著金甲的德王說道
“此處居高臨下,乃是戰場製高點,德王棄此寶地不用卻帶著全軍上下擠在平地上,現在他滿眼全是人,我倒想知道他怎麽把握戰場形式?魚公公又不是啥子,若是他調兵就算不把本鎮設在此處也至少該派騎兵往這邊站住,留下這麽有利的地形不占難道是等著妖賊過來不成?”
在蘭子義說話的時候桃逐鹿也在觀察著整個戰場,等蘭子義把話說完之後桃逐鹿說道
“德王是順路把隊伍給展開了。”
桃逐鹿這話也是歎息,但蘭子義卻沒有什麽心情去聽,因為蘭子義現在看到了更加讓他惱怒的事情。站在小崗上的蘭子義現在看的清楚,剛才眼中那些擋在路上的官軍全是敗退回來的京軍,這一萬餘人的京軍正排成一線作為後背軍力在後方壓陣。至於本應作為主力來參戰的東軍,則被安排在前方禦敵。
倒不是說東軍不該禦敵,他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滅賊,現在頂上前去也是應該,但問題是現在的東軍正以一種匪夷所思的狀態排列著一個難以置信的陣型,那八萬有槍有炮的精銳戰士居然在德王和京軍之前結成了一個大圓陣,所有人都被擠進一個圈裏,蘭子義看到站在圈中稍微往裏一點的人就已經動彈不得了。
幾萬人被圈在一起列陣已經是個笑話,比這更加可笑的是現在德王陣中居然在擂鼓吹號,八萬人結成的那個團子不得不踩著鼓點艱難前行。
蘭子義見狀真是恨得咬牙切齒,他罵道
“這個德王真是個蠢材,我就是去集市上找一個殺豬屠狗的來指揮都比他強!這天下豈有數萬人結園陣前行之理?二哥你看,已經有人掉隊了。”
說著蘭子義便舉起馬鞭指向前去,在東鎮軍行進的道路上,不斷地有將士被擠出陣外,麵向後方這麵沒走兩步就徹底沒了形狀,整個軍鎮在擂鼓聲中越走越散,以至於千瘡百孔。
桃逐鹿的目光從己方這邊一直放遠延續到妖賊那邊去,蘭子義怒罵的檔口桃逐鹿正抬手遮著眼睛遠眺妖賊軍鎮。桃逐鹿說道
“妖賊左右兩翼延展,這是妖賊慣用的鶴翼長陣。”
蘭子義聞言說道
“鶴翼長陣左右雖寬但前後單薄,隻要以鐵蹄蹂躪過去,妖賊陣線就是個紙糊的窗戶,壓根不禁捅。我等自出京以後每次以少勝多無不如此。隻是現在??????”
桃逐鹿聞言歎息附道
“東軍團成一團,這樣衝上前去正好被妖賊鶴翼長陣左右合圍,人數再多到時候被包了餃子也是甕中之鱉。”
蘭子義又是一拳敲在馬鞍上,然後他便勒馬引向坡下,蘭子義喊道
“二哥,快隨我去見魚公公,今天無論如何也要阻止德王!”
桃逐鹿早有準備,聽到命令後一鞭抽到馬屁股上,伴著蘭子義就往德王冠蓋下衝了過去。
此時此刻的德王正坐在馬背上,他的周圍是由禦林軍鐵浮屠與台城衛組成的中央本鎮,在本鎮外圍則是昨晚蘭子義帶回來的一萬京軍。
今天是個久違的豔陽天,當空的一輪紅日已經發出了刺眼的陽光,春時將盡,南方本就濕熱,太陽一出來便將大地煮成了蒸籠。前日下雨時還是陰寒刺骨,隻隔一日又是暑熱難耐,這天氣真是見鬼。
不過將士們都是風裏來雨裏去的,這種天氣變化尚在可以接收的範圍之內,甚至有些愜意,還可以順道將之前自己被淋濕的衣物拿出來曬曬,隻要沒有德王那一身明晃晃,金閃閃,能把人眼睛亮瞎的金甲瞎晃悠。
也不知是魚公公讓德王穿戴還是德王自己打算出來耀武揚威,反正今天德王把那一身重甲都穿戴了整齊。為了避免在太陽底下暴曬,在德王馬旁還專門有一侍女手持傘蓋遮在德王頭頂。那紅木製成,長有一丈的傘柄甚是沉重,這一路走來持傘的女子已經換了好幾茬,現在這女子舉了隻一會已經是滿頭大汗。
在德王馬的另一側則有一侍女手持芭蕉扇不停地為德王扇風,德王則在馬背上齜牙咧嘴地拉扯著自己的衣領。隻聽德王抱怨道
“這麽熱的天,戚榮勳和他的那群丘八就不能趕緊把妖賊滅了?害的老子在這裏曬太陽,要是中暑了他戚榮勳擔當的起嗎?”
接著的王楠扭頭問駐馬在旁的魚公公道
“魚老頭,我排下的此鎮如何?比起張望那個老東西來是不是更加精妙啊?”
魚公公聞言扭頭對著德王點頭笑了笑,算是作答。德王見狀哈哈大笑道
“我真是文武雙全,天下無敵啊!”
魚公公聽著德王的狂笑默默的伸手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珠。今日天氣炎熱,但魚公公並沒有像德王那樣又是打傘又是扇風,他穿戴整齊頭頂紗帽坐在馬上一動不動。
德王笑完之後又扯了扯衣領對魚公公說道
“我說魚老頭,天氣這麽熱,我穿這一身騎馬上又累又熱。反正以我布下這‘天地合和四麵八園’陣對敵必勝無疑,幹脆我把鎧甲脫了,我們支起帳篷來奏樂歌舞,娛樂娛樂如何?”
魚公公聞言掉頭笑道
“我記得今天德王剛布下陣時,這陣名字不這麽叫來著。”
德王一揮手說道
“那時是那時,現在是現在,我給起得名字一定能保佑他軍中必勝。
我說魚老頭,你別把話叉開,我們下馬卸甲歇息歇息吧。”
魚公公嗬嗬笑道
“德王莫心急,要是現在下馬待會打贏了怎麽去檢閱全軍呢?”
德王聞言點點頭,說道
“有道理,有道理,那我就在忍耐一二。像我這樣肯受丘八苦的王爺,這世上肯定少見。我將來要是不當皇上真是天理不容啊!”
說罷德王又大笑數聲,然後突然間出腳將那個扇風的侍女踹到,他罵道
“你他媽就不能使點力氣?我都快熱死了你看不出來?”
那侍女被踹中胸口,當場撲地吐血。魚公公見狀一個眼色遞給後麵後補的女子,那女子便顫顫巍巍的走上前去接過扇子賣力的為德王扇風。
桃逐虎身披鐵甲立在魚公公身後,他冷笑著看完德王的鬧劇,心中暗自道
“魚公公不讓卸甲肯定是為了待會見勢不妙好逃跑,今天這樣子真是凶多吉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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