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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老將

  將士們剛一登上艦船沿河而來的水浪就比剛才又長了一節,魚公公見狀趕緊下令全軍拔錨開船,


  剛開始時船夫們還費力操弄船帆借用風勢航行,但慢慢的風向就變得徹底與船隻航行方向向左,各船如果繼續揚帆隻會被吹回湖中去,於是船夫們便把船帆降下,各船從舷側伸出長槳,船裏將士們拚命劃水,在水浪中向東艱難航行,


  船上大多數的將士們昨晚上都在廬州城中喝得爛醉,一大早就被強行拉起來,還被塞進狹小船艙中玩命的劃船,精神體力哪裏跟得上?而且水麵浪打風疾,船艙為了防止江水倒灌又把各艙門封死,一點也不透氣,倉中之人被水浪催的一會天上,一會地底,不過一會所有人就把昨晚上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一瞬間甲板上就變成了一片狼藉,船艙裏麵更是臭如糞坑,


  忍受著這些地獄一般的折磨,將士們爆發出了京軍出色的訓練水平和嚴格的紀律應有的紀律,這麽多條船在河麵上擰成一股繩,毫不停歇,跟著前麵死命向前劃,竟然沒有一船掉隊,

  也不知過了多久,累的虛脫的將士們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把船劃進了大江裏麵,但入江並不意味著船隊可以鬆一口氣,相反,大江裏麵的風浪要比濡須水中激烈得多,船隻進入之後雖然可以借著東流的江水過江,可是猛烈的水浪隨時都有可能將小船吞沒,一直生長在塞外,沒坐過幾回船的桃家兄弟這才算是體會到了什麽叫巨浪滔天,什麽叫一葉扁舟,倒是蘭子義還是那副樣子所在船角,除了不時吐一口,再也沒有其他反應。


  將士們幫著船夫一起掌舵操船,嘴裏把能念叨的各路神仙都念叨了個遍,就這還有好幾艘船禁不起風浪,在江中散架,狂風巨浪之中連叫喊聲都聽不見,那些船上的人就沒了。


  滔天巨浪加上傾盆大雨讓操控船隻變得極其困難,船隊從原定的渡江地點向東偏離了好遠,而船隻的強度和風浪威脅又不可能讓船隊順流而下直接回京,最後拚了命才在姑孰靠岸,


  行進許久的將士靠了岸幾乎都要癱倒在碼頭上,但在魚公公的命令下這些將士不得不強行拉起自己疲憊不堪的身子,將船中馱運的裝備物資拉上岸去,然後頂著大雨安營紮寨,


  受到水浪顛簸的德王從開始劃船時就一直開口罵個不停,同時把蘭子義和戚榮勳兩家祖宗十八代都挑出來臭罵了一通,罵他兩人白吃了將門家的飯,出來帶兵居然敗得精光,現在要連累德王擦屁股,罵道動情處差點操刀要砍人,幸好蘭子義與戚榮勳與德王不在一條船上,魚公公也設法阻止了德王砍人的行為,等船一靠岸德王便罵罵咧咧的要了馬匹往姑孰城中去了,


  德王這次離營魚公公並未阻止,也沒有緊跟而去,渡江這一路上德王把魚公公罵的狗血淋頭,雖然魚公公一直滿臉堆笑,沒露一點怒容,但明眼人都看出來魚公公已經憋了一肚子火,而魚公公之前陪德王遊山玩水,圍山田獵積累的那一點“人情”也就這麽煙消雲散了。


  “等我回京就砍了你!要你個老東西死太監有什麽用?”德王登岸之後如是說道。


  原本將士們以為在德王走後魚公公要找人把這口邪氣發出去,沒想到魚公公居然廢話不多默默地指揮全軍安營紮寨,並沒有像大家想得那樣找個倒黴蛋殺了泄憤,這或許就是統軍老將的肚量吧。


  將士們當夜紮寨,次日姑孰和周圍各縣的官員便送糧草酒肉來營中問候,當時從京城出征之時大軍便一路緣江而進,姑孰這邊早已經被德王蹂躪過一遍,這次各級官員雖然及時的將東西送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些地方文官們眼睛裏閃爍的是幸災樂禍的興奮,這次兵敗之後不用他們動手,皇上就能讓這些胡作非為的丘八好好喝一壺的了。


  魚公公在渡江的船上就抽空擬好奏章,剛一靠岸便派人送交京城,奏章到底寫了些什麽其他人並不知道,大家隻知道魚公公些奏章的秉筆人是仇孝直。既然已經渡江,又給朝廷上了奏章,還有糧草供給這裏的駐軍,魚公公也沒有著急開拔,而是安心在江邊紮寨,這其實也不是魚公公有意位置,他手下的京軍們已經疲憊不堪,已經到了不得不修整的地步。


  魚公公駐紮在營中,德王在姑孰青樓裏日夜笙歌,大家也都習慣了德王這幅敗家樣子,隻要他不惹事就是好事。


  靠岸之後已經過了兩天,將士們睡了兩天總算恢複了些精神,大家吃完飯後又有了力氣玩投石超距之類的軍中遊戲,不少將士到江邊祭奠死在江中和江北的友軍兄弟,經曆了出境以後漫長的行軍和消耗,將士們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後終於可以放鬆了,


  但將士們放鬆下來並不代表統軍的將領可以放鬆下來,德王依舊在吃喝嫖賭,無人敢管也無人管他,不過魚公公和其他人可就沒有這麽輕鬆了,將士們私底下也在偷偷討論朝中會有什麽動靜。


  這天傍晚時候雨勢小了一些,魚公公正坐在大帳中檢閱文書,飯菜就在一邊桌上放著,但魚公公隻動了幾口,剩下的都扔在一旁,倒不見得是飯菜不合口味,而是魚公公心中有事,按照姑孰和京城的距離,今天也該是京城來消息的時間了。


  魚公公心神不定的抬頭看著桌上的燭火,兩眼出神的迷成了一條線,


  忽然帳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在魚公公聽來這聲音來的雖然急,但並不燥,且步伐穩健有力,精神飽滿,不像是剛剛渡江的這幾萬疲兵能走出來的。


  魚公公聽到聲音收回了目光,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逃不了的,隻是已經入營卻沒有讓全軍集合,或許來人帶來的並不是壞消息?

  魚公公先一步走下案幾來到帳前,他剛剛站住眼前的帳門就被掀開,一行台城衛引領者一個老麵孔走入帳中。


  魚公公挑了挑眉頭,似乎是在打招呼的說道


  “張太尉?”


  張望進帳摘下鬥笠看著魚公公,笑道

  “魚公公。”


  接著與張望一起進帳的一個小太監壓低聲音說道

  “魚朝恩接旨!”


  魚公公聞言沒有多想,撲通一聲匍匐在地,隻聽小公公念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責令魚朝恩攜蘭子義、戚榮勳入京述職,命太尉張望領前軍副元帥,統領大軍欽此!”


  小公公念罷聖旨,規規矩矩的走到魚公公跟前,彎著腰將聖旨遞到魚公公麵前,然後說道


  “魚爺爺!您起來接旨吧!”


  魚公公兩手捧過聖旨,扶著那小公公站了起來,


  這個來宣旨的小公公真是平時在宮中伺候魚公公的貼身太監之一,是魚公公的心腹,魚公公看到是此人被朝廷派來宣旨,心中踏實了不少,


  起身之後魚公公問道


  “隻是要奪我的兵權?”


  張望脫下蓑衣遞給後麵的台城衛,聽到這話笑道

  “隻是讓公公回京述職,並未解除公公監軍之職,談不上奪權。”


  魚公公把目光越過張望,看向後麵從京城新來的台城衛,示意這些人可以出去,那幾個台城衛便作揖之後走出門外。


  魚公公擺了下手示意張望坐下,然後在小太監的伺候下坐會自己的主座上去,邊走邊問

  “宮裏怎麽樣?”


  小太監恭敬的答道

  “一切正常,都按著爺爺您出京之前的安排在做。”


  魚公公又問


  “姓隆的呢?”


  小太監答道


  “他整天在內閣和幾位閣老打口水仗,連司禮監的事務都快荒廢了。”


  魚公公聽到隆公公並沒有趁他出京是插手他的台城衛,放心不少,在不易被人察覺得時候點了點頭。


  魚公公坐會桌後,給那小太監遞了個眼色,小太監便踩著小碎步去給張太尉倒水去了。


  魚公公這時問張望道

  “張太尉既然不是來奪我的兵權,那麽又為什麽要趕我回京?”


  張望坐在座上拿出毛巾擦了擦臉上雨水,結果小公公遞來的熱茶,抿了一口後說道

  “皇上沒有要奪你權的意思,這次皇上讓我來實際上是想讓你給我監軍,以求扭轉現在這幅狼狽樣子,不要讓賊寇來吧京城踏平了。”


  魚公公聞言問道

  “你怎麽知道?”


  張望答道

  “我被皇上單獨招進宮裏了。”


  魚公公聽到這話沒有吭聲,皇上的身體魚公公非常清楚,多年不上朝卻突然將張望招進寢宮,可見現在事態有多緊張。


  不過張望接著說道

  “但是魚公公你也不要覺得這就沒事了,想要招你進京的是滿朝那些大臣們,衛侯和戚候在江北打出來的那些戰績可是被朝中諸位大人罵成了一坨狗屎,皇上拗不過他們才要招你和兩位小侯爺入京,你回去要是處理不好說不定就真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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