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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欄車征送

  蘭子義坐在稻草上,揉著肩膀,


  跌落馬時摔出來的淤青都已經發紫,碰上去惹得生疼,蘭子義不禁咂嘴“嘖“了一聲。


  牢房拐角裏躺著的桃逐兔聽到聲音,扭頭問道


  “衛候,你傷的怎麽樣?“


  蘭子義轉過身坐著,看著桃逐兔,


  剛被扔進牢房不久解宣明就派大夫過來,檢查過蘭子義的傷口之後就上了點跌打藥,

  然後又給桃逐兔縫好傷口安排躺下。


  蘭子義看著桃逐兔說道

  “比起身上這點傷口,我心裏更傷,


  兩次沒聽仇家兩位先生的話,兩次吃了悶虧,尤其是這次,唉。“


  蘭子義歎了口氣,沒再說下去,

  裕州城的大牢已經被大火燒光了

  這裏是府衙後麵的地牢,陰冷潮濕,不見天日,


  雖然如此蘭子義他們住的這間牢房還是被仔仔細細打掃過了,幹草也是新鋪設的

  桃逐兔躺在地上,望著天花板,說道


  “衛候,解宣明他為何敢這麽幹?”


  蘭子義垂著頭發兩眼無神,也不知是在回答桃逐兔的問題還是在自言自語

  “他覺得我已經不可能和他談攏了。”


  桃逐兔問道

  “哪怕真是這樣也沒有必要下這種死手。”


  蘭子義歎著氣說道

  “是的,談不攏沒有必要下殺手,可如果我打算兵變呢?”


  桃逐兔搶著想要說話,卻牽動了傷口,引得渾身淤青又疼了起來,呲牙咧嘴一番後才著急的說


  “衛候怎麽可能兵變,他從哪……”


  然後桃逐兔像是想起了什麽,忽然怔住,過了一會把頭扭到另一側,小聲說


  “是我昨晚上帶人堵門把他逼急了?


  我隻是想嚇唬嚇唬他而已。“


  話音落下牢房裏的兩人都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桃逐兔問道

  “是我害了衛候?”


  蘭子義搖搖頭,說道


  “不,這不是你的錯,這是我做出的事情。


  如果昨天我認為你做的不對我自然會在第一時間製止你,但我沒有,我和你想的一樣,我想借此事立威,你替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情,怎麽能說錯在你?“


  桃逐兔聽蘭子義這麽說,稍稍鬆了一口氣,然後問道


  “那這麽說來,昨天我們做錯了?”


  蘭子義先是點點頭,過了一會又搖搖頭,他說道


  “單論起兵堵門這件事其實無所謂對錯,這隻是開始,不是結果,


  無論什麽樣的起因我們都有辦法將他引向我們希望看到的結果,所謂否極泰來,泰極否生,陰陽轉換並非隻有天定,也有人為,關鍵在與接下來我做了什麽。


  《易》曰履霜堅冰至,腳下已經生霜,河麵即將冰封,看到時間的開端就應當考慮事情的結果,仇孝直與仇文若雖然給出的道路不同,但卻都看到了事情發展的方向,他們隻是選擇了不同的應對方式。


  而我,什麽都沒有選,

  不,我做出了選擇,我選擇不作為,所以我落到了現在這番田地。“


  說罷蘭子義又歎了一口氣,


  桃逐兔躺在地上,聽得似懂非懂,他問道


  “那麽仇孝直與仇文若到底跟衛候說了什麽?”


  蘭子義剛想說話,就聽到地牢的門被打開,又有人被押了下來,一行人進來後走了幾步停到蘭子義他們牢房門口,

  接著門被打開,仇文若一身狼狽被推了進來,身後牢門再次被關上。


  見到仇文若也被抓住,蘭子義有些吃驚,等到押送的軍士走出地牢後,蘭子義問道


  “文若先生為何也被抓住了?大營已經被接管了嗎?”


  仇文若活動了下肩膀,然後盤腿坐下,

  他搖了搖頭,說道

  “大營有沒有被接管我不知道,我隻是從營中追衛候出來,想把衛候攔住,走到半路發現街上不對,掉馬回頭卻被禁軍抓住,然後就被送到這裏來了。”


  蘭子義又問道

  “那孝直先生呢?營中怎麽樣?”


  仇文若被抓的時候看來也經過了一番掙紮,這時也顯得非常疲憊,他答道


  “家父當時並未出營,他去找桃家大郎與二郎兩位將軍去了。”


  桃逐兔聽到這話眼中泛起神采,說道


  “這麽說來大營沒有被攻破,大哥、二哥他們很快就會帶兵來就我們了?”


  蘭子義與仇文若聽桃逐兔這麽問都歎了口氣,搖搖頭。


  見兩人搖頭,桃逐兔不解,他問道

  “怎麽了?兩位哥哥在軍中,這次衛候又把這群禁軍騎兵收拾的服服帖帖,為何要歎氣?”


  蘭子義先說道

  “如果我在軍中,全營自然不敢造次,


  但逐虎將軍與逐鹿將軍名不正,言不順,親信會聽他的,至於全軍,那就懸了。“


  桃逐兔聽完蘭子義所說,用手肘硬撐著支起身子來,沒等蘭子義過來扶他,他便說道

  “衛候也太不相信大哥,二哥了,兩位哥哥帶兵可是為了就衛候,怎麽能說名不正言不順呢?”


  仇孝直歎了口氣,答道

  “賊寇有備在先,我們被人打個措手不及,已經輸了一半,

  現在衛候又在解宣明手上,大郎與二郎投鼠忌器,我看不會硬抗。“


  桃逐兔說道

  “解宣明不敢拿衛候怎麽樣,剛才抓人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蘭子義說道


  “那是因為我沒有殺他,他自然不會殺我,


  如果真要是城內刀兵相向打起來,解宣明會怎麽做真的不好說。大哥二哥以我為重,我很清楚,但凡有可能傷到我,他們都不會幹的。


  況且步兵多,騎兵少,城裏又不適合騎兵展開,打起來討不到便宜的。“


  蘭子義說罷,牢房裏又是一陣死寂,

  桃逐兔望著天花板,仇文若看著柵欄外,蘭子義雙眼失焦,無神的望著遠方,


  三人都不說話,隻有歎氣的聲音。


  這時地牢另一頭傳來的一陣咳嗽聲打破了沉寂,

  蘭子義被這一陣咳嗽聲拉回了現實,他蹭在地上往柵欄那裏挪了挪,擠著柵欄想把眼珠填到門外看看那頭,

  蘭子義自言自語道


  “地牢裏還有人?”


  仇文若靠在牆邊,輕聲答道

  “是之前的王大官人,他被關在這裏。“


  蘭子義把腦袋收回來,也靠在柵欄上,苦笑道

  “把人關進來後,抓人的也關進來了。因果報應,沒想到這麽快。“


  仇文若說道


  “如果衛侯抓反賊都會遭報應,那這天下早就完了,

  老天無眼,連規矩都沒了。“


  蘭子義笑了笑,稍微打起點精神,然後問道


  “我以為人在我營中關著呢。“


  仇文若說道


  “開始是和那個臨陣脫逃的孬種一起,都在輯虎營押著,解宣明入城後就把人都關到了府衙這裏。“


  蘭子義說道


  “然後把另一個給放了。“


  說罷眾人都是一陣苦笑。


  等笑完之後桃逐兔問道

  “那這個王大官人衛侯打算怎麽處理?“


  蘭子義答道


  “原本是打算打完仗後把人一起押解入京,

  雖然朝廷肯定不會留這些人性命,但既然裕州城中不殺孬種,那也就不能殺王大官人,都留給朝廷吧。“


  接著蘭子義問道


  “我聽這聲音好像是有一人,王大官人家裏那麽多人,其他人在哪關著?“


  仇文若說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


  一邊桃逐兔說道

  “我倒是聽人說步兵那邊營中突然多了些營妓,好像是王官人家女眷。“


  蘭子義聽到大驚,撲到桃逐兔身邊問道

  “什麽時候發生的?這種事你為何不早點說?“


  桃逐兔被蘭子義嚇住了,結結巴巴的說

  “我……我覺得這事,衛侯你從來沒問過這事啊,我還以為無所謂呢,再說他全家都是死人了,這些事情還要緊嗎?“


  蘭子義長歎一聲,坐在地上,


  仇文若也直歎氣,搖著頭不說話。


  桃逐兔看著兩人,問道


  “這事,要緊?“


  蘭子義說道


  “要是把賊寇滅了,這事也就是爛事一件,

  但現在要招安賊寇,怎麽看都是中計,王大官人是本地鄉紳,在本地關係絕對隻大不小,你難道忘了荊州城是怎麽被攻下來的?

  他是反賊,殺他乃至滅他九族天經地義,最多有人替他收屍,不會有人跟他造反,可現在他家受到此等侮辱……唉,遺禍不淺啊。“


  話音落下眾人又要陷入沉默,地牢大門卻又傳來動靜,一陣推搡和掙紮之後,蘭子義他們看到桃逐虎、桃逐鹿與仇孝直被一並押解過來。


  見此情景蘭子義與仇文若相視苦笑。


  等人被關進來,軍士走後,桃逐兔急著問道

  “哥哥就這麽把軍營交了?“


  桃逐虎與桃逐鹿看到蘭子義沒什麽大礙,先是欣喜,而後欣喜之情很快流失,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頹廢。


  兩人坐在地上,垂頭喪氣的說


  “不交還能怎樣,難道讓衛侯涉險?“


  仇孝直進來後是唯一沒有坐下的,他臉上紅光未褪,一看就知道餘怒未消,對著眾人說道

  “我跟你們說起兵與解宣明拚上一場,他在軍中根基根本沒有衛侯堅實,戚榮勳不會支持他,隻會作壁上觀,怎麽能白白熟手就擒?“


  桃逐虎扭頭憤憤的說

  “解宣明不穩,我就穩?


  衛侯不再我憑什麽調動全軍?城裏和步兵幹起來有勝算嗎?“


  這時桃逐兔又問

  “可是哥哥沒見衛侯,憑什麽就這麽交出軍權?要是衛侯已經遇害或是出逃了呢?“


  後麵的仇孝直終於坐下,歎著氣說道

  “解宣明若隻為兼並,那就該殺了衛侯直接提人頭過去,軍中自然土崩瓦解,

  衛侯又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沒帶人,隻帶了衛侯貼身東西去,當然是怕臨陣有變了,


  所以衛侯肯定已經被抓,這個沒必要懷疑。“


  看到人都到齊,蘭子義說道

  “也罷,我是要提前一步會京城了,

  我隻想走之前能讓我再見戚榮勳一麵,告訴他賊寇詐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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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感謝千紙鶴中一直以來對我的鼓勵,


  新的一年,祝大家新年新氣象,萬事如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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