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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談笑風生

  仇孝直說道


  “戚榮勳不過是個棋子,他背後的人是章鳴嶽。”


  聽到仇孝直的話,蘭子義默不作聲,

  雖然之前已經有種種跡象表明戚榮勳與章鳴嶽關係緊密,但蘭子義在心底裏還是不願意接收這件事,因為那意味著自己心中偶像的徹底坍塌。


  蘭子義搖了搖下嘴唇,說道

  “怎麽會呢?戚榮勳出身顯赫,怎麽甘心做人棋子。“


  仇孝直說道


  “會不會給人當棋子與他出身無關,與他誌向有關。這些日子衛侯難道還沒看出來戚榮勳的為人嗎?此人忠厚勇毅,但欠缺變通,他是個職業軍人,而不是玩心眼的政客,你說這種人設計陰謀我是不信的。“


  蘭子義說道


  “先生不能以自己信不信來判斷事情。“


  仇孝直回道


  “如果戚榮勳心稍微狠一點,衛侯在當陽就沒命了。“


  蘭子義聽到這句猛一抬頭看了仇孝直一眼,而後疲憊的低下頭。


  仇孝直此言不假,仇孝直要是有心取他蘭子義的性命,當陽被圍的時候見死不救就可以,以當時大雨天的狀態,神機營出手相救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


  蘭子義低垂著頭,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說道


  “據我所知章鳴嶽出身東鎮軍戶,為考科舉還得全家同輩子弟都無法入仕,恨透了東軍,怎麽可能與戚榮勳混在一起?“


  聽蘭子義這麽說,仇孝直與仇文若互看一眼,表情頗為驚訝。


  仇文若說道


  “軍戶入仕的確困難重重,章鳴嶽家中同輩確實都無法參加科舉,但章鳴嶽同輩人當中隻有他一人想入仕,其他人都沒這打算。“


  蘭子義驚道


  “此話怎講?“


  仇文若答道


  “章鳴嶽成名已久,他的軼聞傳說京城裏麵多少都有風傳。


  衛侯聽到的是其中一種說法,但還有一種截然相反的說法,有說章鳴嶽自幼聰慧,名聞鄉間,深的地方士紳、官員的賞識,這些人中就有和衛侯祖父同輩的戚老將軍。“


  蘭子義聽後倒吸一口涼氣,問道

  “那到底那種說法是真?“


  仇文若答道


  “小生也不清楚那種說法是真,但有傳言戚老將軍過世的葬禮上,章鳴嶽在場。“


  蘭子義緊張的追問道


  “有人親眼見到?“


  仇文若答道


  “我認識的人裏沒有,但我曾經參與整理吏部檔案,章鳴嶽時任烏蘇長史,戚老將軍葬禮那些日子章鳴嶽告病休假。“


  蘭子義聽到這條消息坐在地上攥緊了拳頭,說不出話來。


  這時仇孝直說道


  “衛侯還記得德王籍田之後軍機處召見的事情嗎?如果衛侯所說無誤,那麽當天章鳴嶽鬆口是在衛侯你把戚榮勳拖下水之後的事情吧。“


  蘭子義痛苦的閉著眼睛,抬起左手止住仇孝直,嘴裏嘶嘶的說道

  “別再說了。“


  仇孝直不再多說,屋裏眾人也都屏氣凝神,不再發話,等著蘭子義思考出結果。


  蘭子義拳頭越攥越緊,渾身肌肉繃起,好長時間不說話,隻能從喉嚨深處發出嗚咽的聲音。


  桃逐虎看的心疼,包頭扭向一邊,

  桃逐鹿也歎了口氣,回頭看桃逐兔,


  桃逐兔則滿上一杯水,給蘭子義遞了過去。


  蘭子義笨拙的接過水杯,咕咚咕咚的一飲而盡,好像已經渴了好些年一樣。


  杯水下肚,又喚醒了蘭子義的心跳,在胸口劇烈起伏一陣後,蘭子義慢慢把話擠出來


  “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仇文若說道


  “軍權已失,衛侯已經被架空了,龍遊淺水,不是該辦的時候。衛侯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仇孝直說道


  “戚榮勳為人忠純耿直,這次奪權他心裏肯定有愧,衛侯可以借此利用戚榮勳做籌碼,至少換取他善意中立,這多少能有些幫助。”


  蘭子義深吸一口氣,仰天長歎,夢囈般的說道

  “一招棋錯,滿盤皆輸。“


  桃逐虎在一旁說道


  “衛侯不要灰心,隻不過是一時失利而已。“


  蘭子義看了會天花板,定了定神,眼神又恢複了些許光彩,低頭看著眾人正準備說話,卻聽到門外一陣嘈雜,守門的輯虎營將士似乎與人發生爭執,有衛士嗬斥道


  “你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隻聽門外一個年輕俊朗的聲音說道

  “衛亭侯蘭子義棄軍出逃,我聽說他窩藏在此,特來察看。


  你們不是輯虎營麽?不在府衙周圍好好駐紮,來這裏做什麽?“


  衛士答道

  “奉魏將軍之命前來護衛桃家兩位郎君和仇家兩位先生,敢問說話的是什麽人?”


  蘭子義在屋裏聽到門外的話語,嘴角掛起一抹冷笑,說道

  “看來不用我們麻煩了。”


  說著起身就往屋外走去,桃家兄弟立馬跟著起身,手執刀弓護衛在蘭子義身旁,仇家父子緊隨其後。


  屋裏剛才休息的其他輯虎營將士聽到聲音都跳了起來,披甲帶刀衝到蘭子義周圍,

  蘭子義在眾人簇擁下款步出門,也不看來這是誰便舒展鶴翼,壞空作揖道

  “解郎中果然威風凜凜,鄙人還在屋裏就已經被這冷風吹得心寒,嚇得腿軟,未能出門迎接,還請見諒。”


  說著蘭子義順勢低頭,借機用餘光掃了一眼來者,

  隻見十幾個精壯戍軍騎兵護衛著兩個文官打扮的人,他們周圍跟著黑壓壓的一群禁軍步兵圍住客棧,

  那兩個文官模樣的人,一騎在前,一騎稍後,

  前麵的人年輕氣盛,意氣風發,雙目如風下湖麵,漣漪不斷,


  後麵的人年歲已經不小,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沉穩銳利之勁,隻是神態疲憊,眼神中頗有些英雄暮年的感覺。


  解宣明看著禮儀周備,殷勤備至的蘭子義,微微皺了皺眉頭,

  蘭子義話中帶刺解宣明不會聽不出來,不過對解宣明來講這些隻是細節,他說道

  “衛侯棄軍而去,本人特來……”


  蘭子義沒等解宣明把話說完,放下雙手抬起頭來,若無其事的瞪著解宣明說道

  “城中無糧,我是出城尋糧去了,何來棄軍一說?“


  解宣明被蘭子義打斷話,心中有些惱怒,盯著蘭子義問道


  “衛侯出城尋糧,是誰下的命令?可有人證?“


  蘭子義說道


  “我乃前軍統帥,除了皇上和大營之外,我的命令就是命令,還用聽誰的命令?


  至於人證,皇天後土以及當時在場眾多京軍禁軍全是人證,這你還要問我是你不知道還是你不想知道?“


  解宣明坐在馬上緊緊看著蘭子義,手中韁繩勒的要死。


  然後突然間解宣明把韁繩鬆開,眼中戾氣一掃而光,換上一臉歡愉,笑道

  “下官也覺得衛侯不是那種臨陣脫逃的懦夫,隻是有人向我這麽說我也不能不管。”


  蘭子義問道


  “是誰造我的謠?軍前造謠解郎中不把這混蛋抓起來正法,反倒要來拿我?這是什麽道理?”


  解宣明擺手示意跟來的禁軍散開,把家夥放下,


  蘭子義這邊輯虎營將士見狀也收到入鞘,劍拔弩張之勢這才化解。


  解宣明翻身下馬,身後不遠處的熊敬宗也一並下馬,兩人分開一眾軍士向蘭子義這邊走來。


  到了送君客棧台階下時解宣明停下腳步,深深地對蘭子義作揖,一旁熊敬宗隻是笑了笑,輕輕作揖意思一下,

  解宣明說道


  “皇上派我等過來送糧草,同時也讓我等過來整肅軍紀,裕州城裏已經亂成一團,下官也是矯枉過正嘛,畢竟這裏可是衛侯治軍,這麽亂,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蘭子義聽著冷哼一聲,心說想罵我治軍不嚴,縱容軍士擾民就直說,說什麽不知道。


  接著解宣明收回雙手,抬頭看著蘭子義問道


  “既然衛侯出城尋糧,那糧食在哪?”


  蘭子義被問到痛楚,手上抽搐了一下,不過這種小事難不倒他,蘭子義很快答道

  “年初北伐已經耗幹了北方儲蓄,我走訪多城都沒有餘糧可以供軍,一聽說解郎中押解糧草而來,我就飛也似的趕了回來,生怕接待不周傷了郎中麵子。”


  解宣明看著蘭子義,聽著蘭子義這話想在臉上擠出個微笑,但不想卻引起嘴角肌肉一陣抽搐。


  解宣明問道


  “這麽巧?”


  蘭子義答道


  “就是這麽巧。”


  話音一落兩人對視許久,然後同一時間猛地哈哈大笑,笑得周圍人都不知所措,

  等笑完之後解宣明說道

  “衛侯性情豪爽,真不失北鎮風範,我回去一定稟明聖上建議皇上多請北軍武將入禁軍領兵,也好把這軍威帶給全軍將士。”


  蘭子義笑著走下台階,邊走邊說

  “郎中真會說笑,四方軍鎮不得幹預禁軍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說著胡話不怕殺頭嗎?


  我倒是佩服解郎中能謀善斷,剛一入城就把我手下軍權給奪了,真是好身手。“


  解宣明笑著捉起蘭子義的手,說道


  “軍是皇上的軍,權是皇上的權,下官隻是尊奉祖宗之令肅清禁軍而已,哪裏去奪權?衛侯您不還是軍中統帥嗎?這我可沒攔著您。”


  蘭子義也捉住解宣明的手,笑著說


  “剛才郎中不是差點就要攔住了嗎?”


  一旁熊敬宗這時笑了笑,說道

  “衛侯一路風塵,本官與解大人在府衙特地為衛侯擺了一桌酒接風,衛侯可否賞臉啊?”


  蘭子義看了看熊敬宗,說道

  “大人的麵子,子義當然要給了。”


  說罷便與解宣明握緊雙手,好似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有說有笑的上馬往府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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