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偶遇裘袍公子 上
清晨,山腳之下的村落迎來了朝陽的第一抹陽光,濃濃的白霧如薄紗般披在這山間與村落之上。赤紅紅的陽光穿透這潔白的薄霧,泛出如紅寶石般束束耀人光芒。
雞鳴之聲已經響過了很多遍了,初晨的村落開始喧鬧起來。
李逍遙揉了揉還沒有睡醒的雙眼,極不情願的從那床榻之上坐了起來,擾人的雞鳴似乎不將這裏所人的人叫醒誓不罷休般,一直叫個不停。而葉吟風則正襟危坐,在那床榻一旁的木凳之上靜坐著。他便沒有倒榻而眠,而是打坐在一破舊的木凳之上,運功調息了近一個多時辰。
武修之人雖說有內支撐,但也必須適當的睡眠與修養。這不,李逍遙昨夜不知道與那李二牛聊了些什麽,一臉的興奮勁,公雞打鳴幾遍了都沒有被吵醒,最後再加上窗外喧囂的鬧聲這才悠悠的極不情願的醒來。
而他身旁正是那鼾聲如牛般的李二牛,睡得死死的,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一身粗壯結實的肌肉露在外麵,身上隻穿了一件小馬卦褡子。陣陣寒氣從那破落的木窗裏鑽進,寒風直撲而進,李逍遙一個激淩再也沒有了睡意,隻好從那破得不能再破的床榻上爬了下來。
小胖子下剛一下床榻,便發現葉吟風已經睜開了雙眼,他發現對方雙眼裏有一種他並不熟悉的東西,似星光閃爍,又似深邃如淵,然而還有一些他說不上來的氣質蘊含其中。他不由得又走到葉吟風的麵前多看了對方幾眼,又圍著他轉了幾圈。
“怎麽,我臉上有花啊。”葉吟風見對方如此怪異的舉動,不禁的翻了翻眼睛,不悅的說道。因為他總感覺對方的眼睛裏總有一些怪怪的眼神,那眼神好像是看小媳婦似得。使得葉吟風心中一種惡寒,飛快的從那木凳之上跳了下來,如受驚的兔子般竄出了門外。
李逍遙一愣,他沒有想到對方如此的不待見他,臉上頓時一怒,咆哮一聲追了出去。
那李二牛最終還沒有賴在床榻之上沒有醒來,他將昨夜那老者的話當做了耳邊風,便沒有起來送他們二人離開村子。
葉吟風與李逍遙二人自行洗漱了一番,便決定離開這村子,本該農閑的村落會非常的寧靜如謐,而此時各處房屋門前都立著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婦的一群群人。他們並沒有上前與這兩人說話,隻是沉默的眼神目送著這對少年靜靜的離開這村子。
村口處,老頭豁然出現在眼前,身邊還有幾名他們不認識的青年壯漢。老人滿頭霜發銀須宛若這地上薄薄的一層寒霜般,佝僂的身子更加的彎了。老人與這幾名本村的青年壯漢便來送行的,孤寂的老者立在那寒風之中,滿地的如初雪般的銀霜撕了一地的滄桑。
李逍遙注意到這幾名青年壯漢的腰間都掛滿了寒光閃閃的飛刀,如那地麵上的銀霜在赤色的陽光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關於本村子的一切望二位小友保密,至於關於這隱族一脈之事,二位到一定際緣自會再遇上的,二位小友,一路保重。”
臨行前,老人的話語並不多,一再囑咐他們保守此村落的秘密。
李逍遙與葉吟風向那老者及幾名青年壯漢致禮辭行,他們感覺到了那些青年壯漢腰間那閃閃寒芒的把把飛刀發出瘮人光暈,不由得心中一顫,要是這些飛刀都往他們身上喂去,那麽自己將會死得多慘。
也不知道這老頭帶這麽幾名腰際掛滿飛刀的壯漢出來送行是幾個意思,威脅還是警告,李逍遙與葉吟風心裏同樣的想法。他們不禁的感覺到次行真是虧大發了,好處沒有撈到一點,反而又莫名其妙的得罪了一名殺手。
山間小道,一眼望去,茫茫的一片寒霜鋪地,宛如鋪上了層細細的海鹽般。絲絲如刀鋒般的寒風直吹耳根,將耳根吹得生生發痛。
二人踏著這敗草之上的寒霜,宛若這白茫茫之上縵布上移動的兩隻小蟲子。
“你怎麽長胡須了。”李逍遙用誇張的表情看著葉吟風,然後怪異的說道。
葉吟風一時不慎,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頷下,著實感覺有一些刺手的茸毛般的胡茬子,他感覺到自己的頷下開始變得堅硬粗糙起來,沒有了以往的光滑柔膩。他感覺自己似乎一夜間長大了,自己才十五歲的少年般的身軀,而經曆太多劫難的他心智已經開始漸漸的成熟起來,再也不能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葉家小少爺了。
“這被南宮大小姐看上了,連人也開始變得成熟起來了,不錯呀。”李逍遙摸著自己光潔如玉般的下頷,卻隻有光滑的肥肉,然後什麽也沒有,他不禁的打趣道。
“就你,小屁孩一個,少想大人的事,還是想想怎麽一統你們道門吧,成為天下至尊的道聖,這才是你的首要任務。”
“是哦,本道爺將來可是要一統天下道門的至尊道聖,怎麽能陷入這紅塵之中的俗事之中去,將來本道爺統一了道門之後就分一個護法你做做,怎麽樣,夠講義氣了吧。”
“鬼才希罕你那什麽道門護法,我還是在我的紅塵俗世之中慢慢的沉淪吧。”
“你你那點出息,本道爺這麽偉大的人生目標,而你就這樣,沒有一點人生目標,以後不要說是本道聖的師弟,不要說認識本道聖。”
“對了,胖道士,如果你一統了道門,那麽那個人怎麽辦啊,你這不是變相的欺師滅祖啊,會遭天譴的。”
“呸呸呸,烏鴉嘴少來詛咒本道聖,師尊他老人家哪裏看得上這凡間的區區一道門,他老人家的心可不在這凡間呢。再說了本道聖是他的傳人,一統道門也不會辱了他的名聲,怎麽可以說是欺師滅祖呢。”
“少得意,等你達到了那一天再說吧,要是有一匹馬騎就好了。”
“這荒郊野地,哪來的馬,現在是大清晨,少在這裏做白日夢了。”
二人畢竟還是少年的心性,雖然經曆了很多事,成熟了不少,但他們淳樸的本性並沒有改變多少,一路之上二人踏著那沙沙作響的銀霜,漫步於這荒郊野外之地。身後並是一片巍然雲霧繚繞的群山,如披上一層薄紗的青山之中幽然靜謐,正如一沉思的老者,目送著這兩名少年的離開。
二人也不知道行走了多遠,隻覺得太陽如一個大大的烤餅般從東方逐漸的升到了高空之中,朵朵白雲如一隻隻綿羊般在那蔚藍的天空之處四處亂奔,煞是好看。
他們穿過了一山間峽穀,走在了一條官道之上。此時他們也不知道此地是何地方了,隻能朝著東北方向憑著感覺而行。
冬陽雖然高掛,但也難以掩止住那濃濃的徹骨寒意肆意狂虐著這片大地上。陣陣寒風刺骨如刀般,吹拂著,無處躲藏的凜凜肅然隻朝他們二人心間而去。
這一路上他們也交談了關於那古老而神秘的隱族之事,雖然那老者並沒有給他們很滿意的信息,但這二人心中的不快也逐漸的消除殆盡,畢竟凡事都不可都有完美的答案,留有遺憾才是真實的存在。
十裏一長亭,五裏一短亭,前方一處長亭之外,一家酒肆的大旗迎風而飄,在這冬陽之下發出“霍霍”的聲響。
那酒肆人聲沸然,南來北往的腳夫,販卒,還有穿著官服的官差之人,幾匹毛質鮮豔豐腴無比的駿馬在那酒肆的馬廄裏發出陣陣的長嘶之聲。
這是一間鄉間村落的酒肆,規模不算大,正因為處於這官道之旁,要行走好幾個時辰才能到達前方的城池。所以此處的生意非常之好,經過的官道之上的商賈、走卒、官差都選擇在這裏落腳,飯飽酒足之後再次上路。
李逍遙與葉吟風帶著風塵仆仆般的疲態來到這家酒肆,望著這人潢為患的酒肆不禁的露出了苦笑。此時他們心中更是將那老者罵了個遍,連個早餐都不給他們吃,就這樣急急的趕他們離開,好似趕瘟神般。
幾張擺放在官道之旁的桌子上都坐滿了人,人聲沸然,來客天南地北的聊著,對於這兩名風塵仆仆而來的少年,他們並沒有多大的關注。僅有的一張像樣的桌子並沒有人就坐,摸著早已餓得咕咕般發出抗意的肚子,二人毫不猶豫的向那桌子走去。
待二人就坐之後,殷勤的店小二立刻上前擠出一盡量讓客人滿意的笑容,便上前吆喝道:“二位客官,要吃些什麽,小店盡量滿二位的要求。”
這店小二並沒有因為這二人是年紀小小的少年就因此看輕他們,反而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招呼著,可見這店小二的眼光獨特,必是久經人情事故之人。
“隨便來幾樣小菜吧,本道爺餓死了。”李逍遙大手一揮,老氣橫生的說道,依然一副老江湖的模樣。
店小二離開後,他們坐著四下打量著這裏的客人,同時也暗暗的吃驚,他們沒有想到這裏的人流量如此的多,不但有小販走卒,還有官差衙役,卻是少了江湖人士。最多的還是小販走卒,一兩名穿著官服的衙役正坐在他們不遠處的桌子旁。他們背上還背著一行囊,一雙手不時的扯了扯後背的行囊,可見這行囊之中必有什麽重要的文件之類的。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由遠至近,片刻間便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卻見那官道之上幾名身穿勁裝的精壯漢子騎著高頭駿馬擁簇著一名鮮衣華麗的裘袍公子由北向南而來,他們一共八人,八匹駿馬。
這群人快靠近這酒肆時,不由得將馬速降低了,見這酒肆之中人滿沸然不禁的皺了皺眉目頭,但還是勒住了前行的駿馬,定睛向這酒肆掃來。一雙雙精目射出淩厲的光芒,打量這酒肆片刻之後。這群人才動作麻利的從馬背之上躍下,徑直來到了這酒肆門前。
眼尖的店小二早就看到了這群穿著非凡的人,特別是那身著白裘袍的公子模樣之人,氣宇軒昂,絕非常之人,他正想迎上去,卻最後還是遲疑了一下,沒有上前。而在這酒肆之中就餐的客人也停止了交談,紛紛的舉目朝這群人的望去,目光碰到那幾名精壯漢子那淩厲的目光,紛紛的心中一凜,趕緊收回了目光。
此刻這裏屬於的桌子上都已經坐滿了人,隻有李逍遙與葉吟風二人的這桌隻有空落落的兩人,顯得格外突出。
那名白裘公子目光一掃,發現這裏早已經人滿為患,一雙星目之上的劍眉緊蹙著,臉上露出了不悅的神色。他身後的七名勁裝漢子緊跟在他的身後,臉上是一副凝重的神色,一雙雙精目警惕的望向四周。
“幾位客官,您是要打尖嗎。”,店小二還是迎了上去,他也知道此時的情況,但到了家門口的生意總不能丟了吧。
那公子臉上不悅的神色越發的濃了起來,淡淡的說道:“你這店裏的桌子都在這裏嗎,裏麵沒有雅間之類的。”
“不好意思,客官,要不您再等等,有幾桌快用完了,很快就會有空閑的桌子了。”店小二盡量用自己殷勤的笑容和諂媚的語言來挽留這樁生意,心裏也暗暗得狂罵那些隻點幾個便宜小菜而又霸占著地方的客人。
那白裘袍公子目光一掃,便看到了隻有兩人一桌的那空落落很顯眼的桌子,待他看清了那桌子旁隻坐了兩名年紀小小的少年時,雙目不禁的閃了閃。
李逍遙和葉吟風心中頓時生出了不好的預感,對方的用意很明顯,雖然對方七八人,但他們也沒有懼怕的道理,隻好看著這公子接下來會怎麽做。
果然那公子安排四人將馬牽到馬廄之中,然後率領三名勁裝漢子理也不理那店小二,便向葉吟風與李逍遙那桌走來。
那白裘袍公子來到他們桌旁並沒有發話,而是從裘袍裏摸出了一綻銀子,然後扔在了那桌子上。他並沒有任何言語,隻是用居高臨下的眼神望著安然而坐的這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