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拍照
村長給她解釋半天,解釋的含含糊糊春陽還是沒全搞明白。
搞不明白不要緊,不管學校歸誰管,隻要有錢拿就行。
不過這個工資也不是明天或者下個月就能領到,要等下學期開學才會有,中間這段時間還有挺多事需要安排處理。
大寶媳婦這個月就能來學校教課,下個學期有工資拿的話劉老師很大可能也會回來,學校有三個老師在上課會正規許多。
春陽有些得寸進尺,在解決教師問題後,她又希望村長能想辦法解決教室問題。
伸手接一把雨水,春陽喪眉耷眼的說道:“村長,你進去瞅一眼唄。咱這外頭下大雨屋裏下小雨的,課根本沒法上,咱是不是想辦法把房頂補一補啊?”
學校這房子可有年頭了,不僅房頂漏雨,整棟房子都有些傾斜,風大都怕刮倒,確實很危險。
村長也領著村裏人大修過幾次,奈何房子太老舊,再修也修不成個新的。
學校什麽情況村長當然知道,卻還是聽春陽的話回身往教室裏瞅了一眼。
一到三年級的教室有四五處漏雨的地方,學生們把這些地方空出來,桌椅拚到沒漏雨的地方學生都擠在一起,漏下來的雨水直接砸到泥土地麵上,坑窪的地麵變得泥濘不堪。
“聽說咱鄉好幾個村蓋新學校了,鄉裏給了點錢。回頭我也往鄉裏跑幾趟,實在不行就去縣裏,想辦法也給咱村蓋一個新小學”,村長站起來,甩了甩黏在鞋上的大泥巴隨意的說道。
他說的隨意,春陽卻聽到了心裏。
晚上回家,她還沒來得及分享學校的事情,就先聽知恩說了一個家裏的重大決定。
知恩和曹佩瑜商量決定全家一塊兒去鎮上的照相館拍幾張照片。
到目前為止家裏還一張照片都沒有,他們隻能靠記憶去懷念已經離世的郭厚澤。記憶終將會敗給歲月,想更久的記住一個人的音容笑貌,留一些照片肯定更好一些。
“這周六天氣好的話就去,回頭我跟大姐說一聲,她也跟咱們一起去。”末了知恩說道。
定在周六肯定是為遷就她,春陽心裏熱乎乎的。
為出這一趟門曹佩瑜和知恩準備好幾天,原計劃是跟二寶家借板車他們推姥姥和知禮,曹蘊卻說這樣太費勁,一來一回要折騰兩天的時間,李永剛可以趕李家的車送他們去。
那是李家的牲口,可不是李永剛的牲口,曹蘊和李永剛說的不算,要用得李廣柱或李桂蘭鬆口才行。
曹佩瑜知道曹蘊在李家的日子不算好過,李廣柱夫妻不好相處,不想曹蘊為這麽點事兒跟公婆鬧矛盾,堅決不同意用李家的馬車。
母女倆還沒商量出結果,知恩就先把問題解決了。
他跟二寶借板車的時候二寶主動說要趕車送他們去。
二寶家的是牛車,不抵馬車快,卻更穩當。
人家願意幫忙,知恩卻不能讓人家白幫忙,他知道二寶也想要一個陪送給曹蘊那樣的收音機,於是就承諾二寶以後再撿到收音機就修好送給他。
皆大歡喜的安排,誰都不用再煩惱。
出發那天天氣特別好,一大早二寶就把牛車趕過來,跟郭家人一起吃早飯。
早飯還沒吃完,曹蘊和李永剛一起過來,李永剛吭吭哧哧解釋說他跟曹蘊結婚也沒拍張照,正好跟他們一塊兒去拍幾張。
已經吃過早飯的曹蘊又上炕跟著吃了一頓,李永剛卻死活都不肯再吃,挺有眼力見的出去找活幹。
出門最麻煩的是姥姥,她腿腳不方便,大小便自己也控製不了,要帶很多東西才能出門。
姥姥和知禮上車,再把亂七八糟的東西放上去,車上也就不剩多少空間,其他人就隻能跟著牛車走著去。
中午到達鬆來鎮,他們找個地方吃了些自帶的幹糧和水,這才一起去照相館。
曹蘊和曹佩瑜給姥姥整理衣服和頭發的時候姥姥一個勁兒的在感歎,說她有多少年沒有照過相,還說以前的相機不是這樣。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姥姥有多開心,正式拍的時候照相的人都說就姥姥笑的最好看,讓其他人都跟姥姥學著點。
人家拍照的看他們一家老小過來一趟不容易,拍的特別盡心,會教每一個人擺姿勢,會教他們怎麽笑拍出來才好看,於是等他們拍完照片都已經下午四點多鍾。
姥姥不想住在外邊,大家隻能趕緊上路爭取少走一些夜路。
大概是去這一趟太折騰,回家後姥姥就開始不舒服,粥都喝不下去,隻能勉強喝一些溫水。
都這樣了,她還堅持要做衣服,甭管誰勸她都說:“我得快點做完,要不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
她不說,大家心裏也都知道。
曹佩瑜背地裏哭過好幾場,春陽想去安慰,知恩卻拉住她道:“你別管,讓她哭吧,你過去她肯定把眼淚憋回去更難受。”
幾天後知恩去鎮上取回照片,順帶手又撿了一個壞了的收音機,總算能兌現給二寶的承諾。
姥姥拿著彩色的全家照看了許久,一邊看還一邊回憶拍照那天的事情,笑容始終掛在臉上,看上去比之前幾天都精神不少。
好景不長,第二天傍晚時分,姥姥突然就不行了。
沒有遺言,沒有交代,姥姥走的特別安詳。
曹佩瑜伏在姥姥身上哭了許久,小輩也在都在旁邊哭,就連知禮都不例外。
姥姥想在壽衣上繡花,可惜沒有完成。曹佩瑜給姥姥穿上素淨的壽衣,還細致的給姥姥梳了頭發,讓姥姥走的幹淨精神。
春陽去收拾姥姥的舊衣舊物,錯愕的從剛換下來的貼身衣物裏摸出一個十分有年代感的懷表。懷表的鏈子已經壞掉,字兒也不走了,隻內蓋裏貼著的一張小小的照片還完好無損,隻不可避免的泛起歲月的濃色。
照片裏的是個女人,長的不多漂亮,笑的卻很溫柔親和。
春陽把懷表拿給曹佩瑜看,曹佩瑜捧著懷表猶豫半晌,還是沒有把表放到姥姥身上。
“這麽些年你姥姥一直把它揣在身上,問她上麵的人是誰她也不說,想來是個挺重要的人。臨了她也沒說怎麽處置,咱就留下來當個念想吧,萬一”
萬一怎麽樣曹佩瑜還沒來得及說,一直在哭的知禮突然倒地痛苦的抽搐起來,整個郭家徹底亂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