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八千被夜風一吹,昏昏沉沉中就感覺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張嘴就吐,被女帝提著走一路灑一路,跟播種似的。
女帝看著手上拎著的任八千,一臉嫌棄,雖然那味道直接被留在一路上了,但仍然有些鑽到她鼻子裏。
“陛下,要不我拎著任府丞吧。”心折在後麵說道,女帝在前麵拎著,那味道直往自己鼻子裏鑽。而且自己還得小心躲避迎麵而來的不知道什麽東西。
女帝看看任八千,一甩手扔給心折,自己從房頂落到街道上,雙手背在身後,不緊不慢的往前走。
嵐城的晚上很黑,除了提著燈籠的行人和院子裏射出的光芒,就隻有兩輪月亮帶來的亮光了。
心折學著女帝的樣子拎著任八千後背,讓他身體前傾。
任八千的體重在二人手裏跟稻草也沒多少區別。
“紫霄”任八千含糊不清的嘟囔道。
女帝腳步一頓轉頭看過去。
隻見任八千緊閉著雙眼,一點清醒的意思都沒有,嘴中仍然嘟囔著:“紫霄紫霄”
心折心中一驚,任八千竟然直呼陛下名字。
而看陛下的樣子,竟然一點都沒生氣。
表情反而很舒緩,平靜,並不清冷。
“紫霄倒酒”
女帝:
心折:
任八千的狗膽讓心折都震驚了。
女帝皺了皺眉毛,不再理他,轉身朝著皇宮走去。
回到宮中心折將任八千扔回平樂苑,女帝拿著酒壺上了養心殿頂上仰頭看著月色,不時飲一口酒。
原本去的時候是準備把任八千打個半死的,順便把銅震野打成殘疾的。不過在看到他和其他人都保持了距離老老實實的樣子,她的火氣直接就消失無蹤了,從心情不好轉變成心情不錯。
銅震野若不是大放厥詞,還真未必會挨頓打。
“方才怎麽回事?”一個屋子裏,坐著一個少了一條胳膊的男人,他姓刑,叫刑榮。以前是北都護府的都尉,現在是百花院的負責人。
“工部尚書銅大人在雲煙樓設宴。”在他下方的十個同樣壯碩的男子,少了一隻眼睛,一個耳朵,左手手指隻剩下兩根。
刑榮不說話,血與火的生涯讓他給人的感覺如同百煉精鋼一般,沉默,堅硬,蘊育著強大的爆發力。
哪怕他現在是個殘廢,但卻沒多少人會小看他。
“中禦府丞任八千也在銅大人的邀請之中。”那個男子繼續說道。
刑榮腦子裏麵轉了好幾圈才想起中禦府丞任八千是誰。
實在是沒什麽人把任八千的中禦府丞職務太當回事,平時提起都是“那個家夥”。
想起任八千是誰,刑榮倒是笑了。“之後呢?”
“陛下來了。”那男子言簡意賅道。
“銅大人挨了一腳,砸破三麵牆,落進對月閣了。任府丞倒是沒什麽事情,被帶了回去。不知道回去後有沒有事情。”
刑榮聽了這話大笑起來,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半響才停下:“任八千怎麽樣?”
“看不出,看起來挺規矩。”
“若是不規矩,不用陛下出手,我就一巴掌拍死他。”刑榮隨口道。女帝在大耀聲望極高,紅武在北方都護府和大耀民間也是如此,作為紅武的手下對於自然女帝極為崇敬。
“讓知道的這事人都閉嘴。”刑榮揮揮手道。
無論是他還是工部諸人都是對此事閉口不言,不過事情還是多少傳了出去,尤其是在朝中高層之間。
銅震野在雲煙樓請中禦府丞任八千喝花酒,被女帝一腳從雲煙樓踹到對月閣。
這也算是嵐城最讓眾人矚目的一次青樓抓奸了,雖然知道的僅限於少數人。
不少人都幸災樂禍起來,等著明天看看銅震野是什麽模樣。比如兵部尚書秦川,就很樂於嘲笑銅震野那老梆子一番。
順帶看看那個中禦府丞,有沒有被陛下打死。
任八千一覺睡到天亮,醒來後覺得頭疼的要死,胃裏麵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剛要吐的時候就發現麵前多了個小盆,立刻吐了半天胃酸,又接過來糖水喝了一碗,還沒等著感覺好點胃裏又繼續翻騰,把剛喝的糖水全都吐了出去。
折騰了半天,喝什麽吐什麽,他才沉沉睡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中午,不遠處是一個宮中的侍女在那打瞌睡,被任八千起床聲音驚動連忙將他扶起來,又給倒了一杯糖水。
任八千這次喝完才感覺好了一些,總算活下來了。
心裏狠狠發誓:“大爺的,下次無論如何也不喝這麽多了,實在遭罪,下次要再喝這麽多我就改姓齊。”
從床上起來出去透了透氣。
對於昨晚的事情,他是一點都不知道,還以為是徐渭等人把他送回來的。
那侍女匆匆離開,沒多久送了一碗粥來,任八千直接喝了個幹淨。
“大人,有人找你,已經從早上等到現在了。”平樂苑的侍衛見他醒來,表情怪異道。
昨天晚上的事別人不知道,他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誰都沒想到,工部尚書銅大人被陛下一腳踹飛,這位任府丞竟然什麽事都沒有。
若是被銅震野知道,八成會一臉幽怨:“陛下,你變了。以前都是各打五十大板的。”
任八千聽了才想起來昨日讓藤葫蘆和鐵刀來找自己的事情,讓侍衛去宮門外將兩人帶進來,自己在院子裏坐在石凳上一手捂頭,擺出一個思想者的造型,直到院子傳出腳步聲,任八千扭頭一看,竟然不是二人而是一身紅色紗衣,內裏白色底衣的女帝。
“陛下!”任八千連忙起身見禮。
女帝看了看他,清冷道:“聽說你昨日喝花酒去了?給朕講講,這花酒是怎麽個喝法,朕還沒試過。”
“陛下,臣哪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完全是工部尚書銅邀臣去的,昨日去之前還和陛下提過。去了之後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沒想到銅大人一副老成模樣,竟然這麽風流。”任八千連忙喊屈,並且絲毫不猶豫的往繼續銅震野身上潑髒水。
“聽說你還喊朕的名字。”女帝又說道。
“臣一定是太想念陛下了。有人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此話著實不虛。”
“還要朕給你倒酒。”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