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3.第893章 人情用一分少一分，總有用盡時
秦守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通了蔡局長的電話，這件事恐怕只有蔡局長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哦，小秦啊，有什麼事情嗎？」
蔡局長很快的就接了秦守的電話，倒是一如既往的和顏悅色，雖然看不到對方的面容，可是，對方的態度還是讓秦守很是熟悉。
「蔡局長，聽說教育局要在靈越中學組建一個新的試點班級，而且還有調來一批師資力量？不知道有沒有這個事情？」
秦守說話的時候很謹慎，說這話之前也是猶豫了很久。
「這麼快就知道了？看樣子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的嘛。」
蔡局長沒有正面回答秦守的話，笑呵呵的說道。
「哪裡，只是有幾個家長到我這裡要辦插班手續，無意之間提起這種事，偶然說了兩句，可是我這個校長對這個消息可是一無所知啊。」
秦守生怕蔡局長誤會，趕緊解釋道。
「你不用緊張，我也就是隨口說說罷了。既然你已經提前知道了，那我也就和你實話說了吧。我的確有這個計劃，而且這也是我一力主導的。
這還只是剛開始，稍後會有更多不錯的學生到你的學校中去，起碼有一個班級的人，而且還有有一批老師，也會到你的學校中，你要做好接下來的工作。
這個班級由你全權負責，這些學生和老師可都是珍寶，你可是要好好的利用，相信對你搞好教育改革是大有裨益的。」
蔡局長倒是沒有絲毫隱瞞秦守的意思，將自己的計劃侃侃而談道。
「蔡局長，我知道您這是一片好心，可是，現在靈越中學還沒有步入正軌，交給我這個年輕人有些不合適吧？而且，我看了一下這些學生的成績，都是很不錯的學生，萬一毀在我的手裡，那我可真是罪大惡極了。」
秦守不想要接手這個燙手山芋。
雖然秦守知道這樣一個班級對任何一個學校都是一個巨大的吸引，可是，秦守更清楚這背後的巨大的風險，這件事做好了還好說，可是萬一砸在手裡了？
這後果可不是秦守能想象的。
「你就別謙虛了，你高考，中考事情就處理的很不錯嘛，尤其是高考的沒有考上大學的學生你就處理的不錯，要是換成了其他人肯定就沒有這個魄力的。這個事情我聽說了之後，還特意和其他幾個城市的教育系統的同事碰了一下頭，你這個思路很有借鑒意義的。
學校不能只是負責將學生教到畢業，對於學生之後的出路不管不問，這和生孩子生出來不養有什麼區別？
不過，現在大多數的能力還是和你靈越中學有差距的，但是，有差距也是好事情，起碼知道了要努力的方向。
雖然我沒有親眼見到你教育改革的措施，可是我多少也聽說了你的事情，畢竟這個圈子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你的能力我還是放心的，這個班級就交給你了，我也比較放心。
其實說實話，這個學校是我力主你接手的，可是，事實上，我這個教育局局長對你卻沒有太多的幫助，這所有的一切都靠你在前面拼，現在我想是時候，我發揮一點兒餘熱的時候了。
這也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點兒小事了，以後恐怕就要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蔡局長開始還興緻高昂，可是話到一半，就有些情緒失落了。
這變化太大，即便是秦守也能聽出了這話里的不妥，趕忙問道，「蔡局長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唉，遲早你要知道的，現在索性和你說了也好，讓你也好有個準備，省的你手忙腳亂的。再有一個月，我就從這個位子退下來了，到時候我可能不能幫你任何事情了，你要有這個準備，和我的繼任者保持好關係。」
蔡局長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顯然突然讓他離開這個他奮鬥了一輩子的工作，他還是突然有些不舍的，畢竟他為了教育工作努力了一輩子，可是現在卻讓他離開，他怎麼適應的了？
「怎麼會這麼突然？」
秦守有些訝然，雖然秦守知道蔡局長不可能一直在這個位子呆著，而且之前蔡局長也的確是和秦守談過這個問題，不過當時說的時間可是沒有這麼急迫的，這也讓秦守有更多的時間謀划，可是現在突然來這麼一手，秦守不知道蔡局長的繼任者會不會一樣的支持自己的工作，自己又能做到什麼地步？這一切都成了未知。
「我也想著能撐兩年的，可是我的身子骨實在是不爭氣，組織上也是考慮到我的身體，想讓我提早退，不過因為我的堅持，組織才讓我做這麼久，不過，我知道他們是給我這張老臉罷了。
我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體，恐怕我自己不能處理這麼多的工作，總不能自己一個老不死的還佔著這個坑，是時候給後來人一個機會了。
不過，好在組織給了我一個月的時間來安排手上的工作。
你可以放心，組織也答應了我，對於你的學校，他們答應不插手太多的。」
蔡局長苦笑著說道，要是自己能再年輕幾歲，身體好一點兒，或者讓自己早點兒認識秦守，那就好了。
「蔡局長……」
儘管此時秦守心裡有很多話想要對蔡局長說，可是，此時卻開口無言。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不過，你倒是不用因為我不在這個位置就畏首畏尾了，只要你不做出出格的事情，學校的升學率以及學校的各項檢查都符合其他學校的標準，當然了，因為你們學校情況特殊，可以有所降低，只要做到以上幾點。
不會有任何干涉你靈越中學的事情的。
至於那個試點班級的事情，我也和你實話說了吧。我在這個位置上這麼多年，沒有什麼大的收穫，不過還是有些人脈的。
這些學生都是各個學校拔劍的，而且他們的家長也和我有過交情，不少也曾經是我的學生，他們之中不乏機關人員，企業老總，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次是賣個面子給我，以後說不定能為你暢想的學校自負盈虧有益處。
至於師資力量，你也可以放心，那些教師的資歷都是有目共睹的，不過，你也要有心理準備，他們只答應我，留在你的學校三年，所以你最好要選拔年輕的優秀的教師跟著他們學習，培養你自己的班子。
之後教育局的各項政策也會對你放綠燈，考察也會讓你輕鬆的通過。
不過，你別以為你就可以毫無顧忌了，最好還是不要讓人捉到把柄的。
你是個聰明人，你也應該知道我做這些是在透支我的人情。
人情這個東西用一次就少一次，而且我也不在這個位子上了，你自己最好要好自為之了。」
此時的蔡局長更像是在託孤，他想要將自己沒有完成的心愿讓秦守完成。
秦守不傻，當然明白蔡局長的用意，可是，秦守更知道蔡局長這次恐怕將自己這些年積累的人情揮霍乾淨了，別的不說，讓各個學校乖乖的放手自己學校的拔尖學生，這得是多大的人情？
更不用說讓那些老師放棄本身的優厚待遇，到新成立的學校，就不說那些老師離職，那些單位放手遇到的阻力了。
甚至秦守都想不到蔡局長是如何說服教育局支持秦守的教育改革計劃的。
「蔡局長，您現在在哪裡？我去看您吧？」
秦守有些心酸，此時在秦守的眼中只有一個遲暮的老人罷了。
「你知道的我的，我是不喜歡那哭哭啼啼的離別的。再說了，現在你們學校正是繁忙的時候，你這個時候處理好學校的事情就是我的心愿了。」
蔡局長倒是極為的從容。
「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謀個一官半職，趁著我現在還有些人情，我倒是可以為你走動一下的，豁出去我這張老臉，大的位子不敢說，小一點兒還是沒有問題的，畢竟你的能力也不差？怎麼樣？有沒有這個意思？」
蔡局長一半玩笑一半認真的對秦守說道。
「算了吧，蔡局長，我這個人的性子比較憊懶，官場的事情太累，我不想要去想，更不想要去做，現在我管理好我的學校我就心滿意足了，再說了，我也沒有大野心，只想著隨心所欲的生活的，那種生活不適合我的。」
聽了蔡局長的話，秦守連連搖頭。
「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強求，你很聰明，可是做人太聰明了不好，做官也是。」
蔡局長不多說，他的心也累了。
「行了，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能為你做的，我都為你做了，以後就看你的了。」
蔡局長長嘆了一口氣，有些不甘，有些不舍。
「蔡局長……」
秦守此時倒是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掛了吧……」
隨著蔡局長一聲輕嘆，秦守的電話響起了忙音，這個電話恐怕不會再打通了。
這真是一個壞消息啊，再給自己一點兒時間就好了。
秦守看著手中的那張插班登記表，心中一半喜，一半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