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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鬆平定信:這是誰的考卷?【6000字】

  每座隔間的大門都敞開著,方便在門外巡視的官差們觀看房內的動靜、景象,檢查是否有人作弊。


  在連做了數個深吸,並在心底自言自語,給自己打氣後,瀧川那原本因突生意外而變得有些慌亂的心漸漸恢複了平靜。


  情緒的重歸平靜,也讓瀧川的思維重新變得靈敏了起來。


  原先那如一塊雜亂的毛線團的思緒,也逐一理清。


  在思緒理清後,在他的師傅——漢學大家相生春水那求學的經曆化為了一段段影像逐一在他的腦海中閃現而過。


  隨後,瀧川驚奇地發現——他師傅相生春水曾經重點講解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這句話。


  瀧川記得那應該是1年前的事情了,相生春水在某節課上花了近半個時辰的時間來跟包括瀧川在內的諸位弟子講解這句話。


  還舉出了非常多的典故來幫大家理解這句話。


  他師傅相生春水最崇拜孔子,因此也最推崇集合了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論語》。


  因為最推崇《論語》,所以相生春水對《論語》的研究最深。


  在講解《論語》裏麵的內容時,相生春水也會格外用心些。


  而瀧川也還記得相生春水當時所講的近9成的內容。


  瀧川不禁竊喜起來。


  慶幸著自己是相樂春水的弟子。


  慶幸著自己還記得相樂春水在講解這句話時所說的主要內容。


  瀧川一麵細細回憶著相樂春水當時是如何講解這句話的,一麵組織著語言。


  在打完了腹稿後,瀧川重新拿起筆,將筆尖蘸滿了墨,彎下身,開始在試卷上一個字一個字地書寫起來。


  握管下筆後,瀧川隻感到像是得了神鬼相助似的,文思泉湧。


  整個人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連在走廊不斷來回踱步、巡視的官差們的腳步聲也聽不見了。


  瀧川的全副身心,都放在了作答上。


  直到寫完最後一個字後,瀧川的身心從緩緩從考卷中脫離而出。


  迅速將手中的筆放下後,瀧川立即急不可耐地細讀著他剛才所寫的文章。


  越讀便越是感到驚奇。


  瀧川覺得這是自己平生寫過的最棒的文章。


  當真是理真法老、花團錦簇,讀完一遍後,瀧川甚至還忍不住產生了“這真的是我寫的嗎?”的錯覺。


  來來回回地細讀了好幾遍後,瀧川才心滿意足地將手中的考卷放下。


  瀧川現在隻感覺自己的自信心都快從他的胸腔內滿溢出來了。


  他的這篇文章,定能讓評卷人交口稱讚——瀧川對此有十足的自信。


  瀧川感覺自己看到他之後獲得文試頭名,然後順利讓老中鬆平定信知道他這號人物的景象了。


  一想到自己極有可能要順利入了鬆平定信的眼後,瀧川便忍不住想象著自己一旦獲得了鬆平定信的賞識、在鬆平定信的提拔與培養下該怎麽施展才幹。


  瀧川已經開始想象自己之後獲得鬆平定信的賞識和提拔後,該怎麽振興幕府、治理這個國家了。


  他要先向鬆平定信提出他之前煞費苦心所製定出來的“大力振興武家綱紀”、“不惜一切代價抓拿緒方一刀齋並將其斬首示眾”等各項主張。


  通過“振興武家綱紀”的方式,來一掃武士們生活糜爛、墮落的風氣。


  瀧川堅信著——隻要沿用“大力振興武家綱紀”、“嚴懲有違武士道的賊寇”的他的這套政治主張,不出數年,國家的局麵將一口氣扳正過來。


  因3年前的天明大饑饉而飽受瘡痍的這個國家將在他的治理下重新振作,讓幕府重拾家康公在世時的那份天下無雙的強大。


  而自己也將作為像丹羽長秀、前田玄以那樣的一代名臣而流芳百世,供後世的億萬人敬仰。


  瀧川就這樣沉浸在自己雄心勃勃的幻想中。


  因為太過沉浸於幻想中了,瀧川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怪惡心的微笑……


  ——快點到交卷的時候吧!


  瀧川恨不得現在就交卷。


  對自己的這份答卷相當自信的瀧川,感覺自己已經可以隱約看到評卷人在看到他的考卷後大吃一驚、然後匆忙去看這是誰的考卷的模樣了。


  ……


  ……


  緒方提著筆頭的墨水都快要幹掉的筆,凝視著身前桌案上的考卷。


  1年前舍身刺殺鬆平源內的景象,以及3個月前孤身攻陷幕府的景象,在緒方的腦海中來回播放著。


  逼得緒方不得不反複重溫自己目前以來所做過的這2件最瘋狂的事。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句話也算是《論語》中最有名的一句話之一了。


  一直以來都有不同的解讀。


  流傳最廣、受最多人接受的一種解讀便是並不是指明知道做不到而偏要去做,而是做事不問能不能,但求該不該,不論結果如何但求問心無愧。


  ——我、倉永家老、以及一郎他們當時決定刺殺鬆平源內的行徑……應該也算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吧……


  緒方一麵在心中發出這通簡短的感慨,一麵不自覺地在臉上展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緒方不是笨蛋。


  作為當事人的他,那時比誰都清楚刺殺鬆平源內有多艱難。


  刺殺失敗了就是死。


  刺殺成功了也要背負上“弑主”的罪名,過上被幕府通緝、追殺的生活。


  不論是刺殺成功還是刺殺失敗,都不是什麽好結果。


  但在明知刺殺極其艱難,而且不論成敗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情況下,緒方還是決定拋棄包括生命在內的一切,對鬆平源內揮劍。


  緒方相信倉永家老、一郎他們當時肯定也是和他一樣的心境麵對已知的悲劇,也仍舊一往無前。


  而緒方3個月前進攻二條城時的心情,也和1年前決定刺殺鬆平源內時的心境大同小異。


  明知此舉等於是徹底地得罪幕府和不知火裏,也還是義無反顧。


  緒方一邊細細地回憶著自己當時下定決心刺殺鬆平源內和進攻二條城時的心境,一邊提筆蘸好了墨水,在考卷上緩緩書寫了起來……


  緒方將自己那時的心情、那時的決意,融入進了筆尖的墨水中,化為了一個個字詞……


  ……


  ……


  在太陽升到最高點時,官府的人十分準時地敲響大鑼,告知所有人時間到。


  緒方也算是玩了一把極限操作——在用來告知眾人時間到的大鑼敲響時,緒方剛好寫完了最後一個字。


  將考卷交給了進房收卷的官差手中後,緒方長出了一口氣。


  “比想象中的還要累人呢……”


  然後苦笑著低聲感慨道。


  許久沒有像這樣集中全副身心、俯身做卷子,都讓緒方有些不太習慣了,答完卷後,隻感覺有些頭昏腦脹。


  揉捏了下因長時間的寫字而有些酸麻的右手後,緒方拿回放置在身側的刀,快步離開了所處的茶屋,回到了他和阿町、葫蘆屋一行人棲身的旅館內。


  剛回到旅店的房間內,緒方便立即被阿町等人包圍,追問文試考得怎麽樣了。


  “還行吧。”緒方答道,“絕大部分的題目都答得上來,隻有少部分題目不知對錯。”


  “比較難辦的是這文試出現了些許的意外……”


  緒方將考卷上多出了一道題的這突發事件言簡意賅地告知給了眾人。


  在出了茶屋後,緒方有留意去聽周圍人的談話聲。


  因此緒方發現——所有的人都對考卷上多出了一道題而感到非常地吃驚。


  絕大部分人在出了茶屋後,都在那和友人討論著為什麽考卷上的題目數量和種類和之前官府所說的不一樣,或是與友人分享著自己是怎麽答那道“作文題”的。


  “那道題我基本是隨性發揮啊。”盤膝坐在榻榻米上的緒方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不知道我那樣的回答算不算過關。也也不知那道題重不重要……”


  “如果隻有答好那道題的人才能通過文試的話,那就麻煩大了……”


  “嘛,有自信一點,緒方君。”一如既往地像個廢柴一般坐在房間角落的源一一邊喝著酒,一邊發出“哧哧哧”的笑,“這種和寫文章有關的題目,全看評卷人是否讚同你所寫的東西而已。”


  “說不定評卷的家夥格外鍾意你所寫的回答,然後決定判你為文試頭名呢。”


  “文試頭名什麽的,這種事我可不敢想。”緒方沒好氣地說道,“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拿什麽文試頭名,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隻是‘順利通過文試’而已。”


  “嗬嗬嗬。”源一發出一通古怪的低笑聲,“緒方君,你知道我活了這麽多年,所悟出來的最深刻的道理是什麽嗎?”


  “那就是——生活中所發生的事情,永遠比說書人口中所說的那些故事還要誇張、還要不講道理。”


  “所以你的文章剛好很合評卷人的胃口,然後評卷人決定判你為文試頭名的這種事,並不是不可能發生的哦。”


  說罷,源一再次往口中灌了一大口酒,隨後打了個大大的酒嗝。


  望著正悠閑自在地喝著酒的源一,緒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

  ——話說回來……總感覺源一大人他自來到江戶後,好像就什麽事都沒幹過啊,每天就隻窩在房間的角落裏喝著酒……


  ……


  ……


  當天晚上——


  江戶,鬆平定信的府邸,鬆平定信的房間——


  “老中大人,這是最後的考卷了。”


  鬆平定信的小姓——立花將一大摞考卷放置在了身前的榻榻米上。


  “嗯。”坐在立在身前不遠處的鬆平定信輕輕地點了點頭,“立花,辛苦你了。”


  鬆平定信與立花之間的榻榻米上,此時擺上了一摞摞的考卷。


  這些考卷,都是今日早上那些參加“禦前試合”的參與者們的考卷。


  在考卷全部收攏上來後,鬆平定信便立即派人開始評卷。


  鬆平定信共派出了10人來批改這些卷子。


  而這10人所批改的範圍僅限前麵的那100道填空題,後麵的那道“作文題”不歸他們批改。


  因為這些“填空題”批改起來相當容易,而鬆平定信精心挑選上來的這10名改卷人又都是精通漢學的人。


  所以僅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這10名改卷人便將這堆考卷全數消化完畢。


  而這些已經被改完填空題的考卷,則都於今晚被統一送往鬆平定信的府邸。


  那10名改卷人之所以隻評填空題,不評後麵的那道“作文題”,便是因為——鬆平定信特地要求考卷的這最後一道題要由他親自來改。


  鬆平定信將雙手環抱在胸前,將目光從身前的這一摞摞考卷上掃過一圈後,麵露明顯的失望之色,輕聲道

  “參加‘禦前試合’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少很多啊……”


  據官府統計,參加“禦前試合”的人,總計隻有538人。


  而今日早上到場進行文試的隻有508人,有30人缺席。


  也就是說真正來參加“禦前試合”的,其總數一共隻有500人出頭而已。


  比鬆平定信預期的要少上許多。


  之前聽說有大量來自五湖四海的人湧入江戶時,鬆平定信本還很興奮,以為將會有許多人來參加這“禦前試合”。


  可誰知——直到報名截止了,報名參加“禦前試合”的總人數,也才寥寥500人出頭而已……


  見鬆平定信的臉上浮現出失望之色後,立花趕忙出聲解釋道

  “很多人之所以上江戶,純粹隻是為了來看‘禦前試合’的熱鬧而已,並不是為了來參加‘禦前試合’。”


  “也有些人本來是想參加‘禦前試合’,但卻發現‘禦前試合’除了比武之外,還要比文,所以也就放棄了。”


  “也有些人是出於別的什麽原因而放棄參加‘禦前試合’。”


  立花的話剛說完,鬆平定信便長出了一口氣。


  “也罷,雖然數量比預期要少上許多,但也沒到難以接受的程度。”


  “希望能順利通過文試的人能更多一些吧。”


  說罷,鬆平定信將放置在一旁的桌案擺在了身前,然後將一早就準備好的筆、墨、硯鋪在桌案上。


  單膝跪在鬆平定信身前的立花,望著正擺弄著桌案的鬆平定信,一邊露出苦笑,一邊輕聲問道


  “老中大人……您真的要將這些考卷逐一過目嗎?”


  說罷,立花忍不住望了一眼身前的這一摞摞考卷。


  有508人參加“禦前試合”,便代表著一共有508張考卷。


  鬆平定信打算親自批改這508張考卷的最後一道題……立花光是想象一下這工作量,就感覺頭皮發麻。


  直到立花所憂慮的事情是什麽的鬆平定信微微一笑


  “對於批示過無數政事的我來說,這隻不過是小意思而已。”


  “而且我看字的速度很快。”


  “這點量我隻需要一天多一天的時間就能全部看完並批改完。”


  說完這句話時,鬆平定信剛好擺置好了桌案以及桌案上的所有物件。


  “老中大人,您可能不知道,今天有許多參加‘禦前試合’的人抱怨為什麽文試考卷中的題目和官府之前所說的不一樣哦。”立花此時接著一麵擺出苦笑,一麵說道。


  至於鬆平定信——他在聽到立花的這番話後,輕笑了幾聲

  “看來我們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錯。沒有一人知道在考卷的最後還有一道這樣的題。”


  “……老中大人,我還是不明白。”


  立花的聲音突然一下子低沉了許多。


  “您為什麽要突然在考卷裏麵多加這一道題目?為什麽要對其嚴格保密、不讓眾人在文試開始前知道有這樣的題目,還要親自批改這道題呢?”


  立花是鬆平定信的小姓。


  一般來說,所有人都隻會選用自己的親信來做自己的小姓。


  而鬆平定信也不例外,立花正是他的親信之一。


  身為鬆平定信的親信,立花自然是知道許多的內情。


  比如——文試的考卷一開始的確是隻有那100道填空題,並沒有那道“作文題”的。


  是鬆平定信突然下令要加多這道題,並要求嚴格保密,不允許讓任何外人知道考卷裏麵除了填空題之外還有別的題目。


  默默聽完立花所拋出的這一連串問題後,鬆平定信用平靜的口吻說道

  “如果讓眾人提前知道還有這種類型的題目,那大家就會早做準備。”


  “這樣一來,就達不到我想要的目的了。”


  “至於為什麽要加多這個題目,並且要親自這一題……”


  鬆平定信在沉默了一小會後,嘴角微微向上一扯,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有很多方麵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大概就是想看看有沒有誌同道合的人而已。”


  說出了一番讓立花覺得雲裏霧裏的話後,鬆平定信衝其擺了擺手。


  “好了,你先退下吧。我要開始批卷了,不要打擾我。”


  立花本還想追問鬆平定信剛才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但見鬆平定信已經開始委婉地趕人了,所以立花也不方便再說什麽,隻能趕緊高聲應了聲“是”後,快步退出了鬆平定信的房間。


  在立花退出房間後,鬆平定信將離他最近的那摞考卷挪到了身側,然後將上麵的考卷逐一在身前的桌案上鋪展。


  鬆平定信剛才和立花所說的“我看字的速度很快”並不是吹牛皮。


  他自幼手不釋卷,因此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了即使一目十行也能精準地讀懂文章的主要內容的能力。


  鬆平定信一張接一張地飛快看著。


  手上的動作飛快,但鬆平定信臉上的表情卻始終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就這樣麵無表情地翻看著一張又一張的考卷。


  窗外的月亮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變換著方位。


  房間內的油燈也更換過一次。


  鬆平定信臉上的表情也總算是出現了一些變化。


  不過——是不好的變化。


  原本麵無表情的臉,此時微微皺起了眉頭。


  其臉上也隱約浮現出淡淡的不悅之色。


  “一個兩個的……全都是在照本宣科而已啊……”


  將又一張考卷閱覽完,然後將其放置在一旁的那堆用已經讀完了的考卷所堆成的“小山”頂上後,鬆平定信用不耐的語氣吐出了這番低呢。


  鬆平定信揉著已經有些發酸的雙眼。


  因為專注於閱卷的緣故,鬆平定信也不知自立花離開後,已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


  隻本能地感受到——現在應該已經是深夜了,時候已經不早了。


  鬆平定信睜開還有些發酸的雙眼,瞥了一眼旁邊那座用已經讀完的考卷堆成的“小山”,心中暗道

  ——已經看了50多張考卷了嗎……


  就以結果來說,今夜的成果還算豐碩。


  在“前去就寢”以及“再批改一會卷子”這2個選項中猶豫了一會後,鬆平定信選擇了後者。


  搓揉了雙眼好一會,直到眼睛滲出淚水後,鬆平定信才感覺原本發酸的雙眼好受了一些。


  重新抖擻精神後,鬆平定信從旁邊再次拿過一張還沒看過的考卷。


  這次的這張考卷,和之前所有的考卷相比,沒有什麽太多值得令人矚目的地方。


  字跡隻能算工整,算不上好看,一看便知是那種沒有專門練過書法的人。


  從遣字用句來看,書寫這張考卷的人也不算是多麽有文采。


  鬆平定信本抱著“應該又是張無聊的考卷”的心態。


  然而……在視線飛快地從這張那一行行字詞飛快掠過後,鬆平定信那原本沒啥波瀾的表情、神色,漸漸開始有了變化。


  越來越多的情緒開始在鬆平定信的臉上浮現。


  以一目十行的速度閱讀完後,鬆平定信迅速將他的視線重新調轉回這文章最開始的地方,再次開始閱讀起來。


  這一次,鬆平定信讀得格外認真。


  近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去讀。


  花上了比第一次閱讀要多少好多倍的時間將這考卷上的文章讀完後,鬆平定信連忙翻回考卷的第一麵,去看這考卷的主人是誰。


  為了便於辨別每份考卷都是誰的,每份考卷的首麵都有寫上其主人的姓名。


  迅速返回考卷的首麵後,鬆平定信立即急不可耐地去看寫於考卷的姓名。


  “真島……吾郎……”


  然後用低沉的嗓音,將這名字低聲念了一遍。


  又到新的月份。


  作者在此祝大家在新的月份裏順順利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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