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京都的紅燈區(上)
“哼~哼~哼~~”
阿町一邊哼著不知名的曲調,一邊抓著幾根剛從賣糖人那買來的糖果,緩步走在返回拉麵店的路上。
踏過拉麵店的店門、回到拉麵店後,阿町立即愣在了原地。
她剛才與緒方所坐的位置恰好正對著拉麵店的店門,所以隻要穿過拉麵店的店門,便能瞧見她剛才與緒方就坐的那張桌子。
而此時此刻,這張桌子旁不見緒方的身影。
隻見到2碗吃得僅剩一半的拉麵仍孤零零地擺放在桌麵上——正是她剛才與緒方點的拉麵。
不僅僅是見不著緒方的身影,之前那些同樣也在店內吃麵的顧客們也都幾乎不見了。
一名手中抓著張通緝令、後腰間別著柄十手的青年正在這間拉麵店內,跟一名似乎也是剛剛才走進拉麵店內的老太太高聲說道:
“現在京都那出了個四處殺人的人斬,老太太你可要多加當心啊。那個人斬叫緒方逸勢,若是發現什麽線索的話,記得及時通知官府。”
“hito……giri……?”這名老太太的耳朵似乎不好,滿臉疑惑地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沒有聽清的這個詞匯。
“是hitokiri!人斬!”這名青年滿臉無奈地重複了一遍“人斬”的讀音。
這次聽清了人斬的讀音的老太太滿臉疑惑地反問道:
“人斬是什麽意思?”
“簡單來說,可以理解成殺人魔的意思。總之——一旦見到長得像這通緝令上的畫像的人,就立即告知附近的官差……嗯?”
這名青年此時注意到了仍站在拉麵店店門口處的阿町。
“姑娘。”這名青年朝阿町高聲道,“有官差跟你說過謹防‘人斬逸勢’的事情嗎?”
“沒有。”阿町搖了搖頭,“我隻是剛好路過這附近,聽到你在說什麽‘人斬逸勢’,所以一時好奇跑來看看而已。”
“既然沒有官差跟你說過要謹防‘人斬逸勢’的事情,那我來跟你說一下吧。”
這名青年拿著緒方的通緝令緩步走到了阿町的身前。
“昨天晚上,京都出了個無差別殺人的人斬。截止到現在,已經有三十多號命喪他手……啊,不,據說遇害者的數量已經上升到四十多了。”
“啊。”阿町點了點頭,“我知道這事。”
“現在已經查清這個人斬是誰了。”青年晃了晃手中的通緝令,“就是這張通緝令上的人——劊子手一刀齋,緒方逸勢。也稱‘人斬逸勢’。”
“嘿~~”阿町上下打量了一遍身前的通緝令,“長得可真帥啊。”
“論外貌,這人斬逸勢的確也算是儀表堂堂,隻可惜是一個濫殺無辜的敗類。”
“劊子手一刀齋的大名我也有聽過,就是殺了廣瀨藩的前任藩主鬆平源內的那個人嘛。可我聽說他不是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就已經被官府的人給抓了嗎?”
“誰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青年苦笑了一聲,“我也聽說過人斬逸勢在幾個月前便入獄了。”
“可能是因為他逃獄了吧。”
“也有可能幾個月前所抓的人,根本就不是人斬逸勢。”
“天下這麽大,總會有那麽幾個長相酷似的人。”
“因為長得很像而抓錯了人——這是很常見的時間。”
“我聽說我們京都的官府在好多年前就犯過這樣的錯誤。”
“誤抓了一個和某位凶惡殺人犯長得極像的無辜平民。”
“直到十年後那名真正的殺人犯落網後,才還了那個無辜平民一個清白。”
“隻可惜那時已經晚了,那平民在被抓住沒多久後便被處死了。”
說到這,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離題了的青年趕忙將話題重新轉回到正題上。
“總而言之——如果有發現什麽線索的話,請務必及時告知附近的官差。”
“但是也記得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沒問題。”阿町微笑道,“我會注意的。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見自己又成功告知了一個市民“人斬逸勢”相關的事情,這名青年的臉上浮起淡淡的滿意微笑。
與這名年輕岡引告別後,臉上仍舊保持著一抹淡淡微笑的阿町緩步走出了拉麵店。
出了拉麵店、隨著對這家拉麵店的逐漸走遠,阿町臉上的微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原本的笑意,此時已被冷峻之色替代。
阿町原本的走路速度,也隨著臉上冷峻之色的漸漸浮現而逐漸加快了起來。
以近乎於小跑的速度衝進旁邊的一條陰暗小巷的同時,阿町隨手將手中的團扇與自己剛才買的那幾顆糖扔掉。
躲身於這條陰暗小巷後,阿町掏出了她的素櫻與霞凪。
檢查了一遍素櫻與霞凪的槍膛都是壓滿了彈丸、處於隨時可以發射的狀態後,阿町將素櫻與霞凪又收了回去。
“阿逸……等我……”
在這般輕聲嘟囔了一聲後,阿町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了這條昏暗的小巷……
……
……
“我來給你簡單地講一下京都最近都發生了什麽事情吧。”
神山清了清嗓子。
“在大概2個月前,洛外的某座空屋內突發巨響與大火。”
“經過火付盜賊改的長官——長穀川平藏的調查,已經查清了這場大火由火藥爆炸引起。”
神山朝他身旁的那位身穿黑色製服的中年人一指。
“這位便是火付盜賊改的長官——長穀川平藏。”
“而於昨天晚上。京都突然出現了一個殺人魔。”
“截止到剛剛,已經有45人遇害。”
“在集合了所有案發現場的目擊者,畫師根據目擊者們的供詞繪出了凶手的長相。”
“在將凶手的長相繪出後,我們立即依據著這副畫像去比對所有的通緝令,查詢是否乃在逃通緝犯所為。”
一旦又出了什麽新的罪犯,便立即調出現有的通緝令,查詢是否乃在逃通緝犯所為——這也算是辦案時的基本流程了。
“而在將凶手的長相繪出後,負責繪製凶手長相的畫師細心地發現——這張臉和他此前快要畫吐了的一張臉近乎一模一樣。”
“而這張臉,就是劊子手一刀齋緒方逸勢的臉。”
“緒方逸勢潛逃在外時,畫師受命繪製了大量的緒方逸勢的通緝令,因為畫到快要吐出來的緣故,所以畫師對緒方一刀齋的臉非常熟悉。”
“在畫師報告了此事後,大番頭——阿部利裏下令調出因緒方逸勢落網,而將其塵封在倉庫內的緒方逸勢的通緝令。”
“在將緒方逸勢的通緝令拿給那些目擊者們看後,幾乎所有的目擊者都說——就是通緝令上的這個家夥殺的人。”
“京都所司代大人得知此事後,下令將倉庫內庫存的所有緒方逸勢的上百張通緝令運出,全城緝捕緒方逸勢。”
“……神山大人。”牧村輕聲道,“容我確認一下——現在的京都所司代仍是戶田忠寬那家夥嗎?”
“……”神山點了點頭。
在點了點頭後,神山抬眸觀察了一下牧村現在的表情。
看到牧村的反應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平淡之後,神山微微送了一口氣。
而此時,牧村反問道:
“據我所知——緒方一刀齋不是在今年年初就已經被官府所抓了嗎?怎麽可能會是他犯的案呢?”
“這我當然知道。”神山苦笑了一下。
普通的市井百姓可能不清楚緒方一刀齋到底有沒有被官府所抓,但京都府的所有高官可都是一清二楚——緒方一刀齋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就已經在龍野藩,被長穀川平藏所抓,並被送往了蝶島。
“大番頭阿部利裏在從戶田大人那收到全城緝捕緒方一刀齋的命令後,也向戶田大人提出了和你相同的異議:緒方一刀齋早已落網,犯案之人又怎可能是緒方一刀齋?”
“你猜猜看戶田大人是怎麽回複阿部利裏的?”
雖然神山反問了牧村這一句,但他似乎也不期望著牧村能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在拋出這個問題後,神山便立即說道:
“戶田說:‘凶手到底是不是緒方一刀齋根本無關緊要,隻需要知道這凶手的長相肯定與緒方一刀齋極像、而緒方一刀齋的通緝令能幫助我們抓到這家夥就夠了’。”
聽到這,牧村嘴角一翹,發出幾聲輕笑。
“嗬,的確是這麽個道理呢……的確不需要去理會凶手到底是不是緒方一刀齋所為。隻需要知道凶手長得很像緒方一刀齋、緒方一刀齋的通緝令可以拿來重新利用就夠了。”
“沒錯。”神山點了點頭,“所有的目擊者在看到緒方一刀齋的通緝令後,都說是此人犯的案。那麽凶手即使不是緒方一刀齋,也將是長得很像緒方一刀齋的人。”
“既然長得和緒方一刀齋很像,那麽積壓在倉庫內的那上百張緒方一刀齋的通緝令便能廢物利用一下。‘舉著緒方一刀齋的通緝令,借此來抓長得和緒方一刀齋長得很像的人’——這便是戶田大人所打的主意。”
說罷,神山頓了頓。
隨後換上了帶著淡淡戲謔之色的口吻:
“戶田大人他可能沒想到吧——真正的緒方一刀齋此時竟真的在京都。”
“現在正位於京都不知何處的緒方一刀齋現在肯定很困惑吧……自己什麽也沒幹,莫名其妙地便被全城通緝了……”
聽到神山的這句話,牧村的目光因驚愕而稍稍閃爍了一下。
“緒方一刀齋在京都?”牧村故作疑惑狀。
神山側過頭,朝身旁的長穀川作出了“請”的動作。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的長穀川此時沉聲道。
“我昨夜在京都郊外的某座村子裏過夜,在某座旅店內偶遇到了真的緒方一刀齋。”
“你確定不是你認錯人了嗎?”
“不可能的。”
長穀川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昨夜,我與緒方一刀齋在同一間旅店內過夜,緒方一刀齋昨夜根本就不在京都,又怎麽可能是他殺的人?”
“毫無疑問——緒方一刀齋是被無辜的。”
“這殺人凶手應該就是一個長得和緒方一刀齋很像、或是易容打扮成了緒方一刀齋模樣的人。”
“長穀川大人,你既然知道緒方一刀齋是無辜的,那為何不去告訴戶田忠寬他們此事,讓他們終止對緒方一刀齋的通緝……”
問題還沒完全問完,牧村便立即頓住、不再接著往下問。
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
“牧村,就如我剛才所說的那樣。”神山苦笑道,“戶田大人他根本就不關心殺人凶手到底是不是緒方一刀齋。”
“他會全城通緝緒方一刀齋,隻因凶手肯定是一個長得和緒方一刀齋很像、或是能夠易容成緒方一刀齋的人。”
“緒方一刀齋的通緝令便是目前最佳的查案、追蹤凶手的手段。”
“即使戶田大人他知道了凶手肯定不是緒方一刀齋,他也肯定會繼續讓手下人繼續高舉緒方一刀齋的通緝令,滿城尋找所有和緒方一刀齋長得極像的人。”
“直到將真正的幕後黑手揪出,這針對緒方一刀齋的全城通緝才會撤銷。”
“好了,對於京都最近所發生之事的介紹,我就先說到這了。”
神山再次清了清嗓子,嚴肅之色再次攀上神山的臉頰。
“這凶殺案有一個相當大的疑點,那就是:凶手從沒有蒙麵,而他在斬殺任何一人時,都剛好會有目擊者在現場。”
“在殺完人後就立即逃走了,也不將目擊者滅口。”
“這樣的舉動,就像是……故意讓許多人能看到他的臉、看到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在四處殺人一般……”
“牧村,我的直覺告訴我——2個月前的洛外爆炸案,與現在的這一凶殺案,說不定是同一波人所為,他們說不定正謀劃著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神山大人。”牧村聳了聳肩,“2個月前的爆炸案,與現在的凶手案——這2個風馬牛不相及的案件,你為何會覺得是同一波人所為?”
“……牧村,你應該也知道——我在這方麵的直覺一向都很準的。在你還是我們京都的與力時,憑借著我的直覺,我們成功剿滅了無數意圖在京都搞破壞的賊人不是嗎?”